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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麥的實相 l 一凡訪談

正式成立於1992年的恆哈圖樂團來自圖瓦,一個靠近蒙古的俄羅斯聯邦國。他們週遊世界演唱其傳統音樂呼麥。由此,旅行也成為他們的一種生活方式。

編輯整理 | 他者others,圖 | 戰馬時代、資料

舞台上,傳統的音樂、服飾讓恆哈圖樂團看起來異域風情十足,不過換上便裝,僅僅作為一個旅行者與我們侃侃而談時又讓人覺得,他們與世界上的許多音樂人一樣,幽默風趣,對旅行、世界和舞台都有自己的看法和感受。用樂團成員之一Sayan的話來說,不論人們表面看起來有多不一樣,內心深處定有共同之處。對他們來說,表演呼麥也正是想用這種屬於他們的傳統音樂喚起某種共性。Sayan也與我們分享了他們在旅行中所遇到的有趣故事。

恆哈圖樂隊

你們的巡演生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誰最初發現了你們並帶你們走向世界的?

啊,這是太久遠以前的事了,應該是1991年吧,有位旅行者發現了我們。從那時候起,我們就開始陸續接到來自世界各地音樂節的邀請,也就順理成章地開始旅行、為外國人演出。

1991年你們幾個就已經在一起演唱了?

其實我和主唱Kaigal-ool更早的時候就在一塊兒演出了,樂團成立之初在一起的另外兩個朋友不再與我們同行,如今Alexey和Radik陪伴我們。那時雖然不出國,我們也幾乎一起走遍了整個圖瓦還有俄羅斯一些地方。事實上,我在1970年代末,大概78、79年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玩音樂了,當時的我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偏愛Pop,自己彈吉他唱歌,和呼麥毫無關係。我也是和Kaigal-ool合作,不過那只是一段很短的時間。

這麼前衛!

年紀輕嘛,等到1990年代,我開始尋找一些更深刻的東西,恰好Kaigal-ool也是,那時候他剛旅行回來,我們就想,不如再一起合作,就唱呼麥,回到最傳統、我們最了解的音樂上來挖掘。

網友繪製的恆哈圖漫畫

在1990年代,你們反而選擇從前衛回歸傳統。

是啊,我知道當時世界上正是先鋒音樂起頭的時候。但我們並不在乎這些,我們想要尋找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選擇呼麥也並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們拜訪了許多圖瓦各地的老人,請他們演唱,我們就坐在那兒聽,嘗試去理解這些聲音和旋律中要表達的意境,然後再自己來,試圖自己把感受到的一切統統爆發出來。

你們自己理解的呼麥和圖瓦老人唱的會有不同嗎?

那倒不會。我們要唱的是同樣一種意境,那種聲音也都來自內心深處。

你們第一次出國演出是在哪裡?

那是瑞典音樂節的邀請,在斯德哥爾摩。

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嗎?

其實沒有,就像我之前告訴你的,我們很早就開始登台演出了,所以並沒有覺得有多不一樣。

對斯德哥爾摩的印象如何?你們在演出前後會不會到處走走看看?

斯德哥爾摩對我來說是個到處瀰漫著咖啡香氣的城市。不演出的時候我就四處走,也沒什麼目的,隨便走,聞聞咖啡的味道,那倒是種不一樣的感覺。在舞台上反倒沒什麼不同。

那對你來說,印象最深的演出是在哪裡?

這確實是個問題!我們到不同的地方演出,和不同的人分享我們的音樂,看到他們不同的反饋,就很滿足。也說不上來有哪個地方更勝一籌。

錄音室里的恆哈圖。身處室內也不會影響他們心中的大自然

各地觀眾對你們音樂的反饋一定很不同吧?你們會不會受他們的影響?

他們的反應完全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當然,美國人更熱情,加拿大人聽的時候都喜歡拍著大腿歡呼,我們也會在那裡用更多電聲。相比之下德國人就安靜很多,他們大都閉著眼睛,若有所思,真的跟著我們的音樂走似的。

東西方觀眾對你們音樂的理解似乎也非常不同。你們對此怎麼看?有傾向哪一種嗎?

