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是戲精
1
杜鈴鐺睡了一個好長的覺。
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雕花的沉香木床架,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身上蓋的是蠶絲衾被,無不顯示著她是一個財大氣粗的富豪。
還沒等她歡喜地狂笑三聲,她發現有點不對勁。
她的旁邊躺著一個人,並且是個男人。
這個男人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呼吸平穩,睡得很安詳。
她翻遍了腦海里所有記憶,發現一片空白。她失憶了。
所以她也不認識這個男人。
她翻了一個死魚眼,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沒能掰開他的爪子。倒是吵醒了他,只見他抖了抖眼皮,卻只睜開了一隻眼睛,水汪汪地瞅著她,接著又迅速閉上,熟練地往她身上蹭了蹭,閉上眼睛繼續睡。
在杜鈴鐺耐心快要耗盡時,他又睜開了眼。和方才不同,此刻他的眼神極其清明,大概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杜鈴鐺大喜,斟酌了一下語言問道:「這位壯士,相逢即是有緣,敢問你貴姓啊?」
那男子臉色僵硬了一瞬,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嘴唇輕微顫抖:「你不記得我了嗎?」
杜鈴鐺詫異盯著他,盯得久了,有點不好意思,他長得怪好看的。但是好看也不能改變事實,她堅定地搖頭:「我不認識你。」
眼前的男子突然頹廢地低下頭,用手撐著額頭,額上細碎的劉海散落下來,投射出一片陰影,看起來……有幾分可憐無助。
但很快他便抬起頭來,目光深邃,透著難以捉摸的光芒。
「你叫鈴鐺,本來是洒掃丫鬟,前幾天受了一點刺激,暈過去了。」
「丫,丫鬟。」杜鈴鐺愣住,難道她不應該至少是個富家小姐嗎?
男子勾了勾唇,肯定道:「不錯。」
杜鈴鐺有些茫然,總覺得哪點不對勁,但是她又完全想不起來。她糾結地抓了抓頭髮,虛心問道:「那麼,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我的床上?」
男子臉色舒展開來,甚至換了一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他不緊不慢道:「我是這兒的主人,這裡當然是我的床,至於你為什麼在我床上嗎?」他眯了眯雙眼,聲線很慵懶,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致命的性感,弄得她呼吸一窒。他道:「自然是你爬上了我的床。」
不可能。
杜鈴鐺雖然失憶了,但是潛意識還是有的。她感覺自己應該是個正經人,怎麼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儘管這個男子長得好看了一點,皮膚白皙了一點,眉眼勾人了一點。總,總之這個男人一定是騙她的。
杜鈴鐺低頭思索了半晌,然後半信半疑道:「我受了什麼刺激?」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促狹的笑意:「誰知道呢,也許是因為受不了我的拒絕,一時想不開呢?」
什麼?!
他的意思是,她一個丫鬟因為爬床被拒絕了,一時想不開才失憶了。
