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初戀我將就娶妻，度過40年婚姻後，終身未嫁的初戀找上門

1

母親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我，交代我下了班一定去她那裡一趟。

和妻子小茵通過電話後，我冒雨驅車趕去了父母的住所。這間60平的一居室，還是我和小茵結婚初期買的。後來攢了錢換了套大房子，就把小縣城的父母接來市裡，住在了這裡，方便平時照應。

我用備用鑰匙打開門，母親並不像往昔那般迎上來噓寒問暖一番，而是獃獃地坐在餐桌前，不知在想什麼。

「媽？」我輕呼一聲，母親這才反應過來，看見我肩頭上都是雨水，一邊怪小茵早晨不給我帶傘，一邊拿起鞋架上方的毛巾，麻利地給我擦拭著。

嗅著空氣中勾人肚裡饞蟲的菜香味，我才發現，一向節儉的母親今日竟捨得花錢做那麼一大桌子菜，實在令我驚訝。

「叫我來不會是為了吃飯吧？不早說，我給小茵打電話，讓她也過來。」我笑嘻嘻地掏出手機。

「別，就咱母子倆吃吧。」母親及時制止了我。

「媽，不過是一頓飯，你這又是何必？」我自然而然地想到，她不讓我叫小茵，無非是因為婆媳間那些不便於擺在檯面上的較量與不滿。我承認，小茵作為媳婦的確有欠缺的地方，可母親也並非沒有一點錯，這些年兩人面和心不和，我都是看在眼裡的。

「我可沒那個意思，我是有事和你說，她在不合適。」母親冷下臉來，拉著我坐在餐桌前。

我心裡暗暗嘀咕，有什麼不合適的？小茵嫁給我五年之久，從始至終母親都將她定義為外人。

「對了，爸呢？」我這才發現，父親並不在家中。

「唉，你先看看這個。」母親放下筷子，快步走進卧室，出來時，手裡拿著兩片紙。

「什麼？」我接過來，才發現，不過是兩張電影票票根。

「我從你爸昨天穿的褲子口袋翻出來的，看著像電影票，你也知道，我不識字，你看看，這是什麼電影，還是兩張，這是和誰去看了？」媽的語氣有些許激動。

我知道，她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這些年，她心中所忌諱的，無非就是父親那位我素未謀面的初戀。

「媽，是電影票，但是就是個普通的喜劇，許是爸和麻友去看了呢？你可別多想。」我隱瞞了這是部愛情片的事實，無非是不想母親多想。

「你不知道，前些天你爸去參加同學聚會，說是去看看老同學，無非就是去見他前面那個女人的。」母親說著，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紅起來。

「哎呀，你也別總『前面那個女人』的，她又和爸沒什麼法律上的關係，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是爸的前妻呢！再說了，爸之前是在市裡讀過高中的，你倆搬來這裡兩年多了，爸好不容易和老同學們聯繫上，可不得好好聚一聚嗎？」我安慰道。

「呵，都談婚論嫁了，和前妻也沒什麼兩樣。當年，要不是因為彩禮的事沒談攏，說不定你媽就是她了。」媽說著，抹起了眼淚。

「哎，這是什麼邏輯，我是你生的，怎麼她就變成我媽了？都過去的事了，你可別多想。」我拍拍她的肩，心裡卻也真的存了疑慮，莫不是父親真的和那位所謂的初戀去看電影了？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我實在不願意看到他們晚年出現婚姻問題。

「今天，我做了這一大桌子菜，無非是因為他說有幾個要好的老同學要來家裡吃飯，可就在下午，他急匆匆出去了，後來打來電話，說老同學們都不來了。你說，這都什麼事！他是不是怕我給他丟人，你說是不是？都是文化人，就我一個鄉下來的沒文化，自然是和我吃不到一起的……」

