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深山遇上一群大學生相伴,閑聊講故事我聽一半拔腿就跑
1
雨夜,磅礴的大雨蕩滌著世間所有脆弱的靈魂。
「我,我不想死在這裡。」
年輕的女人抱著男人的胳膊瑟瑟發抖,被雨水打濕的頭髮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側泛紅的眼睛,血絲像是要從眼眶裡洶湧而出。
藍舟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因為太緊張的緣故,女人的指甲幾乎陷進了他的肉里。
「不會有事的。」他咽了咽口水,才發現嗓子干到不行。
「可是……」
女人還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大概是力竭,整個人都靠在了藍舟身上,早已不見了平日里的精緻和從容。
藍舟索性不看她,重新審視起兩個人的處境——
他們是在距離暨市市郊20多公里外的一座不知名的荒山上,山不高,海拔不過2500多米,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山頂還有一段距離,大概是在海拔1700、1800的樣子,但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因為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下山的道路已經被泥沙覆蓋斷道,而通往山頂別墅的那條路上,也被沖刷下的巨石擋住了去路。
雨幕下的荒野里,就只剩了這兩個孤獨的靈魂。
雨勢沒有一點變弱的痕迹,雨滴粒粒如斗大。兩人站在一棵樹下,大張著的枝葉在夜色中看來有些駭人,但多少遮避了一些雨勢。
噼里啪啦的落雨聲成了世界的絕響,藍舟緊了緊懷裡的衣服,鼓鼓囊囊的一大包東西凸在胸前,他橫著一隻手臂環抱著,那是他吃飯的家當。
他是一個攝影師,女人是他的模特,他們來山裡是為了拍一套寫真,女人出手很闊綽,他在這個圈子裡的報價不低,已經有幾年沒有接過這樣私拍了。沒想到難得接一次,就遇上了這樣的事。
饒是那女人的報酬再優,這會兒他也不免生出些煩悶。
藍舟一面想,一面皺眉,他剛剛已經檢查過了,身上的手機不知去向,大概是掉在了什麼地方,剛剛那雨下得又急又猛,他只顧著把手邊的攝影器材一股腦兒往懷裡塞,又被女人拖拽著沒有方向地一路亂撞,再要回去找也不現實。
「你的手機呢?」他問女人,後者早已沒有了初見時嫵媚動人的姿態,聽到他的問話,胡亂在身上一扒拉,跟著肩膀又耷拉了下去。
「丟了。」
她紅著眼睛,唯一一個手電筒在她手裡晃得地動山搖,藍舟閉了閉眼睛,平復著自己的心緒。
「快走吧。」女人疾聲催促著,她已經從抱臂的姿勢改為拖拽,「這山裡荒兮兮的,說不定還有鬼怪,看著好嚇人。」
藍舟嗤笑。
女人急了,「哎呀,你別不信!這世界上就是有鬼的!」
藍舟已經沒力氣與她爭辯怪力亂神了,「走?走哪兒去?」他冷眼看女人,黑沉沉的眼眸里沒有一絲光亮。
女人的手一抖,手電筒光跟著晃出一道不規則的弧線——
是啊,能走到哪裡去呢,別說這會兒天氣惡劣,即使沒有這場雨,在這樣黑燈瞎火的大山裡,僅憑一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沒電的手電筒,他們能走到哪裡?
