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學生寫的校園瑪麗蘇，居然成了美國今夏最熱門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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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好萊塢簡直把電影拍成了連續劇：

從越來越拚命的阿湯哥：

到一直搞不清楚 「我是誰」 的傑森?伯恩：

哦對了，還有星球大戰、星際迷航、速度與激情、漫威、DC、007 等一系列熒幕釘子戶。

為什麼好萊塢認準一個故事受歡迎後，就沒完沒了拍個不停？

答案很簡單：這樣做最保險。拍電影很貴，一部電影少則百萬美金，多則上億。為了盡量減小票房慘淡、血本無歸的可能性，如果已經知道這個故事觀眾會喜歡，這種風險就少了很多。換句話說，只要一個故事 「自帶粉絲」、有群眾基礎，票房就差不到哪兒去。

從電影、電視到廣告，其實整個內容產業都存在這個問題：為了降低風險，到底如何才能通過低成本手段，來測試某內容的人氣和影響力。一些創業公司正是試圖解決這個問題。

《五十度灰》：網文變電影的鼻祖

《五十度灰》這種在 「霸道總裁愛上我」 體裁里都不算上乘的網文，居然大紅大紫、還被翻拍成電影，一度讓小探非常不理解。

《五十度灰》是怎麼誕生的呢？大家可能都聽說過《暮光之城》，《五十度灰》的作者大媽 E. L. James 是《暮光》這部原本是青少年讀物的忠實粉絲，天天混跡於《暮光》的論壇里，寫一些少兒不宜的同人文。

這個做法為她吸引了一大票粉絲，於是被編劇發現，把主人翁名字一改，攢齣劇本，翻拍成了電影。先是《五十度灰》，然後是《五十度黑》，第三部叫《五十度飛》，整個系列合輯可以叫《五十度黑化肥發灰會揮發》。

這個系列大獲成功，全球席捲 13 億美元票房。《五十度灰》系列的成功，給電影行業對於 「粉絲小說」 的吸金能力吃了一顆定心丸。

不少中外網友都抱怨《五十度灰》系列寫得太爛，完全沒有藝術水準。那麼，為什麼好萊塢還是決定把這麼 「爛」 的故事翻拍成電影呢？

還不是因為它自帶的流量，讓這個片子失敗的風險被大大降低了。

其實，《五十度灰》只是娛樂產業越來越接地氣的體現之一。不少創業公司正在用不同的辦法，以盡量低的成本，把有潛力的故事從某個網站論壇不起眼的小角落，搬到更大的屏幕前。而那些為創作者提供平台、發掘優質（其實就是人氣旺、有流量）內容的平台，就變成了好萊塢急切尋找的 「另一半」。

Wattpad：把15歲女生寫的瑪麗蘇搬上大熒幕

今年五月，Netflix 發布了一個叫做 「親吻亭（The Kissing Booth）」 的電影。劇如其名，講的是高中生甜蜜瑪麗蘇：女主愛上了最好男性朋友的哥哥，但女主和好友約定，永不約會彼此家人，但女主真的很愛他哥，好苦惱啊怎麼辦...

畫風感受一下。圖自網路，版權屬於原作者

就是這麼一部 Netflix 並沒大力推廣、爛番茄評分只有慘不忍睹的 13%、被豆瓣網友稱為 「無腦可愛青春片」 的電影，在美國卻一炮而紅：Netflix 雖然沒有給出具體評分，但透露說高達三分之一看過這個劇的人會重複看，而大部分劇只有 10% 的人會重複看。Netflix 首席內容官 Ted Sarandos 接受 Vulture 採訪時甚至說，這個電影可能是 「美國收看最多的電影之一」。

《親吻亭》在爛番茄上評價很低

這個電影的作者 2011 年開始寫《親吻亭》這部小說時，只有 15 歲。她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稱，當時《暮光之城》（又是這個神劇）鋪天蓋地，她找不到自己想看的校園純愛，於是開始自己在 Wattpad 上寫小說。

