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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與朱德的交往

原標題:粟裕與朱德的交往


粟裕與朱德的交往


張雄文



選自《名將粟裕珍聞錄》,北嶽文藝出版社2009年版,作者:張雄文

粟裕「學打仗」的老師,除了毛澤東,還有朱德。


這是軍中一個頂尖元老級人物,正如多半大將僅為兵團級將領,可以說是野戰軍級別的粟裕的部下一樣,其他九個元帥也都是他這個解放軍總司令的部下。


雖然「學生」粟裕後來「出息」了,打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這個有著一位「寬厚仁慈」母親的長者,繼承了敦厚淳樸的家風,從來只有由衷的欣慰。


如果說粟裕從軍之路第一個領路人是葉挺,那麼第二個就是朱德。


他們的相識,是緣於「打響第一槍」的南昌起義。


粟裕這位當年總部的警衛班長,要保衛的周恩來、賀龍、葉挺、劉伯承、朱德等一幫「大老」中,朱德的地位還不是最高的,僅為第九軍副軍長。


但「英雄不怕出身低」,朱德很快脫穎而出,在起義失利後砥柱中流,保存了三萬部隊餘下的八百多人的火種,成為後來數百萬雄師勁旅的源頭。


從這一點說,他是當之無愧的「紅軍之父」。


粟裕有幸在混戰中的廣東饒平,找到了朱德與他的隊伍。從而避免了許多人失散後那種孤苦伶仃,歷經艱辛,重新尋找組織的坎坷命運。


袁也烈曾是這次起義的營長、團參謀長,部隊失利後,只好回了老家。雖然他也繼續從事秘密工作,但卻永遠失去了成為井岡山老人的機會,後來諸事就不那麼順暢。到解放戰爭時,只做了華野渤海縱隊司令員,成為粟裕這個當年班長的部下。

粟裕沒有任何這種歷史「空白」,是根正苗紅的老紅軍,因此,歷次「整風」、「審干」都可以「半夜不怕鬼敲門」。「文革」中,他在許多將帥紛紛「中箭」落馬時幾乎毫髮無損,大概與這種履歷清白也不無關係。


這年10月,粟裕在武平的一個山隘口,親眼見到年過四十的朱德,帶幾個人矯健地攀緣灌木叢生的陡壁,從側背攻擊攔路的地主武裝——民團。


給初闖「江湖」的粟裕上了一堂生動的實戰課。多年後,他還清楚地記得山崖斷壁上朱德手提駁殼槍的英姿。


在大庾山區,朱德對部隊進行了整編。粟裕因為警衛過總部的淵源,連升兩級,被直接任命為連指導員,成為僅有的七個步兵連主官之一。


可以說,最早發現粟裕這匹千里馬的伯樂是朱德。


不久,粟裕跟隨朱德上了井岡山。因為南昌起義余部被編成了紅四軍的二十八團,每有行軍打仗,軍長朱德總是隨二十八團行動。粟裕多數時間也就作為朱德的「嫡系」,在其身邊活動。


一次,朱德、陳毅隨粟裕的連隊一起,幫駐地附近的老鄉收割稻子。驕陽似火,一個小時很快過去了,有人勸年紀最大的朱德休息休息。


朱德沒有應允,卻若有所思地說:「沒關係,革命就像接力跑,一棒一棒傳下去,我老了,有粟裕!」


這似乎不大著邊際的話,令周圍忙活的人大吃一驚。粟裕也覺得有些突兀,不好答話,便裝著沒有聽見,繼續幹活。


當身邊的陳毅提醒他時,粟裕想了想,說:「那是軍長對我們連有感情,並不是針對我個人的。」


朱德對粟裕有所「偏愛」是顯而易見的,儘管或許沒有「缺崗」的機遇,他不曾像提拔林彪一般,讓粟裕再邁一個台階,當上營長。正因為此,朱德對粟裕的要求也就更高一些。


一次戰鬥結束後,軍部的參謀彙報戰果時,不慎將番號弄錯了。結果,原本打了勝仗的粟裕挨了朱德的通報批評,另一個吃了敗仗的連長反而得到了嘉獎。


後來,事情弄清楚了,擔心粟裕「鬧」情緒,陳毅對朱德說:「我去找粟裕談談,做做工作。」


朱德說:「不必了。只有經得起委屈的人,才是真正的革命者。」


粟裕後來能挺過長達二十六年錯誤批判結論的委屈,大概與朱德早年的這種有意識的砥礪不無關係。


1928年6月,粟裕因為老七仙嶺戰鬥「孤膽英雄」的出色表現,被朱德贊為「青年戰術家」,成為他紅軍時期最閃光的「桂冠」。


不久,朱德帶二十八團、二十九團出擊湘南,兵臨郴州城下。這一仗先勝後敗,打進去後,因為奉命警戒的營長袁崇全疏忽,遭到原本已敗退的國軍猛烈反撲,朱德只得下令撤出城外。