她可是正經人。
2
「鈴鐺你這樣拿掃帚是不對的,要這樣握。」巧兒好心地把她的掃帚拿過去,還親自做了一個示範。
巧兒是她的同事,也是一個洒掃丫鬟。此刻她立在寒風中,手裡拿著掃帚,認真地掃地。
原來她真的是個掃地丫鬟啊。
而她醒來時看到的那個男子則是當朝首輔段霄。
比失憶可怕的是,你失憶後,發現自己還是在食物鏈底端混著,沒有錢,沒有房,還得做粗活,簡直太令人淚流滿面了。
杜鈴鐺拿著掃帚一揮,一不小心就揮到了一雙靴子上,黑色的布靴,上面綉著老鷹,金絲線勾勒。一看就是騷包的款式,不過上面的老鷹已經被灰塵覆蓋。
她反射性地用掃帚在靴子上來回磨蹭了幾下,發現更髒了,訕訕拿開掃帚,仇富思想卻在心中陰險地笑了一下。
「首輔大人,不好意思啊,我失憶前肯定傷到了手臂,不太聽使喚。」她哀傷地錘著自己的手臂,煞有其事道。
段霄瞥了她一眼道:「你又沒有受傷。」
這麼乾脆地被揭穿了,杜鈴鐺不開心了,她鼓起腮幫子,胡攪蠻纏:「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受傷,說不一定我就是摔傷,摔壞腦袋的,我的手臂也許就是摔斷的,你居然叫我掃地,沒人性。」
段霄被她唬得一愣,嘴裡喃喃道真的受傷了,就要湊過來看。
猝不及防一張大臉貼過來,杜鈴鐺緊張得呼吸都亂了。
段霄小心翼翼地掀開她的袖子,仔細檢查著傷處。他本來就生得風流俊俏,低著頭認真的樣子,睫毛忽閃忽閃的,居然比她還長。
杜鈴鐺咽了咽口水,臉上有些熱。這個時候她突然沒有什麼節操地想,也許她失憶前真的被美色所惑也是有可能的。
兩邊都檢查完了,就連一點擦傷痕迹都沒有。
段霄幫她整理好衣服,嘆了一口氣道:「你放心吧,造成失憶的原因的確是心理上的,不是身體上的。」
「可還是有點疼。」杜鈴鐺嘟囔,她伸出手掌,那兒已經磨出了一個小泡。
她其實不是故意找事,她挺沒有安全感的,突然醒過來,沒有一絲記憶。所有事情都是段霄告訴她的,可是她又不相信段霄。腦海里空空蕩蕩的,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怎麼都想不起來。
對於這裡,她感覺有說不上來的熟悉,但又總感覺差了一點什麼。
段霄盯著她的手掌,露出類似牙痛的表情,杜鈴鐺總覺得他下一句話是要開除自己。
但他總算做了回好人,道:「罷了,你就做我的貼身丫鬟吧。」
3
如此,杜鈴鐺就不用再做掃地這種「粗活」。
調到段霄房裡,做他的貼身丫鬟,其實沒什麼事做。段霄平時很忙,用不著她,他的房間也有專門人打掃,她就變成了府里最閑的人了。除了她的房間和段霄在一起之外,其他也沒什麼好抱怨的,雖然和段霄一間房,但其實就在段霄寢室外臨時搭了一張小床,還是杜鈴鐺特意要求的。
奇怪的是,府里上下的人,都對她挺恭敬的。貼身丫鬟的許可權很大嗎?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經過這兩天的明察暗訪,倒是讓杜鈴鐺發現了些許端倪。其實就是她偷聽到府里的人嚼舌根。
丫鬟一:「大人今日又去找蕭神醫了。」
丫鬟二:「大人受傷了嗎?」
丫鬟一:「我家大人身體安康,生龍活虎,至於去找蕭神醫嘛,是因為……,」丫鬟一壓低了聲音,杜鈴鐺也將耳朵貼近了牆根,於是她聽到了下一句話。
「是因為大人和蕭神醫有那層關係。」
丫鬟二問:「哪層關係啊?」
八卦的火焰在杜鈴鐺的心中燃燒,這句話正好問到了杜鈴鐺的心坎。
丫鬟一恨鐵不成鋼:「那種關係就是那種關係唄。誰不知道,我家大人根本不喜歡女人啊,多少千金投懷送抱,大人看都不看一眼,偏偏對蕭神醫不一樣,他倆不僅朝夕幕處,大人對他格外不一樣呢。」 丫鬟二:「原來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啊,真是可惜大人的夫人啊,這麼年輕就守寡了。」