我並不覺得有很大區別,在不同的地方演出,觀眾表現自不一樣,但我相信他們內心深處的感覺是相同的。

有人說在聽你們演出的時候可以看到許多畫面。

對!我們還遇到過一個很奇特的經歷:有一次也是在德國,演出結束後有位觀眾突然來找我們,問為什麼在聽演唱的時候他會莫名其妙地在腦子裡看到高山、山間的流水,還有遠處的森林等等這樣的畫面。

我當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幾年後又回到那裡演出,這個德國人再次走到我們面前,並興奮地說那次演出之後他一直被腦海中的畫面深深吸引著,就覺得一定要去圖瓦看看,而就是在那裡他看到了他腦海中的風景。這種似曾相識的奇異感覺讓他感慨萬千。

聽起來好神奇,你們演唱呼麥時所營造的氛圍像是僅僅通過空氣就能變成畫面傳到聽眾的腦子裡。

這點我也覺得很奇怪,非常奇怪。許多人都說在聽我們演唱時會看到畫面。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們要表達的深刻意識是所有人所共通的吧,我們用音樂喚起了他們那部分意識。

這個德國聽眾所看到的是不是你們通過呼麥想要唱出的圖瓦呢?完全一樣嗎?

他腦子裡看到的和他現實看到的幾乎重合是他的經歷吧,我們所要唱的並沒有那麼具象,更多的是一種感覺,能讓聽眾自己的感受和它纏繞到一起然後變成真正屬於他們的新經驗。我們當然也有我們自己的具象圖瓦。

圖瓦曠野

不如和我們分享一下圖瓦的生活圖景吧。

對我來說那應該是由一些關鍵片語成的。一幢幢小木屋、騎馬、在森林裡迷路,還有步行去祖父母家的路。

你們的音樂讓許多聽眾都萌發了去圖瓦旅行的念頭。

是啊,現在去那裡旅行的人還真不少,和我們有關的人有多少我不好說(笑)。圖瓦也已經很開放了,英語不會是個大問題,我也很喜歡看到這些人來人往。

作為聽眾,大家會從你們的音樂中感受到內在力量,那你們自己在演唱的時候呢?是什麼樣的感覺?會看到家鄉的風景嗎?

我倒不會看到圖瓦,但肯定能感受到力量。在演出的時候就是通過音樂將這種力量傳遞給聽眾。

你們的音樂依賴於圖瓦的自然環境和個人生活,你們走出國門以來,有變化嗎?呼麥跟你們最根本的關係又是什麼?

呼麥和我們的生活有莫大的關係,但走出國門並不會有很大影響。畢竟呼麥是紮根在我們內心深處的東西,我們想要演唱的、表達的、傳遞給聽眾的也來自那裡。不論在哪裡演出,我們所要做的是深深紮根於自己,其他外界環境也就無所謂了。這應該也是呼麥與我們的關係,兩者完全體混為一體。

所以頻繁的外出演出完全不會影響到這層關係。

完全不會,我們可能一個月都在世界各地演出,然後回家兩個月,再巡演兩個月回家一個月。這就像個無始無終的循環。不論是在家還是在外演出,我們都有歸屬感,況且還是和朋友們同台。

而且你們總是生活在內心深處。

就是這種感覺。可能在圖瓦演出的時候我們更自信一些吧,倒不是因為確定他們一定會喜歡,而是覺得太清楚他們會看到怎樣的畫面了。

演出中的樂手

你們在乎觀眾是不是喜歡呼麥、是不是喜歡你們的演出嗎?

並不完全在意。說實話,聽眾要是喜歡,我們當然感激,也很開心可以給予。我們只是想和能感受到我們音樂力量的人分享這種感覺。要是你不喜歡的話,也不能強求。

呼麥對西方人來說很具啟發性,那他們的音樂對你們來說呢?你們是否也想過通過傳統呼麥和其他音樂形式的結合創造出一些新聲音?

西方人很喜歡用呼麥創作新作品,對他們來說這是一樣新生事物,充滿吸引力。西方音樂對我們來說倒並沒有那麼「新」。我們也會創作新的作品,但不是創造一種新聲音,只是寫些新旋律而已。

你們也和不同的音樂人合作,甚至在2009年的專輯Eternal中加入電聲,這樣的混音經歷會影響呼麥本身的純凈感嗎?

