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現實主義電影,這部真美
胡主編最近心情不好。
都怪賈科長。
不知道原因的,戳圖——
《環球時報》胡錫進吐槽[江湖兒女]
賈科長髮長文回應,其中關於「心裡有點堵得慌」,這麼說的:「堵,其實是一種複雜的觀感,是一種極大的情緒波動。」
賈科長給胡主編上了一課,最近,范同學我也看了部「堵」片。
講起來這片,和賈科長也頗有淵源。
豆瓣短評第一條,便喊賈科長過來學習。
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麼片?
謎底揭曉——[幸福的拉扎羅]。
電影在今年戛納電影節亮相後,也征服了一眾媒體人,一度被看作有「大獎相」,最後斬獲最佳編劇獎(與賈法·帕納西的[三張面孔]並列獲獎)。
豆瓣評分高達8.7分,IMDb7.6分,爛番茄新鮮度94%,資源已出
《獨立連線》:「羅爾瓦赫爾從容不迫的展開中,充滿漂移的攝影和空鏡頭,將紀錄片樣式的義大利新現實主義美學傳統與神秘的情境結合起來,至今為止,這已經成了一種反映她本土風格的固定準則。」
《Time Out》:「羅爾瓦赫爾描繪了關於鄉村生活的衰敗的圖景,過去與現在在同一部電影中交織,和它的深度一樣,令人愉悅。」
[幸福的拉扎羅]究竟有什麼魅力?羅爾瓦赫爾又是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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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拉扎羅]是阿莉切·羅爾瓦赫爾執導的第三部劇情長片。
羅爾瓦赫爾算得上戛納「親女兒」。
2011年,處女作[聖體]亮相戛納導演雙周單元。
2014年,第二部作品——[奇蹟]摘得戛納評審團大獎。
索菲亞·羅蘭為阿莉切·羅爾瓦赫爾頒獎
最新的[幸福的拉扎羅],與[奇蹟]一脈相承。
依然是阿莉切自編自導,依然是現實與魔幻相結合、反映殘酷的社會現狀。
「這是來自義大利的傳承,在我的國家,神話和現實總是並行的。義大利的歷史悠久,一切都是複雜和交融的。」
先看現實的部分。
在與世隔絕的村莊Inviolata(「不可侵犯」之義),當地居民並不知道佃農制度已經終結,依然以侯爵夫人的私人財產自居。
他們在總是欠債的窘迫處境中,進行著無償勞動。
侯爵夫人自有一套理論,認為人類就像動物,這就是食物鏈,拉扎羅處於食物鏈最底端
侯爵夫人兒子有心戳破謊言,卻習慣了養尊處優,反抗之舉也頗為孩子氣——佯裝遭遇綁架,要上一筆錢。
少爺自詡騎士、邀請拉扎羅加入自己,卻也是導演口中「毀壞一切的破壞神」
陰差陽錯地,招來警察。
夫人的謊言破滅,眾人得到「拯救」。
村民遲遲不肯過河,他們對奴隸的身份習以為常,對於外面的世界,反而充滿恐懼。
不敢過河的村民
這一情節,阿莉切融入自己對義大利當下社會移民問題的思考:「人們對於移民存在著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不只源於外來的移民,同時也有來自義大利國內的居民在城市間的遷移。」
村落不復存在,被迫遷往城市的人們,再次活成了「邊緣人」,缺衣少食,靠坑蒙拐騙生存。
貴族也落沒了。
當年意氣風發的少爺,活成了大腹便便的老無賴。
老去的少爺與拉扎羅
如果說前面提到的是義大利的社會變遷,是義大利的鄉村與城市,屬於現實。
那拉扎羅本人,則撐起了魔幻的部分。
「拉扎羅,拉扎羅,拉扎羅……」
呼喚拉扎羅的聲音,如同蟬鳴般聒噪。
拉扎羅無父無母,無欲無求,只是奔走忙碌,臉上未有慍色。
整個村子的人,都可以隨意使喚他。
如果有天使,那就是拉扎羅的模樣。
高中生阿德里亞諾令人信服的演活了一個「聖人」,小哥哥即將來京
他也正展示了神跡,最顯著的一次,是他的復活——高燒未愈後,他跌落山崖,多年後醒來,容顏未改。
拉扎羅醒來,容顏未改
拉扎羅的復活,也成為整個故事的轉折點。
從這一刻起,[幸福的拉扎羅]從現實主義邁向魔幻主義,真實與虛構,混為一體。
面對城鄉變遷,拉扎羅依舊毫無波瀾。
他就像一個旁觀者,不停地行走,只為找到少爺。
除了復活外,在與村民、少爺的重逢中,多次展現「神力」。
