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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襲擊如何影響人們的心理健康

2015年11月13日,巴黎發生了一系列有組織的恐怖襲擊,造成130人死亡;11月20日,一夥全副武裝的持槍分子突襲馬里(Mali,非洲西部國家)一家賓館,他們扣押人質,同時隨意開槍掃射顧客,造成27人死亡;12月2日,美國加利福尼亞南部的聖貝納迪諾(San Bernardino)發生大規模槍擊事件,造成14人身亡……人們在報紙、電視和廣播中不停接收這類新聞報道,其信息爆炸已經嚴重影響了人們的世界觀以及生活方式。

這類恐怖事件帶來的一個必然後果便是:人們變得更加脆弱。受到未來可能的襲擊影響,各政府在城市運行方面也將小心翼翼,恐慌的情緒也如影隨形,籠罩著人們的日常生活,人們的世界觀也開始發生變化。

紐約州立大學(The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布法羅分校(University at Buffalo)法醫精神病學系主任Daniel Antonius和他在哈佛大學醫學院(Harvard Medical School)的同事S Justin Sinclair一起研究了恐怖主義帶給人們恐懼心理的複雜性,以及這種恐懼心理是如何影響和激勵人們的。

毋庸置疑,恐怖襲擊會對人們的心理健康產生重大影響,但是恐怖襲擊究竟會給人們帶來哪些常見的影響?而這些影響又會持續多久呢?隨著對恐怖襲擊事件後人們心理狀況的研究越來越多,這可以作為得出上述問題答案的參考。

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發病率明顯增加

創傷後應激障礙(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指人在遭遇重大壓力後,心理失調的後遺症)的癥狀包括:記憶閃現、噩夢或對已發生事件的侵入性思考。患者可能會規避讓他們回憶起自身創傷的情境,也可能會感受到之前從未有過的強烈焦慮感。

1995年至1996年期間,法國巴黎發生了多次爆炸事件,共造成12人死亡,200餘人受傷。2004年,一項關於受害者創傷後應激障礙發病率的回顧性研究發現,有31%的受害者患有此癥狀。

研究還發現,遭受恐怖襲擊的城市中,市民心理疾病的發病率明顯增加。例如,2004年馬德里(Madrid,西班牙首都)發生連環爆炸襲擊案,根據之後1到3個月內進行的一項調研顯示,創傷後應激障礙症和抑鬱症的發病率均有所增加,不過後續的研究表明,這種增長趨勢只是暫時的。

恐怖襲擊如何影響人們的心理健康

同樣地,2005年倫敦發生「7.7」爆炸案,幾周後,針對倫敦市民進行的一項研究顯示,31%的受訪者精神壓力劇增,32%的受訪者旅行意圖減少。7個月後開展的後續研究發現,儘管這種精神壓力明顯降低,但殘餘的憂慮心理仍然存在,很多市民認為自己以及其他人還面臨著巨大的潛在威脅,他們的世界觀也越發消極。

另外,研究發現,不僅直接受恐怖事件影響以及居住在襲擊事件發生地的人心理障礙發病率會顯著提高,那些未居住在襲擊事件發生地的人情況竟然也是如此。

美國"9.11"事件後不久,一項調查發現居住在紐約之外的美國人中,有17%的人表示自己有類似的創傷後應激障礙癥狀。但6個月後,這一比例下降到了5.6%。

2005年,研究人員對"9.11"事件對人們心理的影響進行了回顧性研究,發現在恐怖襲擊剛發生後,人們的心理障礙和精神紊亂的發病率增加,不過在接下來的6到12個月後基本上就能很快恢復到正常情況。居住地離事發地越近,人們就更加直接地接觸恐怖襲擊事件,也就比住得較遠的人更容易患上創傷後應激障礙症。

為什麼在沒有直接接觸恐怖襲擊事件的人群中,創傷後應激障礙症的發病率也會增加呢?答案可能就在於媒體對於這些恐怖襲擊鋪天蓋地的報道。

"9.11"事件後,一項對美國2000餘名成人進行的研究發現,人們觀看襲擊事件相關電視報道的時間越長,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症的發病率越高。

實際上,人們在觀看或閱讀有關襲擊事件的報道時,他們所在的城市會產生一種媒體"感染效應",再現這些襲擊事件。這種過度的信息暴露會讓人們產生主觀的恐懼和無助情緒。

恐懼改變人的行為

恐懼是人們對發生在巴黎或者馬里等地的恐怖事件的一種自然反應,不同的人對恐懼的感受和反應是不同的,這種恐懼心理會讓人們對工作、社交對象、選擇使用的公共交通工具(例如公交車和火車)、公共場合聚會和乘坐飛機旅遊等日常活動中做出不同的選擇。

