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2300元的稿費
青年陳永鏘與妻子阿娟
讀研究生的最後一年,香港聯合出版集團的中商畫廊收購了陳永鏘的一批畫,有2300元的收入。在財務處領這筆錢時,他眼緊緊地盯著那沓人民幣。財務經理說:「還看什麼,簽了名就是你的了。」
領回稿費的整個晚上,一直興奮,睡不著,反覆地點這2300元。不是怕不夠數,而是數著就樂,老是想著這筆錢該怎麼花。
陳永鏘在畫畫
他想起了在美院附近有一家小書店,他沒錢時,整天去那裡看書,打書釘,想買的書都沒錢買,一位年輕的女售貨員有些看他不順眼,他想明天要去書店買書,「報復」一下她。
第二天書店剛剛開門,陳永鏘就騎著那輛破舊的單車到了。走進書店一看,那個女孩沒有上班,又騎車回學校了。等到那個女子上班,陳永鏘又來到書店,找到了她:「麻煩拿一本《辭海》來。」
「《辭海》25元一本,很貴啊。」女售貨員半信半疑地望著陳永鏘:「你是不是真的買?」陳永鏘斬釘截鐵地說:「買!」接著他打開了挎包,亮出了那沓人民幣。
「啊,這麼多錢。」女售貨員驚嘆了一聲。
拿這本來,買!那本呢?買!一系列非常過癮的 「買」 吐出之後,一大堆書擺在了陳永鏘的面前。他趕緊說:「好了好了。」一結算是300多元。
女的問:「開不開發票?」陳永鏘說:「不用。」本來他是很想留張發票作為首次豪邁購書紀念的,但想一想,如果開發票,那不是公家報銷的嗎?
「你自己買的?」
「是。」陳永鏘說這個字時,得意極了。
青年陳永鏘
有錢真的就是不一樣,這次女售貨員用玉手為他把書綁好,親自把書提到他的單車上,綁好。當陳永鏘騎上單車要走時,她看到單車輪胎壓扁了,便說「我們有打氣筒。」說著又飛快地拿出打氣筒,用玉手扶著單車的氣門,讓陳永鏘打,手握打氣筒,陳永鏘哼著小調,越打越來勁。
女的大聲叫道:「好了好了,再打就爆胎了。」
陳永鏘跨上單車像騎上駿馬,一路打著鈴聲,揚長而去。
買書,出了氣。周末他還要回西樵山路邊陳村,妻子與兩個小男孩還在那邊,讀了研究生,有了錢,也不能當陳世美,他得趕緊回家去。
青年陳永鏘與妻子阿娟
見到妻子阿娟,他說:「叫一聲鏘哥啦。」
「不叫。」阿娟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陳永鏘自討沒趣,這一招不靈,就改口說:「叫聲老公啦。」
「有什麼著數啊?」阿娟不想掃老公的興。
「叫一聲老公給你十元。」陳永鏘開出了條件。
阿娟想,自已挑一擔青菜去賣,才五元,回家後還把錢東藏西藏,怕人偷了。為了省錢,家裡三個男人的頭髮都是自己理的,現在,叫聲老公就有十元?
「老公。」阿娟半信半疑地叫了一聲。
陳永鏘立即從挎包里掏出十元。見真有錢,阿娟一口氣叫「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經陳永鏘清點,是五個,又拿出五十元。
「叫你個頭。」阿娟罵了一聲,隨手把錢全搶走了。陳永鏘也開心極了。
陳永鏘一五一十地把他畫畫掙了一大筆稿費的事情跟妻子說了。當然,他不會說買了很多書的真正原因。
說實話,丈夫讀研究生後,阿娟的壓力非常大,村裡人常說「你老公到大城市了,讀研究生了,可能是個陳世美,你要成秦香蓮了。」阿娟雖然也心大心小,忐忑不安,但還是相信丈夫。當初嫁給他,就是看到他將來會有出息,他有出息了,自已反而不開心了,這是多餘的。
陳永鏘與妻子阿娟
陳永鏘是個性情中人,他從來不按計劃花錢,只是憑感覺,大筆稿費很快就「揮霍」一空。再次回家時,他從美院坐公共汽車到了碼頭,摸一摸口袋,只剩下五角錢,連一張2.5元的船票都買不起了。
但妻兒在農村,歸心似箭。他假裝成船上的工作人員大大方方地從「工作人員」通道走過,見到值班把門的,他大咧咧地說了句:「兄弟,今天你值班啊?」就昂然溜上了船。
其實,他與船工真的很面熟,他在這條通往鄉村與廣州的船上,已經走過無數個來來回回,他無法割捨骨肉親情,哪怕是內心掙扎,這條水路也要走下去。
想想當初與妻子回娘家時,妻子帶著兩個孩子,他提著大包小包,走幾步就要歇一歇。走到羅行時,妻子心疼他,要他到路邊找一根竹竿來挑,但陳永鏘說竹竿是公家的,不敢偷。阿娟說:「公家的,即是我們都有份啦。」說完,放下孩子,跑到碼頭,拖出一支竹,用腿折斷一節扁擔長的,讓丈夫挑著行李回家。口裡說:「真是個傻書生。」
多年之後,這條走了無數次,承載著一家人溫暖記憶的路,大兒子陳志宏還一個人走過一次,為的是重溫童年的時光。
陳永鏘對我講沒錢也能坐船回家的故事時,得意地說:「聰明如我,古人說沒有兩分錢,過不了河,但我身無分文都能回家。」
一個人暴富或貧窮時,最能窺探他的品格。一個人對金錢的態度,決定了他的未來。
陳永鏘與妻子阿娟近照
編輯 | 漁公子
※藝術品市場價值走向多元,亞洲藏家群體日趨年輕
※門有古松庭無亂石,秋宜明月春則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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