「沒有廁所就沒有老婆」，一個中國人親歷印度如廁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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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2日，印度總理莫迪通過視頻演講稱：現在，90%印度人的家裡擁有廁所設施。也就是說，家用廁所在印度才剛剛普及，戶外如廁也就不必大驚小怪了。那麼，印度式戶外如廁到底是怎樣一種體驗？

世界華人周刊專欄作者：何岸

世界以痛吻我，我則報之以歌

印度戶外大小便一直是一個頗有「味道」的國際話題，全國有6億人口戶外大小便。

《經濟學人》報道：6億印度人戶外如廁

印度因此也被稱為「全球最大戶外廁所」，反映廁所題材的電影《廁所英雄》甚至引發印度國內和國際熱議……

一名印度男性在電影《廁所英雄》海報下撒尿

其實，早在4年前印度總理莫迪就宣布全國範圍開展「廁所運動」。

印度式戶外如廁到底是怎樣一種體驗？

筆者就親身經歷了一番。

在瓦拉納西的清晨，我在恆河大橋上散步，遇到兩個男孩蹲在橋邊，本以為他們是在沿街乞討，便不假思索把隨身帶的水果和三明治遞給他們。他們伸手的那一瞬間，我不僅感到無比尷尬，甚至很後悔自己的善意；他們此刻正在拉粑粑。但兩個男孩毫不介意，他們一邊「辦公事」，一邊伸手接過食物……面對如此尷尬的場面，我只有匆匆離開現場。

在北印度的翠綠色田野村舍中，時不時有印度男性路邊撒尿的身影。他們隨時隨地就來上一泡的洒脫與帥性，真正做到了天人合一、如入無人之境的境界。

釋放自我

甚至有一次，我看到一位哥們左手解小便，右手提溜著一瓶水似在沖洗，如此自信，令人不服不行。

這樣的環境下，長途旅行中，入鄉隨俗、客隨主便是最恰當不過的做法。當你面對著綠油油的農田、芳草萋萋的蘆葦、排成一行上青天的白鷺，就地來上一泡的時候，其快意之情只有齊天大聖到此一游可以比擬。誰說印度式如廁就一定遭人詬病？這樣省時省力的做法，為解決路途中的困擾省去多少麻煩，可謂一泡解千愁。

至於印度成人在戶外大便，我也曾經目睹過數次。清晨的鄉村，一些印度男性會在屋舍附近就地解決。偶爾為之或許尚可理解，長年累月下去，自己的屋舍不就成了便便的包圍圈？我帶著疑惑向同行的印度人請教。他是這麼解釋的：他們的便便會被土地中的蚯蚓吃掉、被附近的流浪狗吃掉，所以不存在被糞便包圍的可能。對此，我也只能哼哼了。

印度式戶外如廁

或許我確實多慮了，在一個神牛遍地、牛糞遍地的國度，體積容量遠遠小於牛糞的人糞怎麼會對他們的生活構成影響呢？走在印度的街頭，有的時候你看到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便便，不禁會判斷一番：狗的？人的？猴子的？

至今令我心生疑惑的是在印度南部的喀拉拉邦，在燈塔海灘度假期間，掛在陽台上的翠綠色海島衫被不明生物啃了幾處洞，從它現場留下的便便痕迹來看，屬於固液混合物。作案者是附近椰林中的孔雀、海鷗，還是老鼠、猴子？謎團至今無解。

對於戶外如廁，印度人自己怎樣看？此前我一直都不太清楚。

直到在比哈爾邦看到的幾處戶外宣傳畫後，我才略知一二。

在佛教朝聖名城菩提伽耶，從西郊通往寺廟中心區的主幹道上，有一片綿延兩三公里的圍牆，牆上繪滿了反映印度人生活的卡通畫。有污水管道向河道排污的場景、有兒童在遊樂園嬉戲的情形……當我看到一幅印度人戶外如廁的畫面時，實在忍俊不禁：

畫面上，光腚的印度老哥正在野外辦公，忽然聽到身後一陣聲響，回頭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原來是一條碩大的眼鏡蛇逐臭而來。畫面極具故事性。尤其是光腚老哥驚恐的眼神和眼鏡蛇誇張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原來，對於自己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和印度教中神明一般的眼鏡蛇，現代印度人也可以用這樣的方式進行調侃。