不會。每次合作,我們依然是我們,那些電聲是圍繞我們來創作的。其他音樂人可能會選取一些呼麥中的元素,但不論如何,我們是中心,改變的是他們,而不是呼麥。

在圖瓦玩民族音樂的年輕人多嗎?他們的想法跟莫斯科人、烏蘭巴託人、上海人有區別嗎?

現在教呼麥的學校越來越多了,年輕人也樂意學。想法上,我並不覺得他們會有什麼不同,年輕人嘛,總想要嘗試新鮮事,想要讓自己更酷,到哪兒都一樣。

跟蒙古的音樂界有交流嗎?呼麥的特點應該有所不同?

我們去蒙古演出過,在一些小部落中唱。蒙古呼麥和我們的區別很大,在我們聽起來就像是你們聽京劇和歌劇的區別一樣。(笑)

具體是什麼區別?

怎麼說呢,發聲方法肯定不同,但還是應該從感覺上加以區分。我個人看法是,蒙古呼麥是一種向外的音樂,他們更傾向於爆發,整體感覺上也比我們響亮很多。我們是向內的,一直在試圖往更深處走、在尋找更深刻的東西。要我說,蒙古呼麥是體育比賽,誰體力好唱得響就能獲勝似的。何必呢,這是音樂!圖瓦的呼麥才是最好的!當然,我們跟蒙古嘛,永遠都得爭一把。(笑)

我如果想去圖瓦旅行,應該辦什麼手續?有哪些地方值得一去?

據我所知,有俄羅斯簽證就行了。圖瓦是個小地方,四處無目的地隨便走就是最好的旅行方式。

更多圖瓦呼麥

- 搖滾呼麥:亞塔樂隊 -

亞塔樂隊

90年代蘇聯解體之初,漸進的西風也影響了許多人的音樂審美,成為他們的啟蒙,在當時,有人選擇守護傳統原神,也有人選擇另闢蹊徑,大膽開拓。

恆哈圖樂隊早期的原始成員中,有一位就離開了傳統原生態,走上先鋒的道路,他就是Albert Kuvezin(亞伯特·庫維辛),在離開樂隊後創立了Yat-Kha樂隊(亞塔樂隊)。

自1991年成立以來,他就成功地將圖瓦傳統呼麥與葉克勒融入到他們的音樂創作中,混合搖滾樂音樂語彙、用電吉他和馬頭琴對話,再用爵士鼓敲打傳統節奏……這樣的混搭讓他們成為世界音樂和搖滾舞台上最活躍的亞洲樂隊之一。 2001年時他們還贏得了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世界音樂獎「最佳亞洲團體」獎。

- 女性力量:珊蔻 -

在圖瓦的傳統里,女人唱呼麥是禁忌,甚至有人認為女人唱呼麥就會流產。但是偉大的女歌者珊蔻·娜赤婭克(Sainkho Namtchylak )打破了這個禁忌,她音域高達7個八度音,是跨越人聲極限的傳奇女伶。

珊蔻是圖瓦首席呼麥女歌唱家,也被稱作「當今世界最令人驚嘆的超級女伶」;早年以《寂靜的天空》的空靈原聲《Old Melodie》撫慰世人之心,後以一曲《Lost Rivers》顛覆人類對聲音極限的想像,被稱為「神曲女王」。她自小學習歌唱,曾組過民謠搖滾樂隊,長大後到莫斯科學習聲樂,除了學習圖瓦傳統的呼麥唱法,還有喇嘛和薩滿唱誦的聲樂技巧。她在藝術上不斷地挑戰極限和邊緣,打破了「女人不得呼麥」的傳統禁忌,一度被圖瓦限制入境,甚至在莫斯科遭到刺傷,沉寂了一段時間。珊蔻定居歐洲後,長期在實驗樂圈和爵士樂圈出沒,將圖瓦的呼麥、蒙古的長調結合西方爵士樂、古典音樂、環境音樂,塑造出一種實驗風格的東方音樂。

在珊蔻的聲音世界中,人的聲音是宇宙中所有聲音的容器,也是它們的解釋者。她的唱法永遠超出意料中的「旋律」,歌聲空靈而詭異,赤裸裸的揪人心扉。《Jazz Review》雜誌評論道:「她歌唱的核心普世性與人性幾乎有種大自然元素般的魅力」

9月,首屆戰馬音樂節將拉開帷幕,三隊圖瓦音樂人首次齊聚中國,在上海和北京登場,用音樂講述呼麥的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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