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結束了,有些事我們註定學不會
趕最後幾天去三年一次的越後妻有里山大地藝術祭,待了七天,
印象最深刻並不是藝術品:
我在裝置藝術品中忘情玩耍,山丘下正在收莊稼的老阿姨抬頭看著我滑稽的姿態,哈哈大笑,她拍拍老伴的肩膀示意看我這,阿伯也跟著笑;她們跟我揮揮手,我也向她們揮揮手互相問好。
我真正體會到,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
最主要目的,不是展示藝術,而是要讓還守在這塊土地上的老人們開心。
「越後」是新瀉縣古名;近年來這一帶多為滑雪聖地;再加上每年的富士音樂祭,雖為偏遠農業縣,存在感一直很高;」妻有」意為」最終的盡頭」,先人逃避戰亂,到了這裡因群山環繞,再也前進不了,不得不停下開墾。
/真正的里山
你可能知道川端康成《雪國》那段著名的開場:
「
穿過界縣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
」那便是越後地區,即使今日你搭乘上越新幹線,穿過那長長隧道,你都能馬上感受到,隧道這與那地貌環境氣候完全不同。
這是大多數日本人都不熟悉的里日本,是日本乃至世界降雪最多的豪雪區。
世世代代居民為了在這片環境嚴酷的地區生存下去,使盡渾身解數,累積無數與自然共存的智慧。
如今,藝術品遍布在這片760平方公里,比東京23區還大的土地上(北京五環內面積約700平方公里),等著遊客慢慢尋訪。
/不知還要走多久
藝術品在鐵路邊;在收割的金黃莊稼邊;在流水潺潺旁;也在山高水險的峽谷洞穴中;在自然之聲環繞的森林中;在雲霧壟罩如銀帶的梯田裡;也靜靜地倘在秘境中等你發現;還有那些已經沒有人住的廢屋中;再也沒有學生的廢校也成了美術館。
人類就在自然當中
/「米之家」
張永和+非常建築
(2003)大地就是美術館,
遊客如苦行般一處處尋訪藝術作品。
在作品與作品間移動,那風、雨、空氣、大地的氣息、與當地人的接觸,不僅僅是種體驗,在五感完全放開的情況下,開始思考人與自然,與土地環境的種種關係。
十日町市是越後妻有地區最繁華的地方,也是藝術祭的起站終站。她的規模大約就像中國一個鎮的大小,其實整個越後妻有地區人口也不過七萬人,而且持續流失中。
/十日町市
十日町市現在最著名的地方是車站附近的
里山美術館。
按美術館設計者原廣司的概念,這裡不僅只是藝術祭的相關設施,並且也是整個越後妻有藝術之旅的起點。
於是建成沙漠綠洲邊供商隊休息的帳篷的樣貌,館裡除了藝術品,餐廳,竟然還有溫泉澡堂。
美術館有個廣大的中庭,是大雪地區少見的半室外建築,迴廊圍繞中間的淺水池,這是阿根廷藝術家Leandro Erlich的作品「Palimpsest」。
水池如鏡面反射建築與天空,大家都可以跑到水池中玩水,如果你上二樓眺望池子,你就會看到幾何型建築完全鏡像,兩者重疊在一起,因此命名為「Palimpsest」,就是古代可重複書寫的羊皮紙。
進室內,可以看見吊頂的人造衛星,這是瑞士藝術家Gerda Steiner的創作,他覺得本地離日本的中心很遠,好像衛星一樣,於是他收集本地很多舊東西破銅爛鐵組合成歷史上幾枚比較知名的人造衛星,作品名為
「
Ghost Satellites」。