Wattpad 是一個網文平台，用戶絕大多數都是 90 後或更年輕的人。業餘作家們可以在這個平台上練手，閱讀、評論彼此寫的東西。《親吻亭》發布後，不僅一年內就有 1900 萬次閱讀，還獲得了Wattpad 當年評選的 「最流行青春文學獎」。這個故事在 Wattpad 上的成功，除了讓企鵝蘭登書屋出版了這部小說，更吸引了編劇家 Vince Marcello 的注意。2016 年，Netflix 買下了故事的版權，Marcello 把小說改編成了劇本並拍成了電影，才有了後來的大獲成功。

成功之後的下一步？還是老一套：寫續集。現在，《親吻亭》 的作者已經在 Wattpad 上開始發表續集了 —— 看見了沒，好萊塢真的很保守啊！

除了《親吻亭》，在 Wattpad 上有 3200 萬閱讀量的《Cupid』s Match》也被 CW 旗下專門為數字平台提供獨家內容的 CW seed 拍成了電視劇。什麼，你沒聽說過 CW 電視台？《吸血鬼日記》、《緋聞女孩》就是它家拍的。

Wattpad 和好萊塢的緊密合作不止於此：索尼影業買下了 Wattpad 上的故事 《Death is my BFF（死亡是我最好的朋友）》、Hulu 買下了《Light as a Feather（像羽毛一樣輕）》。

其實 Wattpad 的成長並非一帆風順，像《五十度灰》最開始發布的平台就是他們的對手。但 Wattpad 比其競爭對手更擅長擴大規模，通過擴大規模保證最後篩選出的內容優質，因此得以領先。

目前，Wattpad 自稱每月有6500 萬活躍用戶、共 4 億多個故事、內容橫跨 50 多種語言。龐大的體量也得到了投資者的青睞。截止 2018 年 1月，Wattpad 共融資 1.2 億美元，眾多投資方里有騰訊的身影。TechCrunch 認為，騰訊很可能是被 Wattpad 每月 6000 萬用戶吸引。

當然，這麼多用戶、這麼多內容，想要在 Wattpad 上脫穎而出絕非易事。數以百萬計的故事裡，只有最好的 200 個 —— 也就是0.005%—— 的故事是能讓作者掙到錢的，這比被閃電劈中的幾率還小。但這樣的殘酷淘汰，讓 Wattpad 作為一個平台能夠得到出版社、好萊塢的青睞。

不過，想 「花小錢、辦大事」 的，不止 Wattpad 一家。

內容創新領域：全方位滲透進好萊塢

除了 Wattpad，Tongal 也是一家致力於 「發掘草根創作者」 的平台。

Tongal 是一個眾包（crowdsourced）工作室。Tongal 的網上平台把需要創造性工作的公司（比如某公司需要拍一支廣告）與作家、導演、製作公司等創意產業的工作人員聯繫起來。Tongal 上的用戶設計、製作電視廣告、原創內容、數字廣告等各種內容。

假設你想為你的新產品拍個廣告，你就可以到 Tongal 上發個帖子，把你想達到的目標、預算寫上。之後有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 「點子階段」，任何人，不論有無工作經驗、技術背景，都可以簡單說說自己的點子。然後廣告主去選一些好的，進入第二階段 「創意階段」。

「創意階段」 有點像內容行業的商業企劃書，適用於具有一定技術技能的網友，比如導演和製作公司會給出故事主線或劇本。Tongal 上的每個項目，平均收到 50 個左右比較正式的 「創意」 投稿。

最後一個階段是 「視頻投稿階段」。視頻攝製出來、後期完成後，廣告主會把獎金給最後的一名優勝者。

這種殘酷淘汰下產生的廣告，不僅效果好、風險小，而且成本比傳統廣告小得多。赫芬頓郵報評價說，與傳統廣告相比，Tongal 做的廣告 「價格便宜 10 倍、出片速度快 10 倍，可選擇的創意多 10 倍。」 這種模式為 Tongal 吸引了不少重量級客戶，比如 Facebook、寶潔、聯合利華、NASA 等。2012 年高露潔與 Tongal 合拍的止汗露廣告片，成本只有 1.7 萬美元，但高露潔斥資 400 萬美元，讓這條廣告在 「美國春晚」 超級碗這個全年最貴的廣告時段播放。

廣告都能做得如此精美，就更別提內容了。從 Tongal 上走出了不少優質的原創內容，比如 2017 年 Tongal 和《國家地理》共同製作的節目《WILD after dark》。

