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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泛舟五湖,一個伏劍自裁,是否激流勇退決定了兩人迥異的命運

原標題:一個泛舟五湖,一個伏劍自裁,是否激流勇退決定了兩人迥異的命運


越王勾踐會盟諸侯,成為霸主之後回到越國,大宴群臣於會稽,進范蠡為上將軍。


范蠡是一個智者,他知道功高震主會是什麼下場,於是向勾踐上表請辭說:「我聽說君主有憂愁,臣子就要為他去操勞,君主受侮辱,臣子就得為他去死節(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之前大王受辱於會稽山的時候,我之所以沒有去死,就是要等到今天。今天既已消滅吳國雪了恨,那麼我就到了向您辭行的時候了。」


勾踐當然不會就這樣讓范蠡走掉,就算他內心裡很想讓范蠡走,但至少要在表面上進行誠摯的挽留。他對范蠡說:「現在剛剛取得霸業,我剛要準備和你共同做越國的主人治理天下,你怎麼能走呢?如果你執意要走,我就殺了你!」


范蠡回答說:「大王有大王的命令,臣下有臣下的意願。」於是悄悄地收拾好東西,然後帶著隨從,趁夜離開了,連家人都沒有來得及帶。


勾踐聽到范蠡出走的消息後非常震驚,他問文種說:「還能不能把范蠡追回來。」


文種回答說:「范蠡去意已決,恐怕是追不回來了。」


范蠡如此知趣激流勇退,勾踐自然也不會為難他的家人,為了表彰范蠡的功績,他把會稽山周圍三百里的土地封給范蠡,作為范蠡的封地。


范蠡取海路來到齊國,變更姓名,自稱為「鴟夷子皮」(皮袋子之意),在海邊隱居了起來。他與兒子一邊耕作一邊做生意,沒過多長時間,就積累了不少家產。齊國人聽說他很賢能,就想請他做齊國的國相(當然不知道他就是范蠡)。范蠡嘆息著說:「在家做生意就能成為千金巨富,出仕做官就能成為卿士國相,對於一個平民百姓來說,這已經達到極限了。久居尊貴之位,並不是一個好兆頭。」於是把家產分給鄰居,然後帶著貴重的財寶,悄悄地離開了那個地方。他來到陶地(今山東省荷澤市定陶縣)的時候,發現陶地在函谷關以東的中原國家中,地理位置居中,交通十分便利,非常方便做生意,於是自稱為陶朱公。他依據不同的季節和時令儲存一些東西並賣出另一些東西,只追求十分之一的利潤,薄利多銷,過不多久,就成了億萬富翁。當時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陶地有一位會做生意、家產過億的富翁叫「陶朱公」。


以范蠡的人生智慧,在越國,貴至卿相,往齊國,家累萬金,居陶地,富可敵國,他的每一次戰略轉移,都是明生死,知進退的結果,如果不離開越國,他就有可能被勾踐所誅,如果他繼續留在齊國,他就有可能身份敗露被齊人所忌恨甚至會引來勾踐的追殺,最後到陶地,不幹國事,不涉政治,自由自在地行商,利用季節時差賺取利潤,最終成為天下巨富。范蠡因其「夏則資皮,冬則資絺,旱則資舟,水則資車,以待乏也」(夏天買進冬天用的皮革,冬天投資夏天用的葛布,乾旱的時候預備水中的舟船,水旺時則準備旱地里跑的馬車,以備不時之需,供應不足和缺乏,簡稱「待乏貿易」)等經營思想,被奉為中國儒商之祖。范蠡,實在是太聰明了,天下很少有人能及得上他。



在越滅吳的歷史事件中,還有一個關鍵的人物,與范蠡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個人就是西施。西施在吳國被滅之後,被勾踐帶回越國,裝入皮袋沉入水中殺死。當然了,也有文人墨客不甘心西施落得如此悲慘下場,於是為她編造了一段美滿的愛情故事,說是在她被送往越國之前,勾踐為了使她能一心一意地幫助越國復仇,答應將她許配給才貌俱佳的范蠡,吳國滅亡後,她自然而然地隨范蠡一同泛舟五湖。實際上這都是站不住腳的,依范蠡出走時的匆忙,連家人都來不及帶走,怎麼能帶走西施這樣一個目標如此明顯的吳宮寵妃呢?有人猜測范蠡在派人教習西施練習歌舞和禮儀的三年時間裡,因與西施長時間的接觸,導致暗生情愫,最後情不自禁地愛上了西施,但他作為人臣,這樣的感情對他來說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及,即便是在最後滅吳之後,也沒有辦法帶走西施,只好選擇痛苦地出走,並將他的名字改為「鴟夷子皮」,用以紀念西施(因為西施就是被裝進名為「鴟夷子皮」的皮革袋子里被沉入水中的)。這種說法也無法排除,因為只要是一個生理正常的男性,面對西施那樣的絕色美人,不動心是不可能的,但愛情與生命究竟哪一個更重要?或者是不但得不到這份愛情,甚至還會白白地送掉性命,在這樣的境況下,范蠡綜合權衡利弊,放棄了根本無法得到的東西,從而選擇了保全自己的生命,或許也是一種無奈之中的痛苦抉擇吧。



與范蠡的聰明相比,文種就完全可以稱得上為愚鈍。范蠡在臨走時勸文種說:「我聽說,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越王勾踐這個人,脖子非常長,嘴就像鳥的喙一樣,能忍受屈辱,但也非常猜忌臣下,我們只可與他共患難,但不可與他同富貴,趕快走吧。」文種對范蠡的勸說不以為然,認為剛剛消滅了吳國,取得了霸業,應該好好地享受這種成功所帶來的榮耀才是,並沒有聽從范蠡的忠告。

