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女孩的愛情：因胎記自卑和男友分手，他卻在眾目下向我跪地求婚

都說這個世界，好看的人才會有更多的機會，我不懂，因為我並不漂亮。

我叫方默，性格和名字一樣沉默，沒有人在乎我究竟說了一句話還是兩句話，因為每次，聚會中的焦點，永遠是那個會捂著嘴露出笑臉的可愛女孩子。

男人們喜歡的女孩子各種各樣，高冷的，可愛的，熱情的，或者火辣的，但最重要的前提是，這些女孩子，都漂亮。

男人們總是說在這個浮躁的世界，有趣的靈魂，合適的三觀才是決定長久的法寶。但每次，看到一個八分的女生，他們還是會湊上前，說著——

「美女，我覺得你像我一個老朋友，可是，你比她更漂亮。」

我對這些場景的發生已經司空見慣，因為作為旁觀者，我真的見過太多。

是的，我從沒經歷過愛情，即使是在男女比例7:1的工科大學裡，我依然單純地過了四年。

因為，我沒那麼漂亮。

1

也許是從幼兒園開始，人們就有了看臉的潛意識。

小時候的我還是被家長老師親切地喊著默默，我的左眼眼角邊有一小塊三角形的黑色胎記，媽媽告訴我，那是被天使吻過的痕迹。我每次都很驕傲我是那個幸運兒，和其他小朋友與眾不同，那時的我，跟所有的小女孩一樣，喜歡穿粉嫩嫩的裙子，喜歡戴公主般的王冠髮夾，甚至有時候也會偷穿媽媽的高跟鞋幻想自己快快長大。

可是，即使我學會謙讓，對人禮貌，懂得尊重，但我去幼兒園舞蹈隊競選小舞者時，還是落選了。我輸給了一個劈不了叉，下不了腰，但笑起來甜甜的女孩子。那是我第一次不服，啪嗒啪嗒的眼淚往下掉，我抱著舞蹈老師的腿遲遲不肯走。

我問她：「老師，為什麼我沒選上？」

老師說：「方默，那個田田比你更適合登台。」

我哭著回家問媽媽：「為什麼田田會比我適合？」

媽媽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猶豫，她抱著我說：「默默，是她們不懂。」

後來，日子被更新，我發現很多事不一定是別人不懂，也許是我不懂。

我不懂為什麼我上幼兒園安安靜靜的沒有小紅花，反而是那些一點小事都嚎啕大哭的女孩子更受老師注意？我不懂為什麼我對人友好，但總有些小男孩會專門地來欺負我，嘲笑我？我更不懂，為什麼我再怎麼勤加練習舞蹈，再怎麼忍著疼痛拉開韌帶，我也只能當群演，而主角，還是那個劈叉都不行的田田？

可是，我也真的很喜歡田田呀，她說話軟軟的，跳舞也柔柔的，雖然動作沒有很熟，姿勢也沒有很熟練，但每次老師問小男孩們：「你們覺得誰跳得好呀？」他們都會異口同聲地說是田田。每次這個時候，田田總會彎著一雙小眼，對著大家禮貌地鞠躬。

那時候的我，雖然很羨慕田田的人氣，被老師寵愛，被男生誇讚，但我也抱有希望，我會照著鏡子看我眼角的胎記，心裡想著：方默，你只要努力，該有的都會有的！

畢竟，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子！

2

後來，我長大了，那時還沒有個性的說法，還沒有潮流的趨勢。所有人都在隨大流，我才發現，所謂的與眾不同，就是異類。

「誒，你看那個人，眼角有塊黑黑的印記，好嚇人呀！」

「哎呀，別人有這東西肯定很難過了，你就不要說了。」

每天的聲音此起彼伏，好的壞的都收入耳中，那時的我可能是孤獨的吧，喜歡用厚厚的劉海鬢角遮住胎記，喜歡背裝很多書的書包沉重得讓我低著頭，喜歡拍照只拍側臉，但後來，我再也不愛拍照。我最好的朋友小依是班裡長得最好看的女生，她一笑感覺會帶來好多陽光，慢慢地靠近我，融化我。

我問小依：「你當初為什麼願意跟我當朋友呀？」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她說：「因為我覺得你很特別，你的胎記也是，像天使吻過的痕迹。」

好看的人之所以善良和單純，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們根本沒有受到過嘲諷，成長的路上總是會有人不管出於任何目的，都會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她們。有人誇讚，有人擋風遮雨，自然臉上都是掛著晴朗的笑容。小依，是第二個會包容我胎記的人。

後來，我跟小依幾乎形影不離，漸漸地，會有男生希望通過我向小依獻殷勤，但那些男生通常對我都是命令語氣或者態度冷淡，愛答不理。後來小依知道了，因為心疼我，就直接拒絕了。小依說：「默默其實你一點都不差，只是那一小個印跡跟我們不一樣而已。我也羨慕你呀，能有自己的專屬標誌。」

