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藝人 | 一千年歷史的中國娃娃，當做國禮住進英國皇室
「你永遠想不到，
老祖宗的手有多巧。」
中國絹人
最近，人氣很高的故宮娃娃，
因肢體結構牽涉版權問題暫時下架，
有別於金髮碧眼的洋娃娃，
圓臉「小格格」梳著旗頭，身穿旗袍，
造型是滿滿的中國味道。
現在的小孩子懷裡，
大多抱著一個迪士尼公主，
「格格」造型讓人眼前一亮，
因而網友們留言，
期待故宮快點解決好問題，
坐等拔草我們自己的中國娃娃。
其實，中國娃娃一千年前就有了，
造型千變萬化，
做工更是精細到變態，
有人喊它「中國芭比」，
而它有一個更古色古香的名字，
中國絹人。
絹人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唐朝，
製作它需要上等的絲綢和紗絹，
工藝也繁複無比，
雕塑，繪畫，刺繡，織染，
匠人們需八面玲瓏，樣樣精通，
因此一直只供宮廷的貴族賞玩。
而到了民國前後，
兵荒馬亂的年代，
供養不起這樣昂貴的物件，
本就小眾的絹人，
慢慢地就失傳了。
直到50年代，
新中國受邀參加國際玩偶展，
人們一下犯了難，
什麼娃娃能代表中國文化呢？
周恩來請來幾位美術工藝大師，
組成了一個美術小組。
沒有專著論述，
也沒有留存的作品觀摩，
他們就從海量的史料里找線索，
到處去找老工匠學手藝，
這些大師反覆地琢磨嘗試，
終於把絹人工藝找回來了。
專家對美術和工藝進行了改良，
傳統的宮廷藝術，
從此新生為「北京絹人」。
絹人的一套製作工藝精細講究，
鉛絲做骨，棉花為肌，紗做皮膚，
處處可見手藝人的靈巧和智慧。
絹人的身體，要先用鉛絲做出骨架，
用紙纏繞後，再拿棉花裹實，
讓絹人「長」出肌肉。
頭部是絹人造型的重中之重，
製作起來也最費時費力。
匠人需先用膠泥塑出頭模，
修整好後再拿石膏重塑，
然後貼合模子糊上多層紗絹，
等晾乾到一定程度，
用工具在紗絹上擀壓出五官形狀，
再一筆一筆畫出絹人的精緻妝面。
之後還要取出石膏模，
用棉花進行填充，
再根據造型小心地梳起不同髮髻，
梳妝打扮，步步不落。
六層紗絹，
需要貼合地嚴絲合縫，
晾乾程度也要精準控制，
為了面部肌膚的紅潤逼真，
「上妝」時要反覆暈染，
在手指長度的臉上作畫，
筆下稍稍一哆嗦，
都要重頭再來，
僅做一個絹人頭，
最少也要半個月的時間。
濃縮了高超的繪畫和雕塑技巧，
絹人也被稱為「立體丹青」。
絹人婀娜多姿，儀態萬千，
或執團扇，或彈琵琶，
靠的是一雙靈巧的手。
絹人的手臂也是以鉛絲做骨架，
一絲一絲纏繞上棉花「增肌」，
然後套上紗絹形成皮膚，
還要仔細地塗上紅指甲。
手指，手掌，手臂，
不同部位的豐滿程度都要精準還原。
人物不同，手指的胖瘦也要有所區分，
比如關公的手就要飽滿一些，
骨節也要更明顯，
而林黛玉的手則要修長纖細，
指如削蔥根。
這樣製作出來的手指，
逼真傳神，
還可以隨意凹造型。
絹人不大，
手指更是細小，
這樣精巧細緻的功夫，
難度可想而知。
絹人多取材於古代神話和書畫，
衣裙飄逸的仙女，
體態豐腴的貴妃，
形神都十分到位。
京劇扮相也是英姿颯爽，
戲服鳳冠十分華麗精美，
《搗練圖》里的唐代女侍，
直接從畫里走了出來。
絹人造型和京劇一樣，
講究「亮相」，
要抓住人物的眼神和動作，
因而格外傳神逼真，
滿滿的精氣神。
這樣的中國娃娃，
一出國門就驚艷了世界，
國際上拿獎到手軟，
日本，加拿大，瑞典，
多個國家紛紛跑來中國下訂單，
中國傳統工藝的精湛，
讓世界瞪大了眼睛。
絹人在國際上名聲大噪，
可國內的普及度卻很低。
絹人製作全靠手工，
用料又極其昂貴，
即便在十幾年前，
價格也要上千元。
物質不充裕的年代，
這樣昂貴又「無用」的娃娃，
始終無人問津。
賣不出去，
傳承就成了問題，
北京絹人廠漸漸倒閉，
這門好不容易復原的藝術，
再度面臨失傳危機。
很多傳統都面臨這樣的尷尬局面，
繼承人找不到學生，
而想學的人又求學無門，
唐燕就是其中一個，
偶然一次機會，
被絹人穆桂英震撼的她，
幾經輾轉 ，
才聯繫到了絹人大師楊乃蕙。
楊老這一輩的傳承人，
教起學生傾囊相授，
師從北京絹人第一代大家葛敬安，
楊老最怕的，
是絹人在自己手裡失傳。
跟著楊老學習期間，
唐燕見識了很多傳統手藝，
什麼叫賽綉，
怎麼給頭飾點翠，
小小的絹人簡直是一座
中華傳統工藝的迷你博物館。
絹人大師齊聰穎
本來在中關村成功創業的她，
重新組了一個團隊，
開起了工作室唐人坊，
專心製作北京絹人。
工作室有了，
傳承人也找到了，
然而，賣不出去，
還是絹人頭上的緊箍咒。
用料昂貴，手工複雜，
絹人的製作成本已經不菲，
再加上商場轉售的利潤空間，
兩三千的價格讓人望而卻步。
明明是這麼好的藝術，
怎麼就走不出去呢？
大家養活不了自己，
還怎麼把絹人藝術傳承下去？
思來想去，
唐燕決定改良它，
製作一批平價絹人，
讓它走入尋常百姓家。
絹人頭是最複雜費力的部分，
反覆測試後，
平價絹人借鑒了普通娃娃材質，
用以代替昂貴的紗絹，
同時妝容也不斷調整，
使傳統絹人兼具時尚感。
平價絹人保留了傳統工藝的精華，
取材中華文化，服飾設計講究，
而材料成本大大降低，價格親民，
推出市場後，
絹人藝術終於煥發了生機。
北京奧運會期間，
政府訂購了一批
工作室創新的Q版絹人，
作為國禮，
彭麗媛把這些萌化的中國娃娃，
送給了澳大利亞小朋友，
和多國官員夫人。
如今絹人已列入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
「絹人滑」，崔欣等絹人大師，
或走進課堂，
或四處奔走進行藝術普及，
他們都在盡自己最大努力
讓這門藝術傳承下去。
北京絹人傳承人 滑樹林
希望有一天，
小孩兒能特自豪地跟朋友炫耀，
我懷裡的娃娃不叫芭比，
它的名字叫北京絹人。
圖文來自藝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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