二樓常設展場很有趣,從本地收來的有各種植被顏色組合成的藝術品,也有闊葉樹碳化後的雕刻,繩文時代的陶器,亦有國外藝術家的現代藝術作品並列,並不覺得雜亂,因為展館是純粹的幾何型設計,協調了紛亂的四周。
在這展區室內,亦有很多小空間,鑽進去這封閉空間就好像進入另個世界般,進到這些小空間,如同進入藝術家的世界觀中,比如館內最受歡迎的作品
「
Rolling Cylinder」
。比利時藝術家Carsten Holler放大了全世界理髮店通用的紅白藍滾桶,從轉動的滾桶當中穿過,真有種迷幻,失控的感覺。
透過藝術開創地方
離十日町十分鐘車程的松代,是藝術祭另一個核心地區。
兩丘之間包夾的河谷,一條鐵路,一條公路通過,一條古老的商店街,卻是藝術品最集中的地方。松代現並在十日町內,但兩地相隔一座山,卻是完全不同的文化觀。
/松代
在這廣域十日町中,面臨著偏鄉都有的問題:產業空洞化、人口流失、老齡化嚴重....都想為地區未來找出一條活路,過去他們提過各種奇怪的企畫,比如說達芬奇美術館啦!賭場啦!都沒有成功,幸好沒成功,那還遺流著過去泡沫經濟時代的思維,過於重硬體而不重軟體,大多是一次性的活動,而沒有長期的計劃。
在所有選項都沒用後,
有人提出了是否能透過藝術開創地方,這是藝術祭的濫觴。
/
大地藝術祭冬季項目松代地區的主題是
「
雪國」,「農舞台」是松代的核心,在農舞台里能感受到越後妻有的縮影。農舞台後方的山丘梯田中,依層次樹立幾塊人型剪影,那就是俄國藝術家Ilya Kabakov的重要作品
「
梯田」
,從2000年第一屆藝術祭時即矗立在那,是牽引整個藝術祭的重要力量及代表作,因而整片農田大地成為了美術館。
「梯田」的每塊剪影,都代表農耕的每個過程:犁田、播種、插秧、除草、割稻、背去城裡,欣賞這幅作品,除了可以走到梯田當中,也應當從展望台上眺望,從懸空的文字中與圖案疊影,站在某個角度,每段文字都對應剪影,形成了
「
繪本」。展示在這豪雪,一年只有一作的地區,農民的生活實況。
四月,陽光照耀,冰雪融化,潮濕的雲飄浮空中
矮胖的馬拚命拖著沉重的犁在耕田
趁著春天把農田準備妥當
好播種和插秧
五月初陽光露臉
照得水份充足的田間映著晨光
在溫暖的大地技巧嫻熟地播下種子
那秧苗好似微笑著,從大地濃密地生長出來
五月的太陽下,樹木發芽,田間水浸潤
從大地長出的莖舒展著
種下的植物彷彿為大地的裝飾
轉動奇妙的木製框架
八月正值盛夏,汗如雨下
但從這田壟到下個田壟,不得空閑
雜草快跟稻子一樣高
快快除掉
高高直立的稻穗,幾乎掩去人影
九月,揮動鐮刀收割,一粒不留
田間不停搬動沉重的稻穗
只為十月晒乾去殼
在他人的土地上創作
從構想「梯田」開始,就衍生出一個
圍繞藝術祭至今的核心問題:
在他人的土地上創作,農民會想,憑什麼讓你們這些外不事生產搞些虛幻玩意的外來者在我祖上留下的土地上創作?
/「梯田計劃」
大地藝術祭一開始並不順利,與地主關係、與地方政府關係、與地方利益關係...盤根錯結,阻力重重,
「
為什麼要花錢在沒用的藝術品上?有錢為什麼不多修路?」面對各種反對聲浪,策展人北川富朗先生並沒有借用行政力量,反而親自跑遍越後妻有的每個人煙罕至的村莊,各個學校、農會、議會....辦了兩千多場說明會,反覆與當地百姓對話,慢慢建立起信賴關係。