但這對於急切地想要集中君權的勾踐來說,在國內享有威望而不知退隱的文種可就算得上是不識時務了。勾踐在吳國過了三年囚徒般的生活,而文種卻在這三年的時間裡呆在國內並把越國治理得井井有條,對大多數的越民來說,感激文種的多,而懷念勾踐的少。而等到勾踐受盡屈辱回到國內,卻發現百姓面對他時,眼中滿是疑懼和嘲諷的目光,可文種呢,百姓們對他除了尊敬,還有深深的畏服。這不是勾踐所願意看到的,也是任何一個為人君者所不願意看到的。不過,那個時候的勾踐還不能沒有文種,因為他還需要依靠文種的輔佐來擊敗吳國。於是,他再一次選擇了忍,連為夫差嘗糞這樣的事情他都可以忍,還有什麼不可以忍呢?不過到了現在,吳國已經滅亡了,諸侯也都臣服了,功高震主的文種,你為什麼不趕快選擇把手中的權力交出來,然後像野狗一樣溜走,好讓越國的老百姓明白,他勾踐才是這個國家獨一無二的主宰者!



但是,文種並沒有這樣的認識,他不僅沒有這樣的認識,而且還非常戀棧,想要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再加上在大的戰略方針上,文種主張休養生息,而勾踐卻想繼續推行霸業。在消滅了吳國之後,君臣的目標不再一致,而是出現了嚴重的裂痕。勾踐認為文種不有臣之心,於是開始疏遠文種,猜忌文種。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最容易被當事人所及時察覺的,當文種發現勾踐對他的態度發生急遽轉變之時,他開始尋思起范蠡臨別贈言的正確性來。勾踐真是那樣的人嗎?他真的會殺死有功之臣嗎?他不怕天下人非議嗎?他難道不會從夫差身上吸取不體恤人民的教訓嗎?想來想去,僥倖心理在文種的心中再一次佔了上風,他覺得勾踐不會殺死他,或許猜忌只是暫時的,他們在患難中結成的友誼才是主流,他們的關係,過一段時間自然會恢復如初的。


基於這樣的判斷,文種開始裝病不上朝,希望能捱過這一段君臣不和的寒冰期。但勾踐哪裡肯放過他?他乘車前來探望文種,看文種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文種本來就是在裝病,聽說越王勾踐前來探視,立即裝出一副病勢沉重的樣子,強打精神從室內迎了出來。


勾踐是什麼樣的人,如果說他在夫椒之役之前還是一個不經世事的愚魯小子的話,那麼在經歷了會稽之辱、卧薪嘗膽、消滅吳國、稱霸諸侯等一系列大事之後,他還不能通過察言觀色一眼洞悉真偽嗎?文種這套依仗舊功鬧情緒的小把戲,還能騙過他的眼睛嗎?現在他勾踐還活著,文種就敢這樣,那麼在他勾踐的垂暮之年或是等他死了之後,文種還有人能夠制衡嗎?沒有人!


既然留著遲早都是禍根,那麼,今天就必須要殺了他!


勾踐在文種的床邊坐了下來,解下佩劍,然後對文種說:「我聽說,懷有遠大理想的人,他並不擔心自己有一天會突然死去,但卻非常擔心他的抱負無法施展。你曾經為我制定了伐吳七術,但如今我只用了三術,就已經消滅了吳國,還剩下四術,可以用在哪裡?」


文種感覺莫名其妙,於是回答說:「我也不知道該用在什麼地方?」


勾踐說:「要不,你用你剩下的四術,為我去對付黃泉之下的吳國前國君,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說完之後,就乘車走了,只是把佩劍留了下來。


文種取過勾踐留下的佩劍,發現劍匣上有「屬鏤」兩個字,那正是吳王夫差賜死伍子胥時所用的劍。



文種立即明白了,勾踐是想讓他學伍子胥自裁啊。他仰天長嘆說:「古人說,大德不報(太大的恩德,讓人沒辦法報答),實在是太對了啊。我不聽范蠡的話,今天被越王所殺,難道不是太愚蠢了嗎?」不過當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屬鏤」二字上時,卻又立即釋然:「再過若干年,後人面對這段歷史之時,一定會把我和伍子胥相提並論的,我又有什麼可遺憾的呢?」於是自刎而死。


實際上,文種雖然謀略超群,智計百出,且治國有方,理民有道,在幫助勾踐滅吳並稱霸的過程中立下汗馬功勞,但他與伍子胥之間,還是存在不小的差距的,或者說,他根本就不配和伍子胥相比。他在建議把穀粒蒸熟後還給吳國並讓吳國百姓做種子的時候,他在道義這一層上就永遠地低了下去,送美人送木材麻痹吳王這可以理解,但黎民百姓何罪,致吳民餓殍遍野?他的計策太毒辣了,他達到了他想要達到的目的,但手段卻十分陰險卑劣,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文種這個人,心術不正,所以勾踐最後決定殺死他,也沒有什麼錯。誰也不提倡人們像亂講仁義的宋襄公那樣迂腐,但如若能像蹇叔、百里奚那樣博大、寬容,對敵國的普通百姓也能懷有一顆悲憫的人,這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文種死後,勾踐非常高興,他命人安葬了文種,繼續當他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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