如果說 Wattpad 和 Tongal 想從大量的用戶里發掘人才、讓好主意不被埋沒，並且以儘可能低的成本，驗證一個內容是否受歡迎，Legion M 規避內容領域投資風險的模式，則不是從內容本身入手，而是從融資模式：製片方不投錢，而是粉絲投錢眾籌拍電影。

Legion M 號稱自己是 「世界上第一家允許粉絲投資並參與創作的娛樂公司」。不論電視劇、電影、遊戲，或是其他形式的娛樂內容，只要粉絲喜歡、有需求，就可以投一點錢進自己喜歡的項目里。

這種想法背後的邏輯，是利用粉絲進行銷售和營銷，並為那些已經有內置受眾、自帶粉絲的項目「出頭」，以使公司盈利。

安妮?海瑟薇主演的科幻喜劇電影《克羅索巨獸（Colossal）》，就出自這家公司。但和 《五十度灰》、《親吻亭》這種現象級的成功相比，Legion M 目前還沒做出可以用來傍身的代表作。

此外，Shouts Studios、Beatdeck 等創業公司，都在從不同角度向現有的好萊塢模式發出挑戰。

國內：和好萊塢招式相似，內功不足

隨著 《甄嬛傳》、《延禧攻略》等劇集的大熱，能看出國內在內容選擇上已經做得非常好了。但和好萊塢不同的是，在後期的處理上，以及整個行業的工業化程度上，我們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小探為此採訪了新湃傳媒（New Style Media）CEO 王鑫。王鑫說，雖然國內在內容發掘的部分和美國的操作辦法類似，但我們發掘到好的、有潛力的內容後，後續的處理能力、整個行業標準化工序的能力，比好萊塢的造夢工廠差了一大截。

新湃傳媒和好萊塢走得非常近，王鑫也得以對好萊塢的操作模式進行近距離觀察。王鑫提到，美國娛樂業早就進入了一個非常標準化的階段，每個步驟都有標準化工序。

「老美寫劇本可以工作室里 5 個人一起寫，一個人列好提綱，大家各寫一段，寫出來的水準都差不多、前後連貫，風格統一。而國內就做不到這一點。」

這就會導致一系列連鎖反應：劇本的產出速度慢、或為了達到速度要求而不得不犧牲質量。這也就是為什麼國內的電視劇很難像美劇一樣，一季一季地播放，好的劇甚至可以播個八年十年。這就導致一個辛苦建立的好 IP（人物形象）很難產生延展性、很難造成更大的影響。

高度的標準化工序背後，需要大量細緻、枯燥、繁瑣的前期工作，比如人物設定。一個人物設定得越立體、形象越豐滿，不同人之間寫出來的人物，才越可能首尾呼應、形象真實，而不會出現 「人物精分」。

王鑫告訴小探，比如大熱美劇 《國土安全》的劇本，人物設定就非常詳實，「我們（國內的劇本）人物設定也就 200 字，他們是幾千字的人物設定。」

那麼，為什麼我們不有樣學樣，也建立起工業化的體系呢？

王鑫告訴小探，工業化體系背後是人才系統的支撐。與美國的通才教育、很多編劇都有其他領域的工作經驗相比，我們的編劇 「有寫作天賦和套路，但如果涉及到更深層次的社會問題、或需要社會經驗，就不是很擅長了。」

複合型人才缺乏、整個行業又缺乏工業化流程，造成了我們和美劇、好萊塢的差距。當然，這兩個問題都屬於 「內功不足」，不是一兩個創業公司能解決的問題。

除此之外，國內的文娛產業還面臨不少獨有的問題，比如審查制度、畸形的成本結構等。

從我們現在的婆媳劇、清宮劇，到美劇的製作水平，或許還需要時間，但小探覺得，至少這兩年電視上 「同志們，八年抗戰就要開始了」 這樣的神劇已經少很多了，還是很讓人欣慰的 …

你特別愛看、或者特別不愛看什麼樣的劇？歡迎留言討論！

參考文章

1 The New York Times, It』s the Movie Hit of the Summer: Why 『The Kissing Booth』 Clicked

2 TechCrunch, Startups are giving writers and filmmakers more ways to make it in Hollyw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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