「梯田」的地主是福島先生,雖然年事已高無法下田,土地已經荒蕪,可是對有人想在他的土地上創作,仍是疑慮重重。Ilya Kabakov帶著他的構想幾次拜訪福島先生,他想藉這作品向在嚴酷土地上堅持耕作的農民表示敬意;並且,人口流失及當年日本在WTO架構下面臨著放棄農業的想法,導致沒人繼續耕作,藝術家想反映這個情況,他們的誠意最終打動了福島先生。
「梯田」振奮了福島先生,又開始耕作,一直到動不了為止,現在這片梯田仍然由福島先生的外甥耕作。這又促使主辦方成立了一NPO組織
「
里山協動機構」
,承包了一百多塊梯田,處理梯田複雜零碎的產權,非藝術祭期間的工作坊,旅遊商品的開發,還有幾間廢校空屋改造成的餐廳及民宿。
藝術祭不只是每三年才有兩個月一振風般的活動,而是平常有人默默持續在運作。
為了偏鄉老人的笑容
「為什麼要在我的土地上創作?」又繼續衍生一個當地人的疑慮」它和我有什麼關係?」
大地藝術祭初衷並非藝術展示,而是祭典。北川富朗想為這些已經無力辦祭典的高齡化偏鄉辦祭典,他多次提到,無論是越後妻有藝術祭或瀨戶內海藝術祭,
本質是想讓爺爺奶奶們開心。
他們是被遺忘的一群人,卻是默默守護日本的力量
,什麼「農業政策」、」日本的未來」都是很虛幻的事,即使農村不可逆地將走向消亡,
只要讓還守在農村的老年人露出笑容,即使只有短短的時間,就是藝術祭最大的成功。
散布在這片大地上的藝術品,與其說是藝術家的創作,
更像是與當地居民的共同創作。
藝術家來到本地考察、居住、創作,受到本地百姓的款待,在七嘴八舌的討論下,而又產生新的靈感,經常與原本的構想產生更接地氣的偏差。並且請本地老人小孩一同幫忙製作,每件藝術品都飽含著當地人的情感。
當你在參觀作品時,本地的老人特別喜歡湊過來為你解說,談這件作品在講些啥!他怎麼看這件作品,製作的過程中又發生些什麼趣事,得意洋洋。
如藝術家鹽田千春的作品「家的記憶」,在過去養蠶的廢棄空屋裡織起密密麻麻如蜘蛛網般的線,若沒當地人與年輕志願者一同幫忙,根本不可能完成。
兩層的空屋,用了44千米的黑色毛線層層纏繞,縱橫交錯,擺了很多從附近居民那收集來
「
沒有用但又捨不得丟的東西」,塵封在網裡,主人已經不在了,對家的回憶就塵封在那一刻。 空屋計劃
連結小世界與大世界
這是藝術祭中相當重要的一環,人口移居導致大量的空屋,年久失修殘破不堪,若拆掉又要花更多錢,如廢墟矗立在那村子看起來也陰沉沉,不如將它重新修整變為藝術品再生。
「醫生之家」李昢
在如孤島般的豪雪地帶,醫生相當重要,現在老醫生不在了,屋內仍瀰漫著滲入木頭深處的藥味。藝術家利用不怎麼平整的光滑金屬板鋪滿診療室,稍稍晃動,參觀者走到裡面,如同進入時空之流當中。
「映射之家」
抬頭看天花板,有無數的星星,腳下的玻璃也映射出微弱的星光。此外,許多來自東京的大學生志願者住在這,成立編草繩的工作坊,遊客可以一起做下編草繩或拖鞋
「家的光譜」Annette Messager
巨大而尖銳的剪刀、菜刀、鏟子、斧頭,農用具懸掛在這棟150年的老屋中,相當有壓迫感,心驚膽跳,然而,這全部都是柔軟的布製品,由藝術家與地方的老奶奶一同製作成的作品。
「夢之家」Marina Abramovi?
這大慨是行為藝術之母Abramovi? 最重要的海外作品之一,也是從第一屆藝術祭就有的作品,地點偏遠,可是遊客無論如何都想去看。
你說你不知道Abramovi? 是誰喔!情感雞湯公號最愛寫她的經典行為藝術作品「凝視」,
現在想起來了吧!
