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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我叫余香

典藏:我叫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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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強小心翼翼地推開花店的門,抖抖簌簌地朝里張望著。

這個花店不大,但打理得很整潔,也很有情調,鮮花一束束地插在一排排深紅色的塑料桶里,花上還凝著大大小小的水珠,撒落的花瓣也集中在一處,有菊花的,有康乃馨的,尤其是那些深紅色的玫瑰花瓣,一個個就像半圓形的貝克,特別漂亮。

花店女孩打量了蘇強一眼,發現他穿著很土氣,藍色的勞動布上衣,褲腿還半卷著,一看就是那種從沒進過花店的人,趕緊熱情地迎上去問:「先生,您想選什麼花?是送給親人還是朋友?」

蘇強尷尬地朝女孩笑笑,指指那一堆撒落的花瓣,說:「我……我想……想要這些花瓣,買也行……」

女孩立刻點頭:「行,先生,那就請留下您的姓名和地址。」她一邊說,一邊就拿出紙和筆,把蘇強的名字和地址一一記下,又問:「先生,您什麼時候要,是自己來取,還是我給您送去?」

蘇強趕緊把手裡的塑料包遞給女孩,又遞上一張二十塊的鈔票,說:「後天中午,你把花瓣送來,行嗎?到時候就請你把花瓣裝在這個塑料包里送來,這二十塊是……是訂金,不知道夠不夠?我就在附近汽車場上班,不夠的錢我下個星期就能補上。」

女孩笑了,連連安慰蘇強說:「夠了,夠了,你放心吧!」她臉上的笑容就跟這花店裡的花一樣好看。

一聽女孩這話,蘇強原本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謝過女孩,就朝店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靦腆地對女孩說:「後天你可一定要來呀!」

一晃兩天過去了,到了第三天中午,女孩捧著裝滿了各色花瓣的塑料包,按蘇強留下的地址,敲響了一扇有些斑駁的紅漆大門。

來開門的正是蘇強,他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對女孩說:「請進來吧!」

繞過一堵矮牆,女孩看到院子里站著一位中年婦女,五十歲上下,穿一件深紅色的中式上衣,只見蘇強輕輕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阿姨,這就是小紅。」

那中年婦女臉上立刻綻開了笑容,看著女孩說:「你好,小紅,我謝謝你。蘇強是個好人,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女孩迷茫又疑惑地看看蘇強,心想:我怎麼成「小紅」了?她搞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

「阿姨,你來!」只見蘇強輕輕地攙扶著中年婦女來到院中央一棵梔子樹下,對中年婦女說,「你閉上眼睛。」

中年婦女很聽話地就把眼睛閉上了。

蘇強從女孩手裡接過塑料包,又跑到院牆邊去拿來一個塑料袋,裡面裝的全是五顏六色的千紙鶴。蘇強對中年婦女說:「阿姨,你可以把眼睛睜開了!」說完,他就兩隻手分別把包里的花瓣和袋裡的千紙鶴抓起來往天上拋。

頓時,花色紛飛的花瓣伴著一隻只摺疊得十分精美的千紙鶴,在中年婦女眼前搖搖曳曳,飄飄洒洒,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蘇強附在中年婦女耳邊,輕聲道:「阿姨,祝你生日快樂!」

女孩被眼前這一幕深深地感動著,情不自禁地也對中年婦女輕聲說了一句:「阿姨,祝你生日快樂!」

此刻,中年婦女顯得很激動,眼睛裡滿含著淚水,使勁兒地點頭,說:「快樂!快樂!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女孩看到,蘇強這時候竟像孩子一樣地笑了。

一會兒,蘇強指指女孩,對中年婦女說:「阿姨,小紅還有事,要先走,就不能陪你了。」

中年婦女朝女孩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就一直微笑地看著她。

蘇強送女孩到門口時,深深地給她鞠了一躬,說:「對不起,謝謝!」

女孩想問蘇強,小紅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話到嘴邊,沒有出口。

一個星期後,蘇強再次來到花店,要給女孩補上花瓣的錢,女孩把他遞錢的手輕輕推了回去,她對蘇強說:「告訴我這個故事吧!」

蘇強用沉沉聲音,給女孩說起了往事:「她是我女朋友的母親,她身體不太好,可能過不了今年冬天了……二十五年前,也就是她舉行婚禮的前幾天,她丈夫為救一名隊友,葬身在了昆崙山的峭壁下面,那時,他們的女兒還在她腹中……為了女兒,她四處奔波,最終在一家醫院當上了護士。漸漸的,女兒長大了,是個漂亮、懂事的姑娘,可不幸又來了,有一天,女兒在車禍中喪失了生命,她的精神受到這麼大的打擊,一下子就垮了。再後來,禍不單行,她不小心又被感染上了艾滋病,身體每況愈下……你來送花的那天,是她五十歲的生日……你知道嗎?她當年有一個念想,這是女朋友告訴我的,她想在舉行婚禮的那天,和丈夫手牽手地在如雨的花瓣中走過紅地毯……噢,對不起,她非要我帶女朋友一起去看她……」

蘇強說這些時,女孩一直靜靜地聽著,漸漸的,眼眶濕了。

蘇強說:「我忘了問你……你能告訴我嗎,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笑了:「我叫余香。」

文/顰 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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