女人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藍舟從褲袋裡摸出一包煙,找了半天沒有找到打火機,就只能抽出一根叼在嘴裡,沒一會兒就會雨水打濕了,潮膩膩得滲出點發霉的煙草味來,令人作嘔。
「先把手電筒關了吧。」藍舟含糊不清地說著,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他還想留著命回到山下,手電筒光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女人照做,下一秒又偎向了他的身側。
失了光亮的世界漆黑一片,只這雨像是被閃電劈落下來的,伴著一道又一道刺眼驚魂的電光,落在山林中,映出駭人詭譎的模樣。
光是轉瞬即逝的,不滅的,是人間的煙火。
「啊!那裡有光——」
女人突然指向一個方向,聲音比之前更提高了八倍。
藍舟只覺身子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倚在一側的女人已經不管不顧地跳了起來。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藍舟只看到模模糊糊的遠處有一點白霧霧的光,像海市蜃樓,看不真切。可是直覺告訴他,那是真實存在的光點。
搶過女人手裡的手電筒,藍舟擎著手臂往那裡照去——
那光還在,忽閃忽閃,像是邀請。
對視一眼,藍舟和女人不由自主地朝著那個方向行進。管不了那麼多了,即使那是地獄的入口,他們也已經走投無路了。
斗大的雨滴打在身上像無數顆石子落下,砸在頭頂,砸在臉上,砸在沒有遮蔽的四肢,他們只能憑著那一點微弱的亮光摸索著前進,踉踉蹌蹌的兩個人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疼的,這條路卻像是永遠沒有盡頭。
「有一座房子!有人!」
還是女人第一個發現,因為太過興奮,她的聲音接近於喊叫,在渾然的雨聲中撕扯出一道女高音。
藍舟也舉目望去,前方果真有一棟三層高的房子,孤零零地矗立在山林背後。如果不是從窗內透出的亮光,更像是一座陰森的鬼屋。
兩人毫不猶豫地加快了腳步,或許是有了希望,剩下的那一段路走得順遂了許多,等到兩個人衝到門口,甚至來不及喘一口氣,女人已經抬手拍在了門板上——
「有人嗎?有沒有人啊?」
她把門板拍得砰砰作響,像是要蓋過磅礴的雨聲。藍舟正要抬手加入拍門的行列,「啪嗒」一聲,門已經從裡面打開了。
一個穿著套頭衛衣的年輕人站在玄關處,手還握在門把上,看到兩人,沒有露出一點錯愕的表情,反倒是揚起一個得意洋洋的笑,轉身朝屋內大聲說道——
「又來兩個,真是有意思呢。」
2
將杯中的燒酒一股腦兒地倒進喉嚨里,凍得發麻的舌苔終於感覺到一絲微刺的辣意。
活過來了,藍舟在心裡暗自慶幸。
「不好意思,我們這裡只有酒。」
說話的是剛剛把他們迎進門的那個年輕人,他晃了晃手中的白酒瓶,又幫藍舟把酒杯滿上。
藍舟此時已經坐在了客廳的長沙發上,這棟建築的內部構造比他預想的要精緻許多,看得出來,房子的主人是個有品味的人,客廳里的很多擺設都是極富藝術感的工藝品,正對著沙發的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油畫,藍舟雖然對畫一竅不通,但也覺得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倒酒的年輕人已經坐回了沙發邊上的一塊毛絨地毯上,那裡圍坐著一圈人,中間卧倒著一個空酒瓶,在藍舟他們進來之前,似乎在玩著什麼遊戲。
靠近壁爐的位置坐著一個紅衣短髮的女生,膚白臉瘦,精緻的眉眼下墜著一顆淚痣,視線微微向上挑起,掃過坐在高處的兩個人,露出了漫不經心的笑容。
「要加入嗎?這雨估計要下一整晚,我們這裡房間不多,大家打算用遊戲來打發這個晚上。」
她的聲音和她的樣貌一樣動人,話音剛落,和藍舟一起來的那個小模特已經連聲應下,順帶著拉著藍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坐到了地上。
「你們是來這裡玩的嗎?」小模特自來熟地問道。
開門的男生看起來性格不錯,大咧咧地擠了擠眼,「本來是來寫生的,現在變成玩咯。」
藍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這個屋子裡除了他們這兩個不速之客,還有十一個人,說話的那個男生叫李昂,是美術學院的學生,剩下的那些像是他的同學,看起來也差不多年紀。
只有三個人例外,一個是從他們進屋開始就一直坐在窗邊的單人沙發上看書的中年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鼻樑上架著一副框架眼鏡,藍舟猜測他應該是李昂的老師。