丫鬟一:「可不是嗎?」
兩人越走越遠,談話聲消散在空氣中。
杜鈴鐺興奮又惆悵地捂住了嘴。
興奮的是,原來段霄是個斷袖啊,還是一個成了親的斷袖,這和他的姓氏的確符合。
惆悵的是,本來她心裡剛萌芽了一些齷齪的心思,現在已經胎死腹中。斷袖就算了,而且還是有主的。
杜鈴鐺又想,那她失憶前得多大心才去爬床啊,人家根本不喜歡女人,怪不得被拒絕了。
於是晚上段霄回來時,杜鈴鐺看都沒看他一眼,整個人都蔫蔫的。
段霄看了她一眼,吩咐:「還不過來給我寬衣。」
「是。」杜鈴鐺懶洋洋地拖著聲音,走過來三下五除二將段霄的官袍脫了,還不忘悄悄揩油。
段霄看起來挺清瘦,其實身材還是挺結實的。寬肩細腰大長腿的,就適合躺在床上。他不會是下面那個吧,杜鈴鐺的眼神愈發詭異。
段霄被她看得一陣惡寒,小心問:「你在想什麼?」
杜鈴鐺的眼睛亮晶晶的,擺了擺手:「沒什麼,我在想今晚吃什麼?」
杜鈴鐺大概是第一個和主人一起吃飯的丫鬟,並且毫不客氣。
她大快朵頤,動作還算優雅,食物卻在迅速減少。
「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段霄有些無奈,又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在她堆得小山般高的碗里。
段霄的語氣很溫柔,杜鈴鐺卻在想另一個方面,如果他是下面那個,那麼他和她不就類似於姐妹,他這是對妹妹的照顧啊。
於是杜鈴鐺也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和善道:「你也吃。」
段霄總覺得她看自己那一眼挺奇怪的。
夜晚,杜鈴鐺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深秋時期,那風吹在身上,刺骨得涼。杜鈴鐺怕冷,哪怕門窗關得嚴嚴實實,沒有一絲風透進來,她還是手腳冰涼,根本睡不著。
黑暗中段霄說話了:「你要不要過來和我一起睡?」
杜鈴鐺把頭蒙在被子里,瓮聲瓮氣拒絕:「不要,我可是正經人。」
然而第二天杜鈴鐺醒來時,卻發現她在段霄的床上,渾身都暖呼呼的。她整個人都蜷縮在段霄懷裡,扒拉著他的胸膛,泄露了一片春光,那裡還可疑地淌了一攤液體。天啊,不會是她的口水吧。
杜鈴鐺擦了擦嘴角,又瞪著始作俑者,質問道:「是不是你昨晚把我抱上來的?」
段霄嘴一揚:「用你的膝蓋想想,你爬上來的概率更大吧。」他的中衣被揉得皺巴巴的,胸前還有一塊濕痕。怎麼看都更像受害者。
杜鈴鐺皺著眉頭苦思,她本來理直氣壯,這會兒卻開始懷疑自己冤枉了好人,畢竟自己也有可能晚上夢遊爬錯了床。而且段霄又不喜歡女人,無論怎麼樣,更吃虧的都是他。
這樣一想,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來一個忍辱負重,即使被自己誤解傷害,仍然強顏歡笑的男人形象。心中的負罪感更深了。
段霄這個時候已經穿好衣服,轉頭看見她一副悔不當初,我是小人的模樣,忍不住過去摸了摸她的頭,承認道:「是我昨晚把你抱上來的。」
杜鈴鐺瞪圓眼睛。
他繼續說:「你睡夢中都凍得咳嗽,不把你抱上來,不然今天肯定會得風寒,現在好多了吧。」
原來自己都誤會他了,他是一片好心。杜鈴鐺更加愧疚了,本來段霄就是個斷袖,對自己肯定是一廂姐妹情深。
4
失憶後的日子其實沒想像中那麼難熬。