這木屋有幾間透過顏色窗染成紅藍等顏色的小房間,中央有個如棺材般的小木方格,住宿者晚上浸泡在葯浴中,穿著各自顏色的睡袋睡在小方格里,枕著水晶石枕睡了。
/穿著像天線寶寶的睡袋
按照Abramovi? 的構想,住客第二天將自己做的夢寫下來,現在已經寫滿好多本了,2015年時,她將這些夢裡發生的事做成一本書出版,名為
《夢之
書》。
這住宿地點雖然偏遠又詭異,但一直都是熱門住宿地,應接不暇。
嚴格來說夢之家不是空屋,屋主搬到東京跟兒子住了,每年只有掃墓會回來看看,樂得有人替她照顧。2011年長野地震夢之家遭受毀滅性的損害,村民為了隔年的藝術祭決心全力投入重建,
這麼一棟
驚世駭俗的老屋成了全村守護的對象,成為自己家和社區的一部份,照 Abramovi?自己的說法,
這作品從藝術脈絡誕生,但逐漸走向現實,她第一次有這種經驗。
對於久居偏鄉的老人來說,村子就是世界的核心,他們也不可能再離開了。
空屋計劃的意義不只是喚醒回憶,那只是停留在過去,
更在於探索如何連結村子的小世界與外部的大世界,並且也讓外來者看見住在深山裡的居民,他們的獨特存在意義。
中國不乏對鄉村有使命感的知識分子與藝術家,國內也有許多大地藝術祭仿傚者,但他們都失敗了,因為城鄉二元結構,註定了城裡與農村的價值觀,對彼此的看法有太多主觀偏見。即使辦了活動也只是硬體的架構,活動一結束就無人問津,任其毀壞。
而更多是一種侵略式介入,主觀地儘是田園牧歌式的想像,
當地百姓看不懂沒有向心力,僅僅成為城裡來的觀光客眼中的風景,而不是參與者,於是衝突不斷,不歡而散。
/畫風突變
在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舉辦初期也有這樣的尷尬,年輕志願者高舉著
「
社區營造」的正義大旗進入偏鄉,卻一個個被鄉民罵哭回來,志願者無法理鄉民為什麼不接受這種好事,而保守的鄉民甚至認為他們是新興邪教組織,經過一次次的衝突與失敗,年輕志願者才開始反思要如何理解對方立場,和不同背景不同齡的人互動。這過程非常的緩慢,卻為日後藝術祭的舉辦奠定更堅實的基礎,那是跨越地方,跨越世代與領域的合作。
/工作坊里的年輕志願者
廢校計劃
重新點亮社區的燈塔
大地就是美術館,除了自然地貌,因地制宜的利用廢棄的糧倉,教室,工廠也是好辦法。因為人口流失少子化緣故,本地區有很多已經廢棄的校舍可供利用,給藝術家們更大創作的空間。
/廢校改建的越後妻有上鄉劇場館
在日本偏鄉,學校就是社區的中心,一代代鄉民在這讀書,舉辦運動會及祭典;從這畢業,走向更大的世界;遇到天然災害時,學校也成全村的庇護所。學校就如社區的燈塔,守護著村莊,交織著社區的喜怒哀樂。如今廢校,就如燈塔熄滅,只留下空虛的回憶,讓許多老人心痛,失去了希望。
廢校計劃的意義不止在於空間利用,更在於讓學校這座燈塔重新亮起來,讓空間產生力量。
「最後的教室」Christian Boltanski
Boltanski從第一屆藝術祭就有作品,每屆都參加。去過瀨戶內海的人,一定對豐島上的心臟音博物館印象深刻,那也是他的作品。
「
存在」一直是 Boltanski 的藝術主題,2006年他來舊東川小學校布展時,遇上有史以來最大的雪,被困在廢棄校舍里,那種孤立又封閉的感覺,成為它這件作品的靈感,微弱的光,大量的風扇吹著地上的稻草。幽暗的走廊中,走過一間間已經沒人的教室,只有風扇的光影指引你前行。
並列著玻璃棺材的教室,學生都消失了,再也沒有歡聲笑語,只剩下如夢的幻境。
到底我們怕的是死亡,或是怕被遺忘?
Boltanski今年發表了新作「影之教室」,骷髏與蝙蝠等與
「
死」有關的符號正在歡快的舞動,詭異又好笑,邊看邊閃現死亡就在你身邊的念頭。 最受歡迎作品「光之洞」
本屆藝術祭最受參觀者喜歡的作品是馬岩松設計的「光之洞」,藏在清津峽深處,是搭乘即使一天只有五班的公交,還要再走三千米,你也非要來看一次。
二十年前,日本人為了要觀賞峽谷V字型的完美角度風景,硬是挖了一條拐杖型的750米隧道進來。馬岩松簡直天才,在這絕景之處的展望台,給它添了絕妙的一筆,反轉清津峽景觀的
「
水盤鏡」,如夢似幻。整條隧道有三個景觀口,如同把峽谷風景剪裁成半圓型幾何狀,一切都靜止了,你若拍照,完全不需在意遊客闖入你的鏡頭,人成了剪影,靜靜杵在那,人也是創作的主體。
藝術品集中不是更有效率嗎?