如果觀察整個人類的這些活動變化,你就可以發現恐怖襲擊帶來的恐懼心理會給國家和世界經濟帶來重大的影響。"9.11"事件後,相關的航空公司遭受了巨大的經濟損失,被迫解僱了許多職員,但股票市場受到的波及卻較小:紐約、馬德里和倫敦的股市在遭受恐怖襲擊後迅速下跌,之後又迅速反彈;同樣,巴黎股市在遭受恐怖襲擊後受到的影響也並不大。

恐怖襲擊如何影響人們的心理健康

恐怖襲擊會增加政府的可信度

恐怖分子將恐懼作為一種心理武器,會對個人乃至整個國家造成嚴重的心理影響。恐怖襲擊過後,潛在的恐懼感可能會持續數年之久。在諸如北愛爾蘭、以色列或巴基斯坦這樣衝突和襲擊不斷的地區,長期的恐懼焦慮心理已引發了高度的種族隔離和懷疑猜忌。

這種潛在的恐懼心理可能也會影響到政治參與活動以及人們對政府決策的可信度。在大規模恐怖襲擊事件發生後,人們通常會對政府保護自己免受未來暴力事件影響的信任感增強。例如,在「9.11」事件發生前,美國政府的公信度在不斷下降。但是恐怖襲擊事件引發了公眾的恐慌,因而人們對美國政府保護自己免受未來襲擊事件的信任度達到了數十年來最高的水平。

不過,政府的公信度增強也可能不是出自人們的恐懼心理。在一些國家中,政府的公信度已經很高,人們的恐懼心理在其中的促進作用微乎其微。

一項針對2011年挪威恐怖襲擊事件發生之前、發生之後和發生10個月後人們的恐懼心理和對挪威政府的信任感之間關係的研究發現,較高水平的信任度會緩解恐怖主義引發的恐懼心理帶給人們的負面影響,同時也會形成公眾對政府決策積極擁戴的現象。

當然,恐怖主義的威脅對每個人的影響都是不同的。多數人可能會採取理性的、建設性的方式來應對未來恐怖主義的威脅。例如,有研究建議,憤怒可以成為一種保護性的情緒,人在憤怒時會有一種萬事盡在掌控之中的感覺,會積極對抗他們心中的惡勢力;而人在恐懼時,往往會有失控的感覺,情緒較為悲觀。

恐怖主義所激發的恐懼具有雙面作用,既能夠給人們和社會帶來負面影響,同時也有助於強化人的心理恢復能力。

相關文獻:

1. The Psychological Impact of Terrorism: An Epidemiologic Study of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and Associated Factors in Victims of the 1995–1996 Bombings in France | Pierre Verger, M.D. William Dab, Ph.D. Donna L. Lamping, Ph.D. Jean-Yves Loze, M.D. Céline Deschaseaux-Voinet, Lucien Abenhaim, M.D., Ph.D. Frédéric Rouillon, Ph.D.| August 2004 | DOI: 10.1176/appi.ajp.161.8.1384 | http://ajp.psychiatryonline.org/doi/full/10.1176/appi.ajp.161.8.1384

2. Enduring consequences of terrorism: 7-month

follow-up survey of reactions to the bombings follow-up survey of reactions to the bombings in London on 7 July 2005 in London on 7 July 2005 | G. JAMES RUBIN, CHRIS R. BREWIN, NEIL GREENBERG, G. JAMES RUBIN, CHRIS R. BREWIN, NEIL GREENBERG, JAMIE HACKER HUGHES, JOHN SIMPSON and SIMON WESSELY JAMIE HACKER HUGHES, JOHN SIMPSON and SIMON WESSELY |DOI:10.1192/bjp.bp.106.029785 | http://bjp.rcpsych.org/content/bjprcpsych/190/4/350.full.pdf

3. The Political Psychology of Terrorism Fears | Samuel Justin Sinclair and Daniel Antonius | DOI: 10.1093/acprof:oso/9780199925926.001.0001 |

http://www.oxfordscholarship.com/view/10.1093/acprof:oso/9780199925926.001.0001/acprof-9780199925926



(科學之家,譯審/編輯:YWY)

作者寫於2016-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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