「媽，這樣，我給爸打電話，你先別哭了。」我看到她越扯越遠，越說越傷心，連忙制止了她。

借口去衛生間，我撥通了父親的電話，很快，父親就接了，我聽到電話那邊吵吵鬧鬧的勸酒聲，知道這時也不是問他電影票根的時候，於是沒說什麼，只讓他早些回家，便掛了電話。

2

安慰好母親，我回到家時，已是晚上十一點。

小茵還沒睡，她敷著面膜看書，廚房裡小火煨著給我準備的排骨湯。

「媽又怎麼了？」小茵敷著面膜，不方便大幅度牽動嘴角，她悶聲說話的樣子著實好笑。

「沒事。」想了想，我還是不知道這種還未證實的事情是不是應該告訴小茵。

「是不是叫你去說我壞話呢？」小茵半開玩笑道。

「沒有，不關你的事。」我笑笑，去廚房找吃的。剛剛只顧著安慰母親，我的確是沒吃多少東西，此番聞著香味，倒有些餓了。

「嘖嘖，是不是還是覺得老婆好？去你媽那兒你能有什麼好吃的呀，她整日整日的鹹菜豆腐。我就不明白了，又不是沒有給她生活費，何必節儉成那個樣子？」小茵搖頭道。

「唉，她習慣了。」我隨口答道，想起電影票根的事，我心裡還是有些疑惑。

「對了，小茵，你說朋友關係會一起去看愛情片嗎？」我挑眉問道。

「你還沒說這兩人的性別呢！如果是異性朋友，多半不會，除非兩人之間有那麼一絲絲的曖昧；如果是同性朋友，那麼就沒什麼了。」小茵漫不經心答道。

「哦。」小茵的回答，讓我心裡一沉。

我是多少知道些父親和那位初戀間的故事的。

父親念高中時，被伯父接到市裡就讀。在這裡，他遇到了他的初戀，一個姓段的女子。父親和這位姓段的女子兩情相悅，決定放棄高考結婚。

我的奶奶知道了這件事，十分生氣。父親一向刻苦努力，怎能為了這位姓段的女子放棄好前程？但父親十分堅決，高二那年就帶著這位女子回了家。

這位姓段的女子似乎是有些家底的，自然也沒有過過什麼苦日子，女方父母要求三千塊錢彩禮，可父親家拿不出，女方家也不願兩人在一起。

遭到雙方父母反對後，姓段的女子沒有退縮，反而是父親打了退堂鼓，大概是自尊心作祟，不願女子跟著他過還不如娘家的日子吧。

父親不願意再讀書了，同時也默默接受了奶奶的安排，瞞著那位段姓女子，和鄉下的一位姑娘訂了親。奶奶得意洋洋地表示，這位鄉下姑娘不要一分彩禮，這樣的媳婦才是懂事的。

結局自然是段姓姑娘傷心回了市裡，而我父親娶了我的母親，一個目不識丁的女人，在她的嘮叨聲里過了大半輩子。

我一向是看不清父母之間的感情的。說是愛情，似乎沒有愛情，說是親情，似乎卻有那麼一絲深情在裡面。母親是個愛念叨的人，她自然是知曉父親前面那一段的，絮絮叨叨念了半輩子，父親的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

加上讀過書的父親多少有些看不上目不識丁的母親，嫌她說話粗俗，做事不周全。母親又是個自尊心強的女人，敏感多疑，受不得半點委屈，兩人磕磕絆絆的這些年，爭吵佔據了大部分時間。

而我，小時候只要母親一哭，就會覺得是父親不對，再大些，我也多少理解了父親。母親開始念叨我的事，開始插手我和小茵的生活時，我對她也生出了那麼一絲和父親相同的反感與不耐煩。

而今天的事，我只盼著又是她多疑，畢竟兩人這樣的年紀，我著實不希望鬧得難堪。

3

父親大概是知道我昨天在衛生間那個欲言又止的電話里的深意，今天下班早，遠遠地，我就看到他在公司門口等我。

我也是許久沒和父親喝上兩口了，我囑咐小茵多準備兩樣菜，去停車場取了車，和父親準備回家。

「爸，電影票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對於父親，我一向直接。

「是我和素靈去看的。」父親淡淡吐著煙圈。

從父親口中，我第一次知道了那個女子的名字：段素靈。

「我跟媽說了，是個喜劇，是你和麻友去看的，你可別說漏嘴啊。」雖然我覺得這樣和父親一起欺騙母親的行為有些可恥，但為了他們的關係，我還是選擇保密。

「我跟她說了。」父親有一口沒一口地抽煙，說得輕描淡寫。

「啊？」我沒想到，父親此番這麼坦白。可越是坦白，我越怕他們之間會出現問題。

「我和素靈，前天在同學會遇見了，多年不見，她豐腴了不少，許是日子過得也還不錯。後來，散了聚會後，我們去了飯店邊的一家電影院，恰好那個時段有場愛情電影，我們就去看了。」父親說道。

「就這樣？」我小心試探，生怕他會不高興。

「你個混小子，還能怎麼樣？不過是過去的事了，去看場電影，也不過是懷念過去。」父親笑笑。

我鬆了口氣，只要不涉及到他和母親的婚姻問題，我覺得他也應該有自己的人身自由。

「那你何必跟媽說？我估計她昨晚一定鬧得厲害。」我都能想像到母親哭著摔東西的樣子了。

「是鬧得厲害，這不，哭了大半夜今天一整日沒理我。可我不說她還是會猜，這麼多年疑神疑鬼，我解釋過太多次，有用嗎？與其讓她猜倒不如遂了她的願跟她說實話，鬧騰幾天也就過去了。」父親掐滅煙頭。

「唉，也是。不過，就算再懷念，你也不該大晚上的和人家去看電影不是？難怪媽要鬧的。我知道，你一向覺得娶了媽心有不甘，覺得媽粗俗不講理，可畢竟你們這麼多年也過來了，再不濟，她也陪伴了你大半輩子。」我調解道。

「嗯？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心有不甘？」父親挑眉問道。

我頓時啞口無言，這不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實嗎？我想我還不至於看不清他的心思。

還未等我回答，父親的電話響起，他皺眉答應了幾聲，掛了電話說不去我那兒了，讓我改道送他去街心花園。

我知道，街心花園是家咖啡店，名字別緻，裡面的裝修布置也很雅緻。

去咖啡店？難道是去見那位初戀？好奇心驅使下，我加速行駛，迫切地想要見到那位讓父親惦念了幾十年的女子究竟長什麼樣。

在街心花園，我首先見到的，並不是那位女子，而是我的母親。（小說名:《票根》，作者：芄璃。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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