其實印度人利用戶外宣傳畫對自己的傳統陋習進行針砭諷刺的做法屢見不鮮。如圖

所示：

比哈爾邦靈鷲山戶外宣傳畫

這是比哈爾邦那爛陀靈鷲山附近的一處戶外宣傳畫，表達的就是反對戶外如廁的主題。

印度社交媒體甚至為反對戶外大便設計了系列表情和標籤：

印度社交媒體設計的反戶外如廁表情

如圖所示的印度漫畫中，一位光腚老哥一邊在戶外「辦公」，一邊在手機聊天不亦樂乎。漫畫上配的文字寫道「移動的廁所：印度的行動電話比手機多！」

移動的廁所：印度的行動電話比手機多！

來自寶萊塢的嘉寶?辛格是另一位熱衷戶外宣傳畫的印度人，他和一眾寶萊塢明星，包括寶萊塢一姐迪皮卡?帕度柯妮在內，都在印度推廣反對戶外大小便的公益事業。

嘉寶?辛格的街頭宣傳畫

嘉寶?辛格和他的寶萊塢朋友們想用這種卡通畫的形式向兒童們傳達反對戶外大小便的陋俗。

一直以來，印度有著「全球最大戶外廁所」的綽號。幾乎每個來過印度的外國人，都會對印度的戶外如廁習俗印象深刻。當年奧斯卡大獎作品《貧民窟的百萬富翁》開場畫面，小男孩為了偶像簽名跳入大糞坑的場景令人瞠目結舌，確是印度社會的真實寫照。

《貧民窟的百萬富翁》跳糞坑橋段

早在4年前，2014年8月15日印度獨立日那天，印度總理莫迪登上德里紅堡發表獨立日講話，表示要在4年內實現全印廁所的普及化工作。

然而4年過去，印度的廁所運動進展如何？

情況並不樂觀。今年的9月17日是莫迪生日，他的粉絲創造了一個名為「最大的生日聚會」的吉尼斯世界紀錄的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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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中央邦的學校老師們收到了一份義務勞動的通知：參與一項為附近村莊挖廁所的義務勞動，以慶祝印度總理莫迪的生日。

老師們出離憤怒，認為他們被政府要求挖廁所是對自己的侮辱。這件慶生的小事折射出印度政府推廣「廁所運動」的難度。

雄心勃勃的莫迪為現代印度設計了無數運動：廁所運動、印度製造、清潔運動、廢鈔運動、莫迪醫保……但沉痾遍地的印度大地不是一場兩場改革運動就能實現徹底改觀的。廁所運動只是其中一個小小的案例。

在城市甚至首都新德里，隨地小便的身影無所不在，更不要說廣大農村地區，根本就沒有廁所的蹤影。如圖所示，一個拉賈斯坦邦的小男孩正在使用鄉村裡的公共廁所

，

拉賈斯坦男孩使用廁所

這樣的圖片作為擺拍的政績或許有一定可信度，但完全不具備代表性。在廣袤的印度農村地區，這樣的藍色公廁可謂寥若星辰。

印度少年在公共廁所前的合影

一張小小的漫畫反映了國際社會對於這一問題的關註：世界銀行持續發布報告，指出孩童戶外如廁對於身體和腦部發育的危害。漫畫中的兩個男孩一邊蹲在路邊上廁所，一邊指著遠處村莊里新建的公廁說道：「別擔心，那是為大人們建的！」

兩個男孩一邊蹲坑一邊對話

這就是印度社會的現狀。在號稱世界最大的民主國家內，一切改革政令都充滿阻力。今年夏天國內引進的一部印度大片就反應了這一現實：

《廁所英雄

》

劇照

這是一部號稱改變了6億印度女性命運的電影：《廁所英雄

》

。電影講述了印度新娘賈耶嫁給凱沙夫後，必須接受深夜步行到野外如廁的現實。這對夫婦絞盡腦汁，蹭別人廁所、蹭火車廁所，甚至偷公共廁所……萬般無奈之下，新娘提出「沒有廁所就離婚」，在全印度上下掀起一場驚動朝野的女性革命。

《廁所英雄

》

劇照

如廁問題本來就是印度社會議論焦點之一，電影《廁所英雄》更是把印度女性的如廁問題放大到了國際社會上。印度電影自揭短處的做法著實令人欽佩又啼笑皆非。然而電影所反映的印度女性如廁問題依舊存在：

《廁所英雄

》

劇照

如筆者所見，在印度野外如廁的身影，清一色都是男性。對於沒有地位和尊嚴印度女性，只能躲在更遠處的野外上廁所，除了蟲叮蛇咬外，還有防不勝防的色狼偷窺。印度「廁所革命」進程中面臨的層層阻力，印度的宗教勢力與傳統習俗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印度要解決廁所普及的路漫漫其修遠兮，更多的人在更多的時間與空間里，還將繼續「幕天席地，縱意所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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