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人,看上去都在五六十歲的樣子,男的像是久居山裡,臉上的鬍子也沒有怎麼打理,看起來經濟條件有限,從他身上穿的廉價衣褲上也可以看出來這一點,女的那個倒是把一頭灰白相間的頭髮梳得服服帖帖,眼睛壓得很低,格子襯衫外罩著一身圍裙,在廚房裡忙進忙出。
大概是這棟房子的管理員吧,藍舟想。
他別過眼去。坐在他對面的是那個紅衣短髮的女生,她正津津有味地觀察著藍舟的表情。
「你是攝影師?」
下這個判斷再容易不過了,藍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抱著他的相機,進屋後的第一件事也是檢查相機有沒有損壞。
藍舟沒有否認,算起來,屋裡的大多數人都是他的同行,只不過他們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他卻是半路出家。
那個名叫易心的女生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已經把手按在了空酒瓶的瓶身上。
「我們繼續吧。誰先開始呢?」
他們在玩一個叫做「心裡有鬼」的遊戲,性質跟成語接龍差不多,一圈人坐在一起講鬼故事,一個人先起一個頭,按照順時針的方向依次把故事續玩,輪到誰卡殼,就要把一整瓶酒一次性喝完。
藍舟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窗外風急雨驟,他的視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牢牢地固定在了易心的手上,後者纖細的手腕向內扣起,瓶身咕嚕嚕旋出高頻的轉速。
許久,瓶身緩緩停了下來,瓶口對準的那個人愣了愣,隨即發出爽利的笑聲。
李昂捋了一把乾淨的板寸,嘴角的弧度還沒有淡去,他突然正了神色,黑黝黝的眼睛環顧四周,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漆黑的窗外,微傾著上半身低低地開口——
「這該死的天氣,和我姐死的那天,還真是如出一轍呢。」
3
「我姐姐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李婉,清揚婉兮的婉,見過她的人都說她是人如其名。她比我大七歲,小時候我爸媽工作忙,都是她在照顧我,全家人里就屬我跟她關係最親。
「姐姐喜歡跳舞,家裡有一整個柜子,放的都是她參加舞蹈比賽拿回來的獎盃。她的性格又好,成績又好,誰見了她都喜歡,高考那年,姐姐如願考上了舞蹈學院,她雖然不在家待了,但只要一有時間,我們就會打電話,我知道她在大學裡過得很開心。
「大二的時候,姐姐加入了學校的模特隊,偶爾會在校外接個商演,接商演能賺錢,雖然不多,但她很開心,這意味著她可以不用再向家裡要生活費了。我還記得她用商演賺的第一筆錢給我買的一個電子詞典,到現在我都捨不得扔。
「但是,漸漸的,有傳言說姐姐變了,變得不愛理人,也不愛笑了,別人說什麼都像是沒聽見那樣,大半夜不睡覺,就一個人站在窗檯子那裡,一站就是一宿,第二天眼睛都是紅的,瞧上一眼,像是能從那兩個眼眶裡流下一灘子血水來,誰見了都要心驚肉跳,沒幾天下來就瘦得脫了形。
「有人說她是被鬼附身了,她們那個宿舍樓原本就不幹凈,姐姐住的那一層,之前也死過人,姐姐是被髒東西纏住了。這種說法聽上去很可笑,我當時是不信的,如果真的有鬼,為什麼那鬼就找上了姐姐,不找其他人呢。
「學校是沒辦法再待下去了,大三下半學期,家裡人去學校給我姐辦了休學,她又回到了家裡,你們想想,我得有多開心啊,我最愛的姐姐又要回到我的身邊了。可是,我太天真了。
「回來的那個,又怎麼會是我的姐姐呢?」
李昂把最後一句話拖得老長,他原本是前傾的姿態,說完最後一個音,他向後微微仰倒,靠在後面的矮腳凳跟著發出嘎吱的碰撞聲,藍舟渾身一個激靈,再看周圍的人,也跟他一樣,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有幾個膽小的甚至蜷著手指像是要把身下的地毯摳出一個個洞來。
李昂向後支著手臂,歪著頭環顧一周,像是對自己起的這個頭很是滿意,視線陰陰惻惻地繞了繞,聲音里透著一股子寒意。
「你們猜,回來的那個是誰呢?」
說完這句話,他沒有再說下去了,面上也恢復了如常,他重新坐直了身子,拍了拍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有沒有人要酒的,我再去拿一點來。」他自顧自地走向廚房,嘴裡似乎還在念叨,「我是不是太厲害了一點,這故事說得我自己都害怕了,嘖嘖。」
藍舟的視線一直追著他,眼睛裡的神色忽明忽暗——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年輕的男人總給他一種微妙的感覺,像是他曾經在野外拍過的一種豹子,遠遠地發出危險的信號,鎖定目標,伺機等待致命的一擊。
藍舟覺得口乾舌燥,一抬手腕,酒杯中濃稠的液體順勢倒入了喉間。