自從她的手「受傷」後,就變成了府里的一個米蟲。府里的廚師深得她心,做的菜色全都是她喜歡的,晚上本著姐妹情深,還有人暖床。
杜鈴鐺可謂過得要有多舒心就有多舒心。
生活簡直不要太美好。
但這幾天段霄都沒有回來,每晚被窩又冷得像坨鐵。
第三天時,杜鈴鐺終於忍不住了。她逮住一個丫鬟問:「段霄去哪兒了?」
對方也沒有在意她直呼首輔的名字,表情古怪地說:「大人這幾天和蕭神醫一同游湖去了。」
蕭神醫?段霄的姦夫。
杜鈴鐺眼睛轉了轉,充滿了好奇,她打算悄悄去看看蕭神醫長什麼樣子。
府上的人從來都不管杜鈴鐺,所以她隨便化了個妝,很輕易地就出了府邸。
游湖的地方不難找,杜鈴鐺一邊問著路人一邊找到了湖畔。可惜她失策了,那湖很大,游湖的人不少,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船,想要找到段霄,簡直是大海撈針。
但杜鈴鐺很快又興奮起來了,她被街道各種小販的叫喊吸引。
糖油丸子,冰糖葫蘆,糯米糰子……。令人眼花繚亂,美中不足的是囊中太過羞澀,只有幾枚銅板,還是她掃地時,從床腳摳出來的。
她可真窮啊。
杜鈴鐺正在蘿蔔絲糕和素焦餅之間猶豫,兩個看起來都不錯,實在是難以抉擇。
身後咦了一聲。
杜鈴鐺轉頭,便看見一個排場很大的年輕男子,穿著很貴氣,身後還跟著一堆侍從,大冷天拿著一把摺扇慢慢搖著。
那人此刻看清了杜鈴鐺的臉,上下打量著她,然後問:「鈴鐺?」
杜鈴鐺也咦了一聲,學著他的樣子,上下左右仔細把他打量清楚,發現還是不認識。
不過那人知道自己的姓名,那之前肯定是熟人。沒想到她失憶前有這種富豪朋友。
想到這裡,杜鈴鐺的眼睛又變得亮晶晶了,期待地看著他,指著面前的糕點攤子道:「是你啊,我今天出門忘記帶錢了,你可以借點錢給我嗎?」
那人愣了一下,驚奇道:「段霄這是餓到你了嗎?」
這問話有點古怪,杜鈴鐺沒回答,搔了搔頭。
就見那人對後面使了個眼色,將糕點全部包了起來,吩咐將這些糕點送到首輔府上。
有錢人啊。杜鈴鐺感動了。
那人笑眯眯地道:「段霄怎麼捨得讓你一個人出來了?」
杜鈴鐺乾笑著,想不到首輔府邸規矩這麼嚴啊。連對一個丫鬟的行蹤都這麼嚴格啊。
她剛想正義凜然地回答自己是經過允許出門的,就聽到前面有人在叫首輔大人。
隔著不遠的距離,為首的人正向她走過來,不是段霄又是誰呢?
段霄看到她時,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冷淡地向那人行了一個禮:「太子殿下,今天也有空來游湖嗎?」
太子?這個人就是太子,她失憶前居然認識太子。
兩個人互相寒暄了幾句。但是劍拔弩張的氣氛,連她都能感受到。
段霄旁邊站著一個男子,生得柔弱貌美,他道:「如此我們就不打擾太子殿下的興緻了。」
太子拱了拱手:「蕭神醫真是客氣了,再會。」
段霄從始至終沒有理過她,反而是他的老相好蕭神醫期間意味深長看了她好幾眼。
雖然此行目的已經達到了,看到了蕭神醫的容貌。但杜鈴鐺心裡有股說不出的鬱悶。
等段霄那行人走後。不知道為什麼,杜鈴鐺覺得這個人似乎鬆了一口氣,低頭還小聲說了一句演戲真累。
她對於對方是不是太子倒沒有太大感覺。突然遇到一個熟人,心裡升起了稍微安心的感覺。
正想和對方進行更深入的交流。
就見剛才還在段霄旁邊的幾個侍從,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說要護送她儘快安全回府。
回個屁,他還記得她嗎?
明明一直在和他的老相好眉來眼去。
杜鈴鐺一不小心將自己心裡所想說了出來,太子打開摺扇扇了兩下,心情很好的樣子:「你還是先回去吧,不然段霄該擔心了。」
5
太子為什麼會認識她呢?
她不是一個小小的丫鬟嗎?
