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壤污染，誰之過？

知識 09-27

常州發生什麼事了？

在新華網的報道中我們了解到，該污染地塊本來是三家化工廠的所在地。分別是江蘇常隆化工有限公司、常州農藥廠、常州市華達化工廠和常州市常宇化工有限公司，地塊總面積約26.2公頃。通過網路搜尋，我們發現了這些廠家的產品表。

土壤污染，誰之過？

可見，這是三家有機化工廠。從下圖可以看出，主要佔地的是常隆化工廠，而他們主要產的是農藥，那麼，知道是有機化工廠就好辦了。

土壤污染，誰之過？

根據報道，今年1月11日至2月29日上午9點，常州的8家醫院共接診常外學生就診及體檢597人，檢查結果正常的464人，部分檢查指標異常的133人。其中，甲狀腺結節71人、頸部淋巴結腫大22人、甲狀腺結節伴頸部淋巴結腫大17人、肝功能異常5人、腎功能異常8人、支氣管炎3人、橋本兩人、左側腹股溝淋巴結腫大1人、WBC<4000的4人。

官方認為沒有白血病和淋巴瘤出現。事實上我們應該知道，癌症全部都是因為抑癌基因失活與癌基因激活。所以，天生的癌症易感性（基因缺陷）才是原發的主要原因，後天接觸到的污染卻只是觸發原因。即便沒有污染，依然有可能被觸發。

然後，我們就來談談有機化工廠的土壤污染吧。首先，我們要知道，化工產業是我國的支柱產業之一。有大量的人口在從事這一行業。每年的GDP貢獻也非常大。所以，請不要埋怨化工產業。其實，你的衣食住行根本已經離不開化工。其次，我們還應該知道，化工產業的工藝基本都需要很多水。而且是淡水。所以，這些化工廠原來基本都在江河湖的周圍。水量不充沛根本無法運行。其實江蘇省近三年已經關停了4000多家化工企業。政府沒有逃避。再者，中國科學院土壤研究所，在南京。那裡有專門的污染場地修復中心。可以檢測近50種污染物。而不是普通的四五種。

土壤是怎麼被污染的？

土壤污染包括幾種類型。

1. 土壤重金屬污染

一種是重金屬污染。其實重金屬污染可能比有機污染更嚴重，只是太隱蔽，致病過程緩慢，所以不易暴露，而有機污染不同。

土壤中本來就有一定量的重金屬，各地不同，但是不多。產生污染的重金屬主要來自工業，其次是汽車尾氣排放和輪胎摩擦。雖然農業施用化肥（重金屬殺蟲劑）也會產生污染，但是畢竟量不太大。農業主要污染的還是水，然後就會產生水華或者赤潮。這些重金屬元素經過自然沉降或者雨水沖刷，進入土壤。

近些年，一個名為「化學定時炸彈」的概念非常熱。這是說，本來土壤會吸附有害物質。但是當土壤到達吸附極限的時候，其中吸附的有害物質會突然大量解吸和釋放，就像炸彈一樣，爆炸了！土壤呢，其實是一種膠體。因為其中含有大量水分呀。只有當完全失水時，土壤才被視為固體。不過那就不是土壤了。

重金屬需要依靠水也就是溶液來傳遞。因為重金屬很重，所以通過空氣傳播的距離有限。當然，如果重金屬附著在一些粉末顆粒上，也有可能傳播的很遠。PM2.5是什麼還記得么？重金屬這個東西吧，最主要的污染源是礦區和大型冶煉工廠。包括鍊鋼廠也有問題。這種說實話，基本上是修復不了的。只能順其自然。靠自然去慢慢代謝。當然植樹造林是個不錯的辦法。這種土壤是不能當農田的，種出來的糧食蔬菜你敢吃么？但是樹還是照樣長。植物都是可以吸收重金屬的。只不過，大概需要很久（其實種花也可以）。

除此之外，面對輕度重金屬污染，我們還有一些辦法。比如換土法，把污染的表層土拿走，換上乾淨的新土，或者把污染土翻到下面；比如淋洗法、加熱法，還有電解法。

上世紀八大公害，三個是重金屬污染。還記得水俁病（汞），骨痛症（鎘）嗎？當然八大污染里，五個空氣污染，一個食品污染，兩個水污染。為什麼沒有土壤污染呢？因為土壤在地上，危害範圍不大。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2. 場地化工污染

所謂場地，就是一塊地。因為化工廠都是佔據一塊地的，所以和重金屬污染不同。化工污染其實是前人犯下的錯。之前的工業發展模式太粗放了，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帶來環境問題是必然的。但是也不能完全埋怨前人，畢竟那時的科技根本不知道今天會怎樣。如今，隨著社會發展和城市規模擴大，我們需要逐漸搬遷和關停大多數工廠。這樣也就留下了茫茫多的化工污染場地。

無機物污染基本上就是重金屬污染，包括礦區和冶煉工廠。上文已經提到，此處不贅述。重要的就是有機物。有機物的問題就是種類多，毒性大。致癌、致畸、致突變的三致毒物非常多，而且在自然界里很難被降解。

