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專欄 | 酒瓶上的摩爾人

時尚 09-27

從摩爾人登陸歐洲到完全撤離的這八個世紀里，大大小小的領地和宗教戰爭從未停息。在歐洲，很多地區直到現在還留存著與摩爾人戰爭的痕迹，甚至在酒瓶上，我們也能看到與摩爾人的歷史有關的形象。

十年前的冬天，我一個人在馬德里閑逛了一周。12月31日那天刮著很大的風，我從住處出來一路散步到大皇宮，經過阿穆德納聖母主教堂，最後來到背後的阿拉伯城牆廢墟。這處廢墟是馬德里最古老的建築殘存，始建於公元9世紀後期，屬於當時佔領伊比利亞半島的摩爾人城堡的一部分。在這座城堡的基礎上，一座阿拉伯語發音「Madgriat」的城市逐漸發展起來，成為後來的馬德里。阿拉伯城牆是整個馬德里異常吸引我的地方，也是我跟隨摩爾人的足跡從另一個角度認識南歐的起點。

從伊比利亞半島文明的建立，到直接推動歐洲文藝復興的對科學和藝術的再引入，都屬於摩爾人不可磨滅的昔日輝煌。

對歐洲人來說，最知名的摩爾人形象印在義大利撒丁島和法國科西嘉島的行政區旗幟上。撒丁島的旗幟上有四個用聖喬治紅十字隔開的黑色摩爾人頭；科西嘉旗幟更加簡單直接，白底正中只有一個摩爾人頭。摩爾人的人頭象徵著島嶼為自由而鬥爭的歷史。當年阿拉貢人和古羅馬人在兩座島上均與摩爾人開過戰，無比辛苦艱難，但最終成功將其驅逐。

科西嘉島上最著名的酒庄之一Leccia是我上島後拜訪的第一個酒庄，酒庄Logo上印著的黑色人頭引得我和Leccia家的一個年輕姑娘聊了好久。科西嘉島的經歷使這個地中海島嶼並不像一般人想像的那樣處處呈現南歐海島文化。這裡人的性格更接近北方山區居民，他們堅毅、粗糲、略帶緊張，但同時內心善良、衝動直接、極易動感情。

科西嘉葡萄酒也具有類似的性格：無論紅、白，還

是桃紅，都含蓄但不冷淡，緊張卻絕不失精緻。

對科西嘉葡萄酒複雜度的體會更是需要耐心，如同閱讀整個島嶼的歷史，我們不太容易讀到直射的陽光與聒噪的歡愉，卻對深厚與韌性有了更真切的認識。

如果說公元前6世紀就有腓尼基人種葡萄釀酒的科西嘉島是法國最早的葡萄酒產區，另一個離得不算遠的地區也必須並列排在「最早」的名單上。普羅旺斯的釀酒歷史與科西嘉幾乎相同，而且這裡同樣有著深深的摩爾人佔領過的痕迹，以至於產生了一些與「摩爾」這個詞相關的有趣的巧合與附會。

普羅旺斯豐富的物產和連接西班牙-法國-義大利的重要地理位置令摩爾人對普羅旺斯的佔領斷斷續續持續了將近三個世紀。我們在普羅旺斯的山區里能找到不少摩爾人城堡的遺迹，於是很多人認定本地種遍葡萄的摩爾山的名稱就來源於摩爾人——但摩爾山的真正意思是「黑山」，因為山上遍生的海岸松顏色極深。摩爾山腳下有一家我熟悉的 Chateau Saint-Maur 聖摩爾酒庄，它的名字其實也和摩爾人毫無關聯——聖摩爾是聖本篤的第一位弟子，公元六世紀出生於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