杜鈴鐺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還有一點,她方才看到蕭神醫時,居然會覺得眼熟。
太奇怪了,她失憶後,第一次會覺得一個人眼熟,到底之前是有多大愛恨情仇呀。
杜鈴鐺前腳才回去,段霄後腳就跟上了。
他給自己倒了一壺茶,眼神卻在遊離,彷彿犯了什麼錯。
杜鈴鐺沒空理會他的內心世界,想了一下問:「我怎麼會認識太子?」
「他經常來府上,眼熟你也正常。」段霄回答得飛快。就像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哦。」杜鈴鐺垂下眸子。
段霄緊張地盯著她,眸子裡帶著期盼:「你有想起什麼嗎?」
「我想想啊,」杜鈴鐺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一拍手掌,段霄大喜,就聽見她說:「並沒有。」
段霄失望地闔上眸子。
這反而讓杜鈴鐺心中愧疚不已,她在心底懺悔了一會兒,然後又想起了什麼:「對了,我覺得你老相好很眼熟,我是不是認識他啊?」
「什麼?」段霄睜開眼。
「就是你的老相好蕭神醫。」這次杜鈴鐺用了很大的聲音。
段霄捂住她的嘴,面部一抽,「你怎麼偏偏記得他?」
杜鈴鐺一副原來我真和他有關係的樣子。
段霄搖搖頭道:「你今天見到那個人是太子,我和他是一路人,暗中一直支持他,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宸王野心勃勃,一直盯著皇位。蕭神醫就是宸王的人,他此番派出蕭神醫想試探我到底是哪邊的人。正好朝中一直有人流傳我,」說到這兒,段霄頓了頓,咳嗽了一聲繼續說:「流傳我是斷袖,我和太子便將計就計,假裝自己被蕭神醫迷住了,故意透露了一些假情報,喂,你那是什麼眼神。」
杜鈴鐺鄙夷地望著他:「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段霄無奈:「不是你一直問嗎?」
好像是自己先問的,但她可不想捲入什麼皇位之爭。杜鈴鐺下了結論:「原來你和太子才是一對。」
段霄:「……。」
不過段霄回來後,晚上杜鈴鐺又睡得很香甜。他像一個天然暖爐,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溫度。
睡到半夜,杜鈴鐺感覺耳邊痒痒的,「走開。」她一掌拍開作亂的東西,嘟囔幾句,將頭埋入被子,準備繼續和周公約會。
耳邊傳來低沉的笑聲,她感覺自己的頭髮被撩了起來,濕濕軟軟的呼吸吹拂在面部。
杜鈴鐺立刻睡意全無,她想起白天段霄說自己不是斷袖,當時自己沒在意,錯在不該輕易上了他的床啊,萬一他獸性大發怎麼辦。她的身體僵硬,眼睛緊閉著。
段霄什麼都沒做,只是輕輕撫著她的面龐,漸或嘆氣,低聲道:「我都給你解釋清楚了,你怎麼還想不起我來呢?」
杜鈴鐺聽他說了幾句話,完全不解其意。最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6
第二天起來時,杜鈴鐺就感覺腰酸背痛,沒有睡好。罪魁禍首段霄早就不在床上了,丫鬟說段霄今日休沐,正在書房。
杜鈴鐺用早膳時,一直想著昨晚的事,最後她總結出來,段霄肯定暗戀她很久了。
暗戀她為什麼不說呢,萬一她也答應了呢?
杜鈴鐺心裡美滋滋的。
用完早膳就急吼吼地奔向書房,當她喜上眉梢地踹開門時,正看見太子和段霄坐在書房,聞聲,兩人很有默契地望著門外。
太子道:「段夫人你怎麼來了。」
夫人?什麼夫人?!