揮發性有機污染物VOCs就是一類非常麻煩的污染物。它們會進入地下水，污染鄰近的大片區域。事實上，在全國大部分含水地層里都有VOCs，無論你在哪都躲不過。這個意思是說，自來水裡都有，大概青藏高原會好一些吧。要知道，污染必須遷移，才能造成危害。如果僅僅是在原地，那還不會有很大麻煩。遷移的方法主要就兩個，空氣和水。水分為地表水和地下水。

生長期的學生比成人對污染物更敏感，因為他們正在努力地吸收營養那，所以也就連污染物不加選擇地一起吸收了。

事件中除了常隆的另外兩個化工廠，主要的產品是含有苯和萘的有機物。

苯和萘本身就是劇毒污染物。在化學工藝中一定有。苯有揮發性，可經呼吸道、皮膚、消化道吸收進入機體,引起人體急、慢性中毒。輕度慢性苯中毒者出現頭暈、頭痛、噁心胸悶、乏力、失眠或多夢、性格改變、記憶力減退等; 重度慢性苯中毒引起多發性神經病、脊髓炎、球後視神經炎、癲癇及精神失常, 造成血液系統和神經系統難以挽回的健康危害, 甚至因呼吸循環衰竭而死亡。

萘也有揮發性。由兩個苯環組成。吸入萘會導致眼及呼吸道刺激、角膜混濁、頭痛、乏力、噁心、嘔吐、食慾減退、腰痛、尿頻、尿中出現蛋白尿及紅白細胞減少。亦可發生視神經炎和視網膜炎。重者可發生中毒性腦病和肝腎損害。但是，苯萘的主要來源其實是家庭裝修污染。工廠污染只佔很小部分。而且由於常隆才是大頭，而且學生中也沒有出現頭痛頭暈噁心，所以，大概苯萘的污染不算嚴重，那麼，再看常隆的產品。

醯胺類：如今，雙醯胺類農藥的用量相當大。其實雙醯胺類農藥是高效低毒的代表，但是，中間產物和副產物還有其他產物就不一定了。比如丙烯醯胺。有一些醯胺類農藥如氟乙醯胺也是劇毒。

光氣類：顧名思義是氣體。這類物質主要損害呼吸道，導致化學性支氣管炎、肺炎、肺水腫。急性中毒：輕度中毒，患者有流淚、畏光、咽部不適、咳嗽、胸悶等；中度中毒，除上述癥狀加重外，患者出現輕度呼吸困難、輕度紫紺；重度中毒出現肺水腫或成人呼吸窘迫綜合征，患者劇烈咳嗽、咯大量泡沫痰、呼吸窘迫、明顯紫紺。學生們似乎沒有出現以上癥狀。所以應該不是污染源。

氨基甲酸酯類：也會中毒。癥狀為感覺不適並可能有嘔吐、噁心、頭痛和眩暈，疲乏和胸悶;大量出汗和流唾液，視覺模糊，肌肉自發性收縮、抽搐，心動過速或心動過緩，少數人可能出現陣發痙攣和進入昏迷。

雜環化合物：雜環類主要包括異喹啉、喹啉、吲哚、吡啶等。反正有氮就是雜環。這類物質毒性也比較大。

其他的產量比較小，危害應該不大。筆者懷疑官方未全部公開學生的癥狀，所以暫時無法判斷究竟是哪一種物質造成的危害。總之，上述之物都有毒。據說常隆搬遷時還向地下埋了一些廢棄物。而且據說在土壤修復的過程中，翻出來的土沒有進行常規覆蓋，僅僅是蓋了一層塑料布，風一吹就掉了嘛。

這一次常州的污染事件只是中國九百六十萬土地上的污染代表，尤其在東南沿海，化工污染的狀況其實不可想像，只是大家不知道罷了。

參考文獻

1. 江敏, 李詠梅, 顧國維. 含氮雜環化合物對水生生物的毒性作用研究[J]. 環境科學學報, 2005, 25(9):1253-1258.

2. 王有森. 光氣和三氯硝基甲烷的吸入毒性[J]. 國外醫學:衛生學分冊, 1975(3).

3. 杜軍輝, 於偉麗, 王猛,等. 三種雙醯胺類殺蟲劑對小地老虎和蚯蚓的選擇毒性[J]. 植物保護學報, 2013, 40(3):266-272.

4. 何巧力, 顏增光, 汪群慧,等. 利用蚯蚓迴避試驗方法評價萘污染土壤的生態風險[J]. 農業環境科學學報, 2007, 26(2):538-543.

5. 余勤飛, 侯紅, 白中科,等. 中國污染場地國家分類體系框架構建[J]. 農業工程學報, 2013(12):228-234.

6. 張彩峰. 南京市不同功能區土壤重金屬污染狀況及吸附特徵[D]. 南京林業大學, 2004.

7. 張華, 蔣鵬, 許石豪,等. 有機污染場地環境初步調查與風險評估[J]. 安全與環境工程, 2012, 19(6):64-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