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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啟超的得意門生:蔡鍔時務學堂里的「自由」之聲

蔡鍔,初名艮寅,字松坡。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自立軍起義失敗,唐才常等人蒙難,他很偶然地躲過此劫,從此立志學習軍事,投筆從戎,改名「蔡鍔」。

他是湖南寶慶(今邵陽市)人氏,光緒八年十一月初九日(1882年12月18日), 生於一個貧寒的農民家庭,父親蔡正陵,在家務農,兼做裁縫。他六歲入學,先在鄰村一家私塾伴讀,十一歲時,被鄉里目為「狂生」的樊錐收為弟子,十三歲參加童生考試,受到主考官江標的賞識,補為縣學生。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九月,經湖南新任學政徐仁鑄推薦,蔡鍔以優異成績考入長沙時務學堂,成為梁啟超的入室弟子。在時務學堂第一期四十個學員中,蔡鍔的年紀最小,只有十五歲,而這時的梁啟超也不過二十四歲。

時務學堂期間,蔡鍔在梁啟超的指導下讀書,讀了《孟子》和《春秋公羊傳》, 也讀了梁啟超撰寫的《讀孟子界說》和《讀春秋界說》,從保存下來的讀書札記和梁的批語可以發現,他們當時所關心和討論的,都是關係到國家興亡的大問題。蔡鍔從那時起就萌發了澄清天下的志向。他在一篇讀後感中模仿老師的口吻寫道:「國之破不足慮,種之厄不足慮,惟教之亡足慮,心之死,氣之銷足為大慮。心不死,氣不銷,則可望俾思麥生,爹亞生,薩長浪徒生也。」

戊戌政變後,譚嗣同等「六君子」就義,梁啟超亡命日本。光緒二十五年(1899 年)八月,蔡鍔與時務學堂的一些同學輾轉來到日本,投奔梁啟超。師生再次相聚, 此後,在大約一年的時間裡,他們都住在梁啟超的家中,還像當年在長沙時務學堂時那樣,讀書,寫作,討論問題,不過,所讀之書以及所討論之問題已大大地不同了。蔡鍔留下的《東京大同高等學校課卷》透露了其中的一些信息,在這兩份「課卷」中,學生與老師主要討論了人的自由權利,學生側重於天演進化的原因,強調敢想、敢說、敢做、獨立思考、特立獨行。他認為,人人能伸自由之權,識自由之理,是社會進化的結果。老師似乎剛剛讀了英國大儒約翰·彌勒的書,他在批語中一再提到彌勒的觀點。這個彌勒應該就是後來被嚴復譯作「約翰·穆勒」的英國哲學家,古典自由主義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人稱「自由主義之聖」。他的《論自由》一書在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被嚴復譯作《群己權界論》,而此時該書尚未譯出,梁啟超看到的是哪個譯本我們不得而知。但看得出來,他對書中的一些觀點情有獨鍾,比如,他在蔡鍔的課卷中「批」道:「侵人自由之權,為第一大罪,自放棄其自由之權者罪亦如之。言自由之學者,必以思想自由為第一義,若人人皆以古人之是非為是非,則天下無復思想矣。」所以,先要解放了思想,改革開放才有可能。他們的討論還涉及國權與民權的關係,關於這一點,一直延續到十幾年以後,民國初年,他們對強化國家權力的思考以及對袁世凱所採取的扶助態度,不能說是沒有來路的。但在當時,他們更熱衷於個人的權力和自由。蔡鍔寫道:「孔子曰:匹夫不可奪志。志者何?自由之志也。」梁啟超馬上「批」道:「志之自由,則思想之自由也,為一切自由之起點。」一唱一和,體現了師生二人思想上的默契。

譚嗣同

( 解璽璋:《梁啟超傳》,化學工業出版社,2018年版 )

作者簡介:解璽璋,知名評論家、學者、近代史研究者。季我努學社顧問、季我努沙龍講演嘉賓。從事報刊編輯、圖書編輯二十餘年,曾獲多種全國及北京市文藝評論獎,著有《梁啟超傳》、《一個人的閱讀史》、《喧囂與寂寞》、《雅俗》等。

( 編輯:南京師範大學中國史碩士研究生 謝敏 )

季我努學社青年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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