李昂很快就抱了一摞啤酒回來,往中間一放,自己先開了一瓶。
「到誰了?接不下去可得喝酒哦。」李昂興緻勃勃地說道。
坐在他旁邊的是易心,瞥了他一眼,眼角帶著點微酸的笑——藍舟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冒出這樣一個形容詞,手指不由也蜷了起來。
「急什麼——」
易心這會兒也把聲音壓低了,漂亮的眼睛一閉一抬,瞳孔的顏色卻與常人不同,藍舟盯著看了一會兒,才確定她戴了深綠色的美瞳,配在她白得過人的臉上,越加顯出幾分異色來。
易心幽幽的視線重重地壓下,厚重的睫毛在眼瞼的位置打下一層斑駁的陰影,她的聲音像是自喉嚨深處發出,穿風破浪,回溯了數不清的日日夜夜。
「我那個時候並不知道,那個曾經與我朝夕相處的姐姐,已經變成了一個索命的惡鬼。」
4
「回到家裡的姐姐,一開始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大多數情況下,她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只在吃飯的時候出現在我們面前。我那個時候在上初三,課業都很繁重,家裡人一邊擔心姐姐的狀態,一邊又怕我受到影響,想讓我住校,但我擔心姐姐,也捨不得姐姐,所以還是留在了家裡。
「姐姐對我還是很好,她雖然比之前要沉默很多,但是還是會對著我笑,只有一點,她不肯讓我進她的房間。只要她在房間里,就永遠是鎖著門的,她在房間里幹什麼,我們一概不知。但我想,就這一點,又說明不了什麼,一定是姐姐學校里的人亂說的。
「直到一個月後的一天晚上,那天我撒謊要在學校上晚自習,和同學跑出去網吧玩遊戲。我之所以敢這麼大膽,是因為我知道那天晚上我爸媽都要去外地出差,家裡只有我跟我姐兩個人。換作以前,我九點還沒到家,我姐就會打電話催我回家了。但那天,直到十點多,我姐都沒有打電話給我,還是跟我一起的同學被他們的父母挨個叫回了家,我才緊趕慢趕地往家裡跑。
「我們那是個老小區,老年人多,你們也知道,老年人一般都睡得早,所以,我快十一點到家的時候,整棟樓都黑了,就我們家的樓層還亮著燈。我老遠就看到了,跑到樓下的時候沒忍住就抬頭往上看了一眼。
「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那個亮著燈的房間是我姐的屋子,按道理來說,我家在三樓,我就算伸長了脖子也不一定能看清窗檯里的景象,但是那個晚上,我卻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姐就站在窗邊,帘子是拉開的,她站在那裡,兩邊的頭髮全貼在臉上,她在向下看,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我,一眨都不眨。
「我以為她看到我了,就抬起手來朝她揮了揮,但奇怪的是,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我,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我就站在樓下喊她,我不敢喊得太大聲,但是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慌了,聯想到之前聽過的那些關於我姐的閑話,我竟然沒有衝上樓的勇氣。
「然後,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我姐突然憑空笑了起來,我敢說,那是我一生中看到過的最恐怖的笑容,只有兩片嘴唇拉開45度向上的弧度,剩餘的眉毛眼睛鼻子耳朵一動不動,就好像有人在一張麵皮上動了手腳,只在嘴巴的地方硬扯開一條縫,灌著稀疏詭異的風。
「她就這麼一個表情,好像在看著我,又像是透過我在看別的什麼,我已經完全嚇蒙了,一動都不敢動,嘴巴也閉不上,又發不出聲音,風就呼呼地往我的喉嚨口灌,我從頭到腳都是冰涼的。
「然後,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我姐突然舉起了一個相機,對準了我,她的臉擋在了相機後面,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她的嘴還向外咧著,我知道她在透過取景器看我。然後,我聽見頭頂傳來一種聲音,咿咿——咿咿——連續不斷的,像是有人拿著菜刀在砧板上磨擦,我聽了一會兒才發現那從我姐的嘴巴里發出的笑聲。
「快門按下的時候,我全身的血都涼了,頭頂還有一個聲音,比風聲更快一步傳到我的耳朵里,那是我姐接近於詭笑的喃喃自語——
「你逃不掉的,下一個就輪到你。」
易心的部分到這裡告一段落,或許是跟她學過聲樂有關,她在說的時候刻意做了聲音的修飾,說到動情的地方更是駭人。
等她說完,周圍一圈人都大吸了一口氣,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藍舟同樣雙眼圓睜著回不過神來,從腳底泛起的涼意再清晰不過地傳遍四肢百骸,他料想自己的的臉色必然是很不好看,坐在一旁的模特已經投來了異樣的神色。
