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是一個精神病人

本文轉載自公眾號：法之彬彬

潘金蓮急吼吼地等著西門慶迎娶自己的時候，天天催著王婆去找西門慶。

除了催王婆，還催一個叫迎兒的姑娘去問。

迎兒是誰？

迎兒，是武大郎跟前妻生的女兒。

我們知道，《金梅瓶》的情節，是接著《水滸傳》的。但是，水滸傳中並沒有迎兒這個人。

那麼，《金瓶梅》的作者，為何要在書中加入迎兒這個人物呢？

大概就是為了向我們展示潘金蓮的「毒」。

[一]

武大活著時，潘金蓮雖對迎兒罵來喝去，但並未虐待迎兒。當西門慶音信全無後，潘金蓮派迎兒去找西門慶卻無功而返，這時我們終於見識到了潘金蓮的狠毒：

迎兒回家，被潘金蓮一口痰吐在臉上，打她的臉，怪他沒用，教他跪著；餓到晌午，又不與他飯吃。

在發現蒸角兒少了一個後，將迎兒「剝去了身上衣服，拿馬鞭子下手打了二三十下」，又在她臉上用「尖指甲掐了兩道血口子」。

曾經風情萬種的潘金蓮在慢慢地改變，在毒殺武大郎後的壓力之下，在等待西門慶的無望之中，在未來無邊黑暗的恐慌之中，她變得越來越不安，也越來越可怕，虐待迎兒只是緊張情緒的轉移與發泄。如果用現代醫學分析，潘金蓮就是一個有精神疾病的病人吧。

[二]

由潘金蓮虐待迎兒我們可以看出她的心理壓力、精神病症；

這些情節也與後來潘金蓮虐待她的丫環秋菊對應。

嫁到西門家後，潘金蓮對秋菊也是罰跪、脫光衣服、用指甲掐、用馬鞭子抽等方式進行虐待，只是虐待秋菊的程度變本加厲，所以潘金蓮進入西門家並不是幸福的開始，而是地獄之門的開啟。

因為潘金蓮不是嫁給了西門慶一個人，而是嫁入了西門家。此時的西門慶已有正室吳月娘、二房李嬌兒、三房孟玉樓、四房孫雪娥，潘金蓮只能排行第五，人稱五娘。

聰明美麗的女人總是自信的，相信自己是女人中最美的那一個，是男人最喜歡的那一個，甚至會成為男人的最後一個。

潘金蓮大概也是這樣想的。

[三]

跟其他女人相比，牢牢抓住西門慶，對潘金蓮更為重要。

吳月娘身為正室，是吳千戶的女兒，家中尚有兩位兄長撐腰；

李嬌兒雖出身青樓，但並非無依無靠，娘家還有好幾個人；

孟玉樓是一個有錢的寡婦，是帶著大量嫁妝帶著丫環、琴童嫁過來的；

連最可憐的女人孫雪娥也比潘金蓮強，她雖然一無所有，卻無罪案在身。

潘金蓮除了容貌美艷，有的只是身上背負的血淋淋的命案，所以西門慶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最後的保護傘。

她必須得到男人的喜歡，得到男人的保護，這不僅僅是自尊的問題，更是生存下去的必要條件。

[四]

嫁入西門家的潘金蓮，生活中將不再只有西門慶一個人，還包括了西門慶身邊的各色女人。此後她生活的重心就是籠絡西門慶、清除他身邊威脅到自己地位的女性。但流連花叢樂不思蜀的西門慶又豈是潘金蓮能夠掌控的？

西門慶娶了五房妻妾，收用了春梅，但在追逐女性的道路上他永不滿足，又梳籠了妓女李桂姐，每天流連在妓院中，半個月不回家。

潘金蓮希望能以自己的柔情將西門慶從妓院中帶回來，寫了一首曲子讓小廝帶給西門慶，曲子云：

「黃昏想，白日思，盼殺人多情不至。因他為他憔悴死，可憐也綉衾獨自！

燈將殘，人睡也，空留得半窗明月。孤眠衾硬渾似鐵，這凄涼怎捱今夜？」

曲詞淺顯，情真意切。而西門慶這樣一個無心無肺的男人，為了討好李桂姐，將書信一把扯了個稀爛，直罵潘金蓮是「淫婦」，發狠回家要將她打個臭死。

潘金蓮心中的挫敗感可想而知。

至此，潘金蓮與孟玉樓帶過來的小廝琴童私通了。這事常被作為潘金蓮是一個淫蕩婦人的證據，但我們還是要追問一下：為什麼這件事情會發生在這個時候？

[五]

潘金蓮身為「武大家的」總有五六年時間，門口繞來繞去都是浮浪子弟，她只是隔著帘子露著小腳挑逗著男性的慾望，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在等待西門慶的三個月里，同樣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這時，西門慶僅一二十天不在家，她就與小廝鬼混了。

我們不能否認與西門慶的相遇激發了她的慾望，但事情並非如此簡單。潘金蓮與琴童有一個曖昧的過程，兩個人眉來眼去不是一天兩天，但直到這天西門慶扯爛了她的情書，私通才真正開始，這不是僅僅用慾望強烈、寂寞難耐就可以解釋的。

挑逗男性的慾望，吸引男性的注意，以此感受自己的魅力，證明自己的價值，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這的確是潘金蓮近乎本能的一種表現，但僅以此就認為她是個淫蕩的婦人又太過簡單化了。

前面已經說過，潘金蓮是背負著人命血案嫁入西門家的，雖然她表現得很強悍，但內心深處的恐懼與壓力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這一點：

西門慶是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需要的是這個男人的保護，但這個男人嬉戲於花叢中，並不能給她安全感，反而帶給她更多的挫敗感。

極度的恐懼、不安以及失敗感都需要一個渲泄的渠道，對於這樣一個只能困守在西門家，生活只停留在最低層次的食色需求的女人來說，什麼是最好的排解方式？

當然只有身體的律動了。

通過身體的快感讓壓力與不安得到釋放，讓自己可以繼續生活下去，所以說潘金蓮此時與琴童私通，此後與西門慶女婿偷情，甚至被逐出西門家後仍與王婆的兒子鬼混，都不能僅僅用淫蕩來解釋，潘金蓮是個實實在在的病人，一個嚴重的性依賴症患者。

[六]

潘金蓮虐待迎兒、與琴童偷情兩件事情，向我們展示了潘金蓮釋放壓力的兩種方式，在嫁入西門家以後，這兩種方式糾結在一起，讓我們強烈感受到潘金蓮的「淫」與「毒」。

她曾經的嬌俏動人已逐漸消失，她的瘋狂讓人覺得面目可憎，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呢？

下一回，我們再說說這個現象背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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