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記：尋你到小橋流水人家
文/墨念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秋雨瀟瀟，綿綿而降，滿目煙雨江南。
我們從杭州出發，兩小時車程到了烏鎮停車場。舉目四望，白牆黛瓦，綠樹濃蔭。路邊一排各色旗幟交相輝映，原來這裡有1300年的歷史文化底蘊和獨特的自然景觀，令國內外的戲劇大師和文化藝術界的有識之士每年都要在這裡舉辦烏鎮戲劇節。一轉身，高大的銀屏上正在滾動播出《似水年華》，那個笑得最甜的女子我認得，她不僅美麗可人而且眼角處流露出的些許溫柔，讓我不由得想起有一種愛，不再記起，卻未曾忘記。隨著排隊買票的人流，我竟情不自禁地哼起《後來》。看著大廳兩旁的宣傳櫥窗，我知道了《天下糧倉》、《再生緣》、《早春二月》、《心中有鬼》、《美麗無聲》、《杜十娘》等近百部影視劇曾在這裡拍攝取景。試問，這裡若不美，還有哪個小鎮可以和她媲美？
隨著熙熙攘攘的客流，我一眼看到了心儀經年的小橋流水人家。這一次初相識，讓我無法控制自己的一腔激情，無法按遊覽的順序一一述說，只能請求你原諒我的語無倫次！
友人說，去烏鎮至少要住上三天，方能對這座江南古鎮略知一二。若是急匆匆地來再急匆匆地回去，那是對烏鎮的侮辱，是扼殺了烏鎮的美麗風景。烏鎮，她真的不同於世上的任何一個旅遊景點，一般的旅遊區都有共同特點，導遊都要向你推薦當地的吉祥三寶，讓客人們至少帶一樣回家。而烏鎮沒有這樣做，但我深深地知道她也有無需高呼的鎮地三寶，那就是小橋、流水、人家，這些是任何人無法帶走而又揮之不去的吉祥三寶！
小橋，不是來自家鄉那種極其普通的石拱橋。這裡的橋啊，特別是西柵那樣的青石板橋，靜靜地橫卧在清清的河床上。宛如極其靜美的少女斜躺在綠茵茵的草叢中，一隻手支撐起俊俏的容顏，另一隻纖纖玉臂正在伸出蘭花指，吸引遠方的遊客！這裡的古石橋一座連一座，平板的、拱形的，形態各異，縱橫交錯。特別是那些廊橋，環橋，姐妹橋，各有千秋，無法形容。此時，你無論站在哪坐橋上，都會感到腳下的青石板是濕潤的，綿軟的。那些結著墨綠的青苔彰顯著烏鎮的古老與滄桑。橋下一葉一葉烏篷船穿梭而過，留下一行一行人字形的波紋，霎時間想起童年時在水邊打水漂的最美時光。剛要抬頭對著家的方向吼一首童謠，忽見對面的木樓之上，一位身著藍底碎花的姑娘正在沖著橋上的人傻笑。難道我在橋上看風景，她真的躲在樓上看我嗎？
流水，更不像家鄉的小河烏七八糟，水面上不僅有各色塑料泡沫垃圾而且還不時有死雞死豬之類。烏鎮的水凈如明鏡，清可見到水底的砂石。水岸邊一棵棵垂柳如絲，傾斜著身子，伸長脖子，用長長的發梢輕拂水面。那一排排馬頭牆倒映水中，形成天然的水墨畫。可氣那烏篷船打破了眼前的寧靜，我正極目追尋它的行蹤，卻又忽地轉個彎不知搖向何處！悻悻地收回二目，眼前的石階上走下一位步履蹣跚的老嫗，一手提著木桶，一手拿著棒槌，想必是到這小河邊浣衣的，這在家鄉的小河邊已經許多年沒有看過這樣的情景了。「魚，好大的魚！」不知是哪位吆喝一聲，那成群結隊的魚真就奔這邊游來，這又白又長的魚嬉戲水中，誰會不喜歡？「肯定中午在老古樹吃的撅嘴鰱，就是這河裡的魚！」是的，這個吃貨的一句話又帶出了我的唾液。這時又有人趁勢往水中撒下誘餌，引得一群群又紅又大的錦鯉張著又圓又大的嘴巴像小豬一樣前來覓食，很明顯，那些細長的撅嘴鰱已經不是這些大塊頭的對手了。
江南人家，當以烏鎮最美。小鎮「烏青毓秀」，仍保留著清代江南水鄉的建築格局，極具優雅恬適之特色。小河流水穿街而過，兩岸木樓一字排開，長廊蔽日，小橋相連。水鄉人將木柱楔入河床，河床之上建造木質結構的二層小樓，從明清時代一路走來，像一艘艘航母經歷歲月的洗禮，躲過炮火，駛向現代文明社會，真是江南的世外桃源！這裡的小巷很瘦很瘦，瘦得好像一條細長的線，線上系著藥鋪、百床館、木雕館、民俗館、錢幣館、染坊、醬園等等。這麼多的館藏若是遇到賊偷或者火災怎麼辦？於是在這街巷中心設有「水龍會」，就像今天的武警消防總隊吧，反正那時沒有現代化的交通工具，更無法撥打110，119。
來到烏鎮，最想造訪的人家當然是沈家老宅，雖然主人早已離去，但他留下的《林家鋪子》和《子夜》將永存於世！站在「茅盾故居」的門楣，若不是頭上的牌匾，真的與其他水鄉人家無二。進得門內，方知書香人家真是別有洞天，起碼有孩兒塾學之地。於是想起去年到紹興看過的魯迅故居和這裡的居所大致相同，看來讀書要趁早啊！都說這裡人傑地靈，此番一游，我是真的想帶烏鎮一些靈氣，借先生一點魂魄，讓我的文字紮上翅膀，早日飛入尋常百姓家。可是，通過牆壁上的家史簡介，讓我明白，茅盾絕非等閑之輩，他的祖父母時代雖是商人，但尤為重視子孫讀書識字。父親在晚清民國就是研究新文化思想的秀才！難怪茅盾日後不僅著作等身而且成為新中國成立後的首任文化部長！
走出一代文學大師的家門，沿著狹窄的小巷，滿街都是挨挨擠擠的雨傘。那位曾經撐著油紙傘的丁香姑娘，如今她在何方？我努力搜尋著那頂油紙傘，期盼在雨巷的盡頭，有一位人生最美的初相見。如果你在，在這煙雨江南，雖然不像丁香一樣溫婉，但我願做一回戴氏，記載著水墨一集，逼仄詩行，勝似丁香。可惜你已先我一步，踩著青石板，於輕風細雨中，獨擁江南，讓我找不到哪扇木窗為你而開。於是我恨你，恨你有點小小的壞，偷偷地來又悄悄而去，把滿腔心事獨藏閨房，未曾吐露半字！
此番烏鎮游，添我許多情，是我今生寫不完的詩篇。為這江南煙雨，纏纏綿綿，馨香繾綣，更為這裡的小橋流水人家。細細秋雨斜斜而下，我收回手中的花折傘，任雨水從我的頭頂流到腳下的青石板，讓我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面向來時的路，靜靜地祈求下一次與你攜手江南，忘了歸期！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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