「你這麼不經嚇的嗎?」
她微微向他側過身子,藍舟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這自然不會是進屋時沒有擦凈的雨水。
5
跟在易心後面又接著輪了四五個人,他們應該是經常玩這個遊戲,基本上都沒怎麼停頓,張口就來。
快輪到藍舟的時候,故事已經進入了高潮,「姐姐」手裡的那個相機是個鬼相機,它其實是惡魔的電影,只要被姐姐拍下七七四十九張照片,被攝者的靈魂就會被永遠地鎖在相機里。
而「我」留在姐姐相機里的照片,只剩最後一張,就要湊滿四十九張了。
「好刺激。」
女模特不由得發出慨嘆。
下一個要講的就是她,看得出來,她很興奮。脫了妝的眼睛看上去比平時更多了幾分妖冶,她用眼尾掃視了一圈,清了清嗓子,又撞了撞坐在她旁邊的藍舟的胳膊,勾起了幾分笑意。
「聽好了哦,保准讓你大吃一驚,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藍舟皺著眉,瞳孔里的光轉瞬即逝。
女模特開始了她的故事。
「姐姐的行為舉止越來越瘋癲了,我躲著她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小區里每天都在死人,各種各樣詭異的死法,他們都說我們這裡中了邪,只有我知道,殺人的是姐姐,她在用那隻相機殺人。
「我知道,總有一天會輪到我的,我已經知道了姐姐的秘密,我就不能坐以待斃。我在姐姐的食物里下了安眠藥,姐姐如願昏睡過去,我溜進她的房間,翻箱倒櫃地找她的相機,她藏得很好,但我還是找到了。那隻相機就跟普通的相機一樣,從外表看沒有一絲異常,但我知道,這是一個殺人工具。天知道,我在拿起相機的時候,心跳得有多厲害。
「等到我看到相機里的照片時,已經不會呼吸了,相機里存著的不是一個個人像,而是一張張人皮,就像是後期p上去的那樣,空洞的麵皮甚至在鏡頭下擺出各式各樣的表情,詭異得令人生怖。
「我按著日期找到那天晚上姐姐拍我的那張,場景分明就是當天的場景,但鏡頭裡的我,沒錯,就像你們猜的那樣,也變成了一張人皮,像醜陋搞笑的工藝品,在夜色里張牙舞爪,原來抽去了骨血的我,也是這樣一副爛樣。
「你們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嗎?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手中的相機,竟然自動轉到了拍攝模式,液晶屏上出現的是我的臉,此時此刻的臉,張著嘴,不敢置信的樣子,我從來不知道我的臉上還能有如此搞笑的表情,什麼是見鬼,那就是見鬼。
「當我意識到這台相機要對我做什麼的時候,我的手指已經把機身上的各個鍵都按了個遍,但是沒有用,屏幕上我的臉越來越扭曲,到最後,我都不確定那究竟是不是我的臉了,然後,咔嚓,這張扭曲的臉就在屏幕上定格了,我聽見姐姐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但我已經沒有力氣回頭了。」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下來,垂著眼睛坐在那裡,還沒有完全乾透的頭髮貼著耳根,一張臉被水汽熏得更加發白,再抬眼的時候,滿頭的水汽就全跑進了眼睛裡,霧茫茫的一片。
「她說,終於輪到你了——」
模特壓低了聲音說完最後一句話,然後,沒有人看清她手上的動作,就聽咔嚓一聲,她舉著一台相機,鏡頭正正方方地對準了身旁的藍舟。
「輪到你了。」
她又重複了一遍,毫無預兆地笑了。
6
藍舟突然大吼一聲站了起來,把現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他的嘴唇上下翻動著,但只出了粗重的喘息聲,沒有一個人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腳邊的空酒杯被他踢得滾出去老遠,清脆的聲響在大理石瓷磚上切割著詭異的空氣,藍舟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沖著眼前光怪陸離的一圈人發出嘶吼: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小說名:《最後的審判》,作者:胳肢窩的窩。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號:dudiangushi2018】看更多精彩內容)
※崴腳後校草抱我去醫務室,路上他開口:這是我第一次公主抱
※失憶後丈夫總帶我催眠治療,16年後兒子一句玩笑暴露他陰謀
TAG:每天讀點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