眾人一起狼嚎時,恢復了年輕的容貌,燈亮後,回到現在
最後,拉扎羅遭到圍毆,在與狼的對視中,再次靈魂出竅,附著到狼身上,離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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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侯爵欺騙村民的設定,和庫斯圖裡卡的[地下]有異曲同工之處。
南斯拉夫的戰爭英雄馬高,實為大騙子,憑著「戰爭仍在繼續」的謊言,騙取戰時躲進地下的同胞為自己製造武器,再販賣到國外,謀取暴利。
這一騙,就是二十年
馬高後來擔心事情暴露,和妻子決定炸掉地下城,逃離國外。
地下城中,活下來的父子二人,正好闖進戰爭戲拍攝現場,還以為闖入敵營,遂大開殺戒。
最後,所有人在死後的世界,原諒彼此、達成和解。
庫斯圖裡卡天才地把南斯拉夫的興衰史,濃縮進[地下]中。
雖然阿莉切·羅爾瓦赫爾沒談過[地下]是不是[幸福的拉扎羅]的靈感來源,可她的電影之路,還真和埃米爾·庫斯圖裡卡有關。
導演埃米爾·庫斯圖裡卡憑[爸爸去出差]、[地下]兩奪金棕櫚
13歲時,羅爾瓦赫爾看過[亞利桑那之夢],感到極度震撼。
而在她的電影中,現實與魔幻切換自如,多多少少有些庫斯圖裡卡的影子。
羅爾瓦赫爾借無邪的拉扎羅,反思了當下義大利移民問題、城市化問題,「獻出一個融合魔幻主義和現實主義的現代寓言故事」。
拉扎羅身處城市的邊緣
過去與現在、鄉村與城市壓縮在一部電影中。
荒野小徑的遠處,摩天大樓拔地而起。Inviolata中的人被迫迅速前往城市,依然不能真正地融入其中。
[幸福的拉扎羅]的後半段,雖然依然講的是義大利,卻也是中國的魔幻現實。
拉扎羅是[太陽照常升起中]的瘋媽,是[Hello!樹先生]中的傻子,是[三峽好人]中的韓三明。
在巨大的社會變遷中,他們是格格不入的異類。
憨厚、瘋癲、愚蠢是他們的標籤,可他們也是旁觀者、見證者、創造者。
或許,現實本身就是魔幻的。
拉扎羅跌落山崖後,伴隨著連續的航拍鏡頭,安東妮亞的旁白響起:
一隻老狼因老態龍鐘被趕出了狼群,它很飢餓,於是便跑到人類的家裡,吃掉那些雞鴨,人類試圖殺死它,但又沒有這個勇氣,於是便日夜值班,設下許多陷阱,人類很討厭這匹狼,覺得他兇殘又強壯,但他們並不知道的是,這只是一匹衰老而虛弱的狼。後來,老狼的故事傳到了一位聖人的耳中,他擁有與動物交流的能力,人們尊敬他,服從他,於是人們去找聖人,聖人接受了人們的請求——與狼進行和平談判的要求,於是他出發去尋找那一匹狼,聖人一路長途跋涉,他走啊走啊,而冬天也降臨了,聖人精疲力盡,他又冷又餓,卻仍然找不到狼的蹤跡,他不知道的是,狼也餓了,而且他已經跟蹤聖人很久了,終於有一天,聖人倒下了,他倒在雪地上,狼也終於現身了,狼慢慢地,一邊齜牙咧嘴一邊向他靠近,正當狼準備要吃掉他的時候,狼突然間聞到了一股氣味,這一股他從未聞過的味道阻止了他,他又嗅了嗅,這是什麼味道?一個好人的氣味。
緩慢持久的航拍鏡頭,營造出一種上帝視角、俯視眾生
傳說故事與拉扎羅的真實境遇重合,在狼嗅了嗅拉扎羅後,隨著狼的離去,拉扎羅復活。
顯然,拉扎羅就是這個聖人、這個好人的化身。
他是現代耶穌,是快樂王子。
早在他復活以前,他就展現了神跡。
只是被剝削的村民們,只把拉扎羅當作更低級的剝削對象,把他的純凈當作愚蠢。
拉扎羅淋雨,高燒不退,村子奇蹟般的有了手機信號
他的「神力」,是以一種受難、贖罪的姿態獲得的。
勞作、淋雨、死去……他用他的痛苦、他的生命換取他人的救贖。
結尾處,純潔的他為了少爺,拿著彈弓,要求銀行把財產還給少爺。
被當作壞人,遭遇暴打。
結尾有多種理解:有人說狼帶走了拉扎羅的生命,也有人說是拉扎羅借狼重生。個人偏向後者
就像[死亡幻覺]里在平行時空里經歷世界末日的少年,他為了心上人,選擇默默死去。
哪裡有什麼救世主呢?
在我們意識到他們存在以前,他們就已經犧牲了。
也罷,人間不值得啊,他們去了更好的地方吧。
※P圖的你弱爆了,會P電影才是王道
※九月影市,國慶檔之前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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