城外的耒水大橋上,朱德親自帶機槍連掩護部隊過橋。粟裕率部經過時,見此情形,他連忙跑到朱德跟前說:「你先過河,我們留下掩護!」


軍情緊急,朱德沒有說話,只緊緊握了握粟裕的手,全部信任都包含在裡面了。之後,朱德才轉身先撤。

這種師生之誼,直至粟裕1934年7月就任抗日先遣隊參謀長,隨部隊離開中央蘇區才告一段落。


此後,與十七年不曾跟毛澤東見面一樣,粟裕也有十四年和這位軍中長輩天各一方,相隔千里。


但朱德在關注著粟裕的成長,不斷從遠方的捷報探尋他的訊息。


1946年8月,粟裕七戰七捷的消息傳到延安,朱德應劉少奇的邀請,興沖沖地趕到他的住所聚會,慶祝這一全面大打後的開門紅。


後來,朱德還在一次大會上由衷讚歎說,粟裕是學習毛澤東軍事思想的楷模,「他在蘇中戰役中消滅的敵人,比他自己的兵力還多」 。


1947年夏,當華東方面頻頻傳來萊蕪、孟良崮等戰役的捷報時,他興奮地寫下了《寄南征諸將》一詩:


南征諸將建奇功,勝算全操在掌中。


國賊軍心驚落葉,雄師士氣勝秋風。


獨裁政體沉雲黑,解放旌旗滿地紅。


錦繡河山收拾好,萬民盡做主人翁。

朱德是中央書記處五大書記之一與全軍總司令,當然知道華東野戰軍的戰役指揮權歸屬於粟裕,「華東軍事主要靠他」,這個多年不見的「青年戰術家」,已成長為「參天大樹」。


因此,他的詩里更多的是飽含著對「南征諸將」里粟裕的嘉許,與幾個月後寫了《寄東北諸將》一詩,首肯東北主將林彪是一脈相承的。其詩曰:


南人北去自逶迤,遠戍遼陽入嶺陂。


勛業輝煌欣共舉,名花燦爛喜連枝。


鄰居友善長相問,仁里安康永莫移。


掃盡法西歸馬日,寰球同仰大名垂。


1948年4月30日,朱德與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任弼時等五大書記一起,當面聽取遠道而來的粟裕陳述華東野戰軍主力暫不過江,留在江北打大殲滅戰的戰略構想。


粟裕口若懸河,如數家珍,對國共雙方的各種數字、特點和態勢侃侃而談,一口氣講了一個多小時。


朱德聽得頻頻點頭。


他極為欣賞粟裕這種斗膽直陳的見識與勇氣,後來曾說:「粟裕同志決心果斷,不輕易改變決心,特別能領會統帥部的戰略方針和戰略意圖,善於捕捉戰機。」

他不時把茶杯推到粟裕面前,說:「粟裕呀,喝點茶再說!」


隨後,他率先支持粟裕「集中兵力先在江北打幾個大仗」的建議,使毛澤東最終定下決心,改變了早先準備分兵渡江,再來一次千里躍進的戰略決策。


毛澤東這一年5月將陳毅調往中原,讓粟裕統領華野在中原打殲滅戰後,朱德又代表中共中央、中央軍委與毛澤東本人,專程來到華野總部駐地河南濮陽。


粟裕的任務是立了軍令狀的。因此,朱德在華野團以上幹部會上,動員華野將士們用「釣大魚」的戰法,按照粟裕的部署,尋殲蔣介石的王牌第五軍,完成中央交給粟裕的新任務。


粟裕成長為方面軍統帥,戰略眼光又如此犀利獨到,別樹一幟,朱德自然是欣慰的,他以自己總司令的崇高威望,又一次支持了粟裕的工作。


他們再次經典性的相聚,是在開國大典前夕的1949年9月30日,他們一起給人民英雄紀念碑鏟土奠基。


中共軍隊行列里,能征善戰的戰將如雲。粟裕從一班之長起步,經過二十二年的大浪淘沙,終於大器晚成,後來居上,與當年帶自己上井岡山,一生敬仰如山斗的老師同列。


朱德沒有絲毫的介意,或者說不曾有一般師徒不免的「難堪」。後來粟裕落難,他就不曾有半點推波助瀾、火上澆油之舉。


1958年軍委擴大會議前,有過三次定「批粟」調子的小型會議,他與劉伯承、徐向前三人都沒有參加。其他七個元帥都與會(但並非全部發言),「會議責成粟裕做了檢討。然後陳毅、彭德懷、聶榮臻等人發言對粟裕進行了批判」 。


這與後來廬山會議上,朱德為情勢所迫,輕描淡寫批判彭德懷,被毛澤東手腳並用比畫一番,稱之為「隔靴搔癢」,大概有某種相似之處。

軍事博物館館長郭得河,曾奉命就1958年粟裕挨批調查研究,了解到事情來龍去脈後說:「粟老總的功勞實在太大,功高遭忌嘛,這是幾千年來的情況,我們也不能完全避免。」但「度量大如海」的長者朱德,對名利早置之身外,不給粟裕落井下石,沒有去攪這一趟「渾水」,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因此,他與粟裕之間,一生都保持了清純如水的交往紀錄。

張雄文,中國作協會員、湖南省作協全委、毛澤東文學院簽約作家、魯迅文學院第33屆高研班學員。作品散見《人民文學》《北京文學》《湖南文學》《山東文學》《安徽文學》《創作與評論》《散文百家》《綠洲》《當代人》《詩歌月刊》《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文藝報》等報刊。出版有《無冕元帥》《名將粟裕珍聞錄》《毛澤東粟裕與淮海決戰》《吹角連營——毛澤東和他的五大名將》等九部書四百餘萬字。曾獲山西省「五個一工程獎」、第八屆冰心散文獎、北方十三省市文藝圖書一等獎等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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