大部份時間,我背著小破包走在林間田埂,只有自己的腳步聲;
有時騎車氣喘噓噓地上坡路;
有時獨自一人的公交車,縣道九拐十八彎。
有時搭乘列車在無人小站下車。
夏末蟬鳴、飛舞的小鳥、金黃稻浪,微微的汗水,
山谷間一陣草香微風;
農人抬起頭來打招呼,比手畫腳為你指路,
尋訪一個又一個的村落;
累了,喝冰涼的咖啡牛奶在溫泉泡腳池中放鬆一下
雖然累,那是溫暖又美好的體驗。
/單車少年為你而來
「集中」那是講求效率的均質化思考方式,工業社會已經讓人失去與自然相處的能力,忘了自然的偉大和可怕。
大地藝術祭講究的正是非效率,非均質,緩慢的;推動緩慢,溝通也緩慢,
那無非就是讓你忍著耐性,學會謙卑與尊重。
/里山十帖
捫心自問吧!
中國天災不比日本少,仍崇尚人定勝天,
我們學會敬畏,在大自然前謙卑了嗎?
我們什麼都想快速複製,也不缺錢快速複製,
可是我們學會聽當地百姓的想法嗎?
我們的行政力量足夠尊重專業,尊重基層民眾嗎?
造了那麼多藝術小鎮,是真的想推廣藝術,振興地方,
或只是想賣房子?
把藝術品散落在各地,在不同地貌間辛苦探索的過程中重新反思什麼是大地?人與自然的關係?有足夠的時間讓你思考,重新進入下一個藝術場域當中,也讓參觀者體驗到到越後妻有山區村落孤立的環境,那正是被人遺忘的山裡居民的真實處境。
原本風景、現代美術、鄉村老人的笑容
大地藝術祭的藝術作品,本來就應該是為了突顯地方原本的特色而誕生,而非橫空出世。
「為了無數失去之窗」內海昭子
從2006年就在這的網紅景點,透過窗框裁
出的風景,就如自己窗戶望出去的景色,風和日麗時、狂風大作時、陰霾低沉時,看到的風景都不同,那是屬於自己的風景。
場域藝術是這樣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讀方式,如果沒有這些藝術品在這,風景就只是單純的風景,假使這裡出現了座藝術品,用藝術品解讀風景,用風景來解讀藝術品,風景就有不同意義。外來的藝術家,僅僅就是一扇窗,
讓久居於此對風景司空見慣的民眾,重新發現自己家鄉的景緻。
「SF夏日小說」金氏徹平
展品僅僅就是夏天用不到藏在倉庫里的大型鏟雪機,配合燈光,煙霧及音效,就營造出一種令人嘆氣的科幻裝置感覺。
就像你探險深入了地宮,那扇厚厚的石牆終於打開了,眼前儘是史前科技文明那種震撼。
之所以叫「夏日小說」就是因為夏天才能營造這種科幻場景,冬天鏟雪機都開去鏟雪了。
雕塑專業出身的金氏徹平,特別因地置宜利用尋常的東西,比如晾衣架、火鍋、玩具等組合成藝術品,製造出一種視覺上的神秘感,如果你看過去年在北京龍倫斯的金氏徹平「火鍋中的幽靈」展,大概比較能體會到這點。
「Warp Cloud」Damiane Ortega
這是間廢棄的紡織工廠,弔掛著複雜的花紋編織及小皮球,一層層不斷地重疊交錯下去,不管你從那個角度看下去都是一幅水分子幾何圖案。
創作者是墨西哥人,他採用了墨西哥神話當中織物能連結天國和大地的構想組成這幅圖,越後妻有地區層是日本重要的紡織產地,作品喚起本地舊產業的記憶。
我看見許多爺爺奶奶象照顧孩子般仔細地擦拭藝術作品,這些作品進駐到村中,每位老人都能解說上幾句「看不太懂,但是很有趣」,都像對待自己親人鄰居般細心,就像介紹自己很有出息的兒孫般驕傲。
偏鄉老人覺得他們的存在還有意義,這就是大地藝術祭的成功。
日本人真的不擅長回答那些宏觀形上的事物「鄉村老齡化如何應對?」「什麼是自然藝術?」
你不如多跟日本人聊些
細微而具體的美好。
「阿婆你的笑容好可愛」
「你們認真研究藝術的樣子也可愛呀」
本文授權轉載自公眾號:廖信忠
你去了今年的大地藝術祭嗎?
留言上牆
??
好物推薦
本文系網易新聞·網易號「各有態度」特色內容
你也許還想看,點擊圖片查閱
無聊的城市千篇一律,有趣的土氣萬里挑一
??戳這裡,發現更多好玩的生活小物
※那些年,被中國式審美玩壞的外國大片
※終於來到上海的「失戀博物館」,告訴你心碎如何被治癒
TAG:一夜美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