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哲理 > 陳念萱:不同信仰的人如何共處,我在這裡看見答案

陳念萱:不同信仰的人如何共處,我在這裡看見答案






臨界50歲那年,偶然認識旅居馬來西亞的秀秀,邀請我一探馬六甲,且順便拍婚紗照,給她的旅遊地產業助威。找老太太撐場面,實在是奇思異想,我卻答應了。心裡想的是,老太太都能閨蜜結伴拍婚紗,豈不更有宣傳效果?50歲婚紗照,成為我半百過壽的紀念性行為。如今邁入耳順,拍照都要警戒地站很遠,實在慶幸當年沒有顧慮的勇氣。





探究的好奇心,在這明朝建立的多種族國度里,成為優點。

好客,是這座曾經有80餘種語言從事買賣交易的古城特質。

最熱鬧的一條古老貿易長道叫和平街,因為短短的距離里有基督與天主教堂,有印度廟有清真寺,還有鄭和下西洋帶去的天后宮。商旅各自供奉自己的信仰需求,河水不犯井水,彼此相安無事,甚至偶而彼此參加不同信仰的祭典,當作商務往來的社交禮儀。






和平街,多種信仰共處的樣本







老照片里的和平街




我想起來接機的馬來女孩,一天祈禱5次,被我發現後不再躲躲藏藏,彼此相視大笑,她說:「我才發現妳不太介意信仰區別,沒把我當異教徒,好開心能認識妳,我也不介意妳是佛教徒了。」



我們一路相伴,坦然參觀各宗教寺廟,沒有芥蒂的陪伴,頓時讓人一見如故,而她也說服當地人,容許我這異教徒,全程參觀他們的齋戒月Ramadan儀式。因為這樣的經驗,我得以順利進入台北一甲子歷史的清真寺,拍攝更多的傳統祭典。




你或許會責問我,佛教徒何必好奇伊斯蘭教,從小在寄宿學校閱讀聖經的我,不想過多的解釋,不被桎梏,是我從佛陀話語里學到的生活經驗,認同與否,各自心領神會,這不在我的管轄範圍。







紅屋,東方最古老的荷蘭建築




我帶上此前偶然寫就的《風迷馬六甲》踏上再訪之途。因為封面,我認識了古城老街上最有魅力咖啡館的老闆曾先生,家學淵源的華僑建築師,平時致力於華僑基礎教育,經他導覽後的馬六甲,我又有了更深層的歷史感,我們遺失的中華生活風情,在馬六甲各方角力下存活了七百年。







陳念萱《風迷馬六甲》,2007年出版



受邀首訪老街時,我住在新加坡士紳改建的民宿里,長長的古老建築,入門狹窄而長,如瓮中探囊,一進又一進地帶來神秘驚喜,每一進的牆面都有故事,歷史感強烈又穿越。對祖先的景仰與眷戀,也是馬來華僑的特質。附近步行可至的距離里,可以吃到馬來、印度、印度尼西亞、閩粵、客家料理,比我們平時見識到的家常菜色豐富齊全。尤其是客家菜,單單是大排檔里各種豆腐與蔬菜鑲嵌的粿子,品種比我在土耳其吃到的Doma多瑪蔬菜肉餅還多,看得人亢奮又驚詫。




有回忍不住從大阪帶回好幾種天婦羅,進家門撞上丹麥訪客,立即取出端上桌,移居紐約多年的丹麥朋友竟吃出了思鄉情:「我從小住在海港邊,經常吃到這種處理過剩魚獲的油炸魚漿餅。味道,一模一樣啊!」後來才知道,天婦羅源自北歐,這飲食慣性傳得真遙遠,卻瞬間讓人有天涯若比鄰之感。




肉末漿鑲嵌蔬果再油炸慢燉,終究是波斯飲食風情傳入印度再進入中原,還是反向傳染?在伊斯坦堡吃葡萄葉肉飯餅多瑪,希臘人也有同名同種食物,當地人卻堅稱自己才是鼻祖。爭議,在我這種經常跟異教徒打交道的叛徒眼裡,根本不是事情。吃酒店自助餐看見甜椒多瑪、茄子多瑪、西紅柿多瑪時,心裡總湧現一張張固執的臉龐而失笑,時空若真能穿越,看見真相的你,如何解脫?






大清早,馬來伊斯蘭女孩問我:「想去哪裡?」隨便走走吧!只有我們兩人,能輕鬆便輕鬆。擁有碩士學位的觀光官員親自導覽,我怎會擔心這一路走來無所獲?她很盡責,卻沒有官員的拘謹,我運氣太好。




我們入住的民宿整條街,是被保留完好的明朝建築,窗欞上處處可見永樂燒制的磚瓦,建築形式很中原,卻帶著濃濃異地殖民風情。







來回穿梭完歷史的生活遺迹,我們很自然地轉進隔壁和平街,卻在巷子拐角里,看見無法忽視的老建築咖啡館「地理學家」,據說是幾位建築師一起利用老屋修復的整棟懷舊建築,騎樓搖曳棕櫚光影下整排高腳桌椅,已遠遠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尚未走進這魅力十足的老房子,聽見Pink Floyd的搖滾風遠遠吹過來,年紀不小的我,忍不住當街旋轉蹦跳,在馬來女孩終於發出的笑聲中,闖入還在清潔蘇醒中的咖啡館,直奔二樓,享受滿滿的陽光舞影與歡悅曲調。後來得知老闆是爵士搖滾樂迷,每周末都會邀請世界各地玩家現場演奏,真是羨慕不已。







「地理學家」咖啡館,因電影《夏日么么茶》爆紅




窗欞,是老建築最大的魅惑力。盡興蹦跳後,我坐在窗邊,欣賞街景,同時近觀這一去不復返的老式門窗,用眼睛撫摸每一道細緻文雅的雕刻,留戀不已。



看著身旁包裹傳統頭巾的馬來女孩,我不由得想起佛陀說:「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菩薩!在此定義為走向佛陀之道的路人甲乙。沒有分別心,不容易,卻也不難。




女孩送我去機場時說:「謝謝妳沒有把我當成恐怖分子!」我們一起大笑,彼此擁抱。「謝謝妳不介意我是佛教徒!」我不介意是應該的,因為我無數次閱讀《金剛經》,且仍在反覆閱讀中。而虔誠的穆斯林沒有當我是異教徒,著實讓我驚訝不已,且喜出望外地開心,一如在機場第一眼見到迎接我的女孩包頭巾,詫異而竊喜。




這是什麼心態?打破所有藩籬與桎梏,是從龍樹菩薩的「中觀」學來的,但源頭仍是佛陀的「般若論」。我也許會被許多人質疑,甚至也在掛上十字架項鏈時被指責,一條好看的項鏈,因為不起眼的十字架,圖騰偏見立現,我很遺憾卻無能為力。不想辯解,尤其是無效的爭論。




我只記得,那年在馬六甲和平街上,每天祈禱5次包頭巾的馬來女孩,追在我身後,放肆地大笑,然後說:「我媽要是看見我大笑,會嚇死!」




文章內容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平台觀點。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大家 的精彩文章:

張豐:不適與反抗,李宇春和她的時代
張鳴 | 死活不肯剪辮的張勳,內心有什麼執念

TAG: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