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卜力解散的原因——專訪動畫美術劉雨軒4
——其實吉卜力解散的原因是厲害的老人坐得太穩了，新人上不來，不利於團隊發展？其實宮崎駿還是非常關心新人的培養的？
劉：是，因為在日本公司只要不是特別過分的違紀，一般不會去開除自己的員工。吉卜力的老員工越來越安逸，在這種環境下大家都越來越依賴宮崎駿，導致很難去積極工作提升自己，底下部門很多也只是完成手頭的工作，反正上面也有人修改，抱著這樣的想法。但這樣的員工正好是宮崎駿最不需要的，他最早創立公司開始就希望年輕人學好東西，你認為你學夠了就走，去做屬於自己的東西，因為在吉卜力里宮崎駿已經是到頂，再有才能的人也是接近他後就無法再提升了，這個是客觀情況。
公司始終強調的是要提高公司作品質量的員工，而不是混飯。然後矛盾的是日本人很難拉下臉趕人，當時製作部人為了把我塞進去，嘗試過直接讓沒有提高的老員工辭職。不過當時公司已經做出解散的決定，宮崎駿只是想在公司資金充足的情況下給大家發放退職金，讓跟他奮鬥幾十年的人能無憂慮。如果這事拖到後面做，你也知道只要不是宮崎駿執導，都是賠錢多，到時候萬一沒錢了，沒法給大家交代，這麼沒責任心的事不是宮崎駿的作風。
——進入吉卜力之後是如何學習的？
劉：進入吉卜力以後師從吉田昇，至今為止都是我最感謝最尊敬的人，畫得好、謙虛、脾氣好，除了畫畫什麼都不懂，是個徹頭徹尾的職人。最初從簡單的天空漸變開始學，然後到各種時間段季節的雲，還有臨摹默寫什麼的練習。總之是個熟悉Poster Color（水粉顏料）和TMK紙的過程，剛進去他們會告訴你，如果你有特用的材料或者用習慣的筆可以帶去，但美院學生都知道，材料其實並不是重點。
所以看到很多網路材料黨，我還是想對他們說：一般人的水平還真達不到講究材料到這麼高端的地步。吉卜力用到的都是日本世界堂能買到同類工具中最便宜的。
所以有時間去在意是否買炫昂貴的材料，不如多花時間把最普通的材料用到極致。記起當時初中的時候曾教我畫畫的一位國美油畫系出身的老師的一句話「考附中的時候給你張報紙，哪怕廁紙，你都得畫好」。
——吉卜力的大神們有哪些特別的地方或者有趣的事情？
劉：很多很多，吉卜力像個大學，很自由。大家都會自覺的專註工作，也會不斷的在休息的時候製造歡樂。每隔一兩小時就會聊天半小時，也可能突然部門人聚在一起聊天開茶話會，我們美術部都是日本這邊美術大學的學生，都非常能開玩笑，完全沒有傳統概念上日本人的感覺，沒有那些瑣碎的禮貌，上下級關係。
學別人動作、學別人說話、畫簡筆畫互相開玩笑等等什麼話題都可以說。宮崎駿辦公室就在美術部旁邊，所以經常來玩，一天4.5次，哼著歌就進來了，或者路過門口進來開個玩笑就走，給大家發個糖講故事。
比如有次問我抽煙嗎？喝酒嗎？吃甜食嗎？我說只抽煙，然後宮崎駿就說「人生三大樂趣你就一件，太可惜了，要抽就好好抽，別學你老師（吉田昇）抽那些1.2毫克的，那是女人抽的」。
當然吉卜力抽煙都會在一樓的咖啡吧台固定的地方，大家都很自覺，也一直開著凈化器，絕對不會大工作室里抽，怕影響不抽煙人的健康。
作者：mjn
封面來源：劉雨軒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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