杜鈴鐺茫然地看著段霄。
段霄很淡然:「她失憶了,忘了很多事情。」
太子大驚:「要不要請御醫來看看?」
段霄道:「大夫說是暫時性失憶。」
兩人旁若無人地談話,再蠢的人都能聽出端倪了。
杜鈴鐺一臉憤怒。
「你不是說我是丫鬟嗎?夫君。」夫君兩個字被她拉得好長。
「嗯,夫人。」段霄從善如流道,一副厚臉皮的樣子。
太子見勢不對,已經偷偷溜走了。
杜鈴鐺瞪著他,表示自己很生氣,虧她剛醒來,什麼記憶都沒有,還那麼害怕。
他居然欺騙她,什麼掃地丫鬟,什麼爬床被拒絕,什麼受不了打擊失憶,全都是假的。
不過她此刻心情有點微妙,本來她今天想來問他是不是有點喜歡她,她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他了。沒想到他們本來就是夫妻。這種感覺很複雜,有些甜蜜,又有些酸。
歸根結底,都是段霄這個大騙子。
「我可沒有騙你,你當初本來就是我的掃地丫鬟,我這麼做,不是想讓你熟悉下你的人生歷程,能早點恢復記憶。」段霄給她順毛道。
杜鈴鐺不滿:「那你當初是拜倒在我的美貌之下還是折服於我的才華之中呢?」
「不,我那時以為你是故意接近我的。」
杜鈴鐺是個孤兒,但她長得好看,周邊的人都對她比較和善。有一天她看到首輔府上在招丫鬟,工錢可觀,便也去參加。她被分配進去掃大院,她進去的第一天就下了一場雨,她一時不察,用力過猛,掃帚一揮,地上一窪池塘的水在空中划過,啪一下濺在了路人身上。段霄當時看著自己濕了一大塊的褲子,冷笑一聲,心想現在的丫鬟為了接近他,什麼方法都用盡了,待會找個理由打發她算了。
結果那丫鬟根本不認識自己,看著那一大片濕痕,跑過來拍著胸脯說,一人做事一人當,要幫他洗乾淨。他覺得有趣,就答應了。第二天她拿著袍子,表情羞愧悲哀。
段霄問:「你洗好了嗎?」
杜鈴鐺扭捏了好一會兒,才拿出破了一個大洞的袍子。
段霄:「……」
杜鈴鐺立刻補救:「等我發了月錢就可以還你。」
「你還是來當我的貼身丫鬟吧。」
「哎?」
後來,杜鈴鐺就貼身照顧他,當然不是,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兩個人朝夕相處,有了感情,最後成親了。
成親那一刻,段霄想這麼傻的姑娘,沒有自己,怎麼活得下去。
這邊段霄回憶過往。
皇宮那邊卻出了事,蕭神醫以為騙到了段霄的兵符,自信滿滿地告訴宸王可以動手了。於是宸王聯合旗下所有勢力造反了。
結果本來胸有成竹的他,發現軍隊都站在了太子那邊,兵符是假的。宸王的黨羽被一網打盡。皇上對宸王很失望,將他流放到邊疆,宸王這次永遠翻不了身了。
尾聲
杜鈴鐺終於想起來了。
那天晚上她有點餓,半夜就醒了,發現身邊的被窩還是熱的,但段霄卻不在,大概是去如廁吧。她起身去廚房找吃的,只有又冷又餓的饅頭。
她正咬著,聽到旁邊有人說話。是段霄的聲音。
段霄說:「你知道我的心意。」
陌生男聲:「可是你有妻子,你置我於何地?」
段霄說:「我和她不過是逢場作戲。」
陌生男聲:「我們的關係終究不能讓別人知道。」
姦夫,偷情,夜會。杜鈴鐺腦海中閃過這三個詞,正想出去捉住這對姦夫淫夫,結果太過激動,一口饅頭噎在嗓子,暈了過去。段霄守了她三天三夜,大夫說,身體沒問題,但是大腦受到了刺激,可能會失去一部分記憶。果然她醒來時,全都忘了。
「就是你們這對姦夫淫夫害我失憶了。」想起一切後,杜鈴鐺開始算舊賬。
「我不是已經解釋清楚了嗎,那只是誤會。」段霄陪著一張笑臉。
「誤會,你們還靠得那麼近,也許你早就不清白了。」杜鈴鐺翻了一個白眼。
段霄哭笑不得:「我是清白的,夫人,你要相信我啊,再說那蕭神醫現在也被處死了。」
「你心疼了。」
段霄:「我錯了,我不該提他的。」
杜鈴鐺哼了一聲:「反正我現在不打算原諒你。」
段霄:「那今晚……」
「去睡書房。」
段霄:「……」
反正他最後肯定會悄悄爬進去的。
※夜宿旅館我愛上店裡前台,互表心事後卻發現她是繼父情人
※為表白我把校草堵在男廁所,剛開口隔間走出個人: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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