直至今日，我依然感謝小依，因為她，才讓我在黑暗中得到小小的光明。

那種感覺，就像所有人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將我擊倒時，她卻義無反顧地站在了我身後，告訴我，方默你得堅強。那段所謂青春的日子，就在自卑和感動中慢慢地挺過來了。

我對小依是有著如信仰般的感恩，幾遍我最後還是跟她慢慢疏遠了。因為，我喜歡的人，喜歡她。

當我看見小依牽著我喜歡的男生的手笑嘻嘻跟我分享喜悅時，我是祝福她的，我覺得，也只有小依這麼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才配得上那個帥氣又陽光的男孩子。

小依陷入戀愛，我恰當地保持了距離。從此，我吃飯開始一個人，上學開始一個人，乘車開始一個人。小依每次看到我愈發沉默，總是用戀愛小女人的甜蜜告訴我，「默默，你談個戀愛就好了！」我通常也只是順應著點點頭，因為她不知道，其實，男生們都在背後叫我怪物。

誰會想和怪物，談戀愛呢？

3

有時候，我會很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只要低著頭，沒人注意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注意，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提起，因為比起旁人那些因為自我優越感產生的憐憫，我寧願默默無聞。

但我媽媽，是真的心疼。她心疼我越來越不說話，她心疼我執意要留著厚厚的劉海，她心疼我只能拼了命的學習去證明自己不是廢物，她心疼我想要的都因為這張臉而什麼都得不到。

在我18歲生日那天，爸爸給我買了一個蛋糕，讓我許願。小時候我會憧憬著許願，希望我能當一次舞蹈隊的主角，再大點我會僥倖一點祈禱讓那些男生不要再攻擊我，而現在，我對著那搖曳的燭光竟有點不知所措，大概過了這麼久，我真的長大了，也已不再天真了。

這個社會，好看的人就是值得別人溫柔相待。我有時候在夜深人靜時想，如果，我沒有這個痕迹，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艱難的遭遇？我知道我不漂亮，但又能怎麼樣呢？別人不會因為你有自知之明就接近你，也不會因為你的特別就喜歡你。

如果我是男人，我也喜歡像幼兒園田田那般嬌滴滴的，或者像小依那樣美麗大方的女孩子。我可能會選擇很多人，但也應該，不會選擇這般不漂亮的我。

媽媽有時候會在角落裡偷偷流淚，她自責是她沒有好好開啟我的人生。我很平靜地抱住了她，我說：「比起那些來不到世界的人來說，我已經很幸運了，只是會孤獨一點罷了。」

是的，我從有意識開始，就覺得，我只能是一個人了。

老師總說我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我不知道該感謝還是該苦笑，如果可以，我寧願傻一點。

但是呀，純潔的心靈總是因為有人疼有人保護。我這樣的，又怎麼有資格呢？

4

我以為經歷了每一個不被看好的現在，就能擁有無比美好的未來。

不是一直說，好運壞運是平等的嗎？我只是不漂亮而已，卻沒有任何的害人之心。我一直在等待，像每次許生日願望時那般虔誠。我知道我也許會一個人，但我不保證我真的願意一直一個人。

後來，像姍姍來遲般，改變我的人還是出現了，他是一個男人，叫大東。

大東第一次靠近我時，簡單的一句「你好」，嚇得我慌忙逃竄，我以為，我在做夢。

大東第二次靠近我時，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把他的書借給我看，我懷疑，這是惡作劇。

大東第三次靠近我時，帶著一個路邊買的烤紅薯，他說：「我記得你喜歡吃來著。」我如獲至寶地接著，我開始相信，是不是真的有上天眷顧。

大東第四次靠近我時，在眾目睽睽之下捧著玫瑰花，向我告白，我有一種眩暈的不確定感。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就不能是你呢？」

那個時候，大東在我生命里的出現用黑暗中的亮光形容遠遠不夠，他對我來說，更像是一種救贖，救贖我前二十多年對自己的否認，救贖我可能自卑到萬劫不復的未來人生，所以，我對他，更像是謙卑地愛著。

我知道我不夠好，所以要努力變更好。

大東說他不在意我的胎記，因為這是我的特別，可是我依然費盡全力尋找去掉它或遮蓋它的辦法。

大東說希望我多說話，因為他想跟我多交流，可是我卻愈發地唯唯諾諾，沉默，我怕說錯，我怕說多。

大東說他心疼我，我是相信的，可是我還是不敢靠近，我怕他覺得我不是他想像中的那個我。

最後，這段感情累得兩人無法呼吸。

大東離開我時很難過，他抱了我一下，說：「默默，你真的離我太遠了，我不知道，我該怎樣才能讓你放心。」我一點都不怪他，我知道，這都是我的問題。我的自卑，我的懦弱，我的懷疑，我的猶豫，我的不敢，通通都像一把把的刺，扎進了大東的心裡，卻流盡了我的血。

那個時候，我對分開開始有了一種瀕臨絕望的害怕。如果最後每個人都會走，那麼，我寧願一開始就根本沒有人留。

5

即使我咬著牙死不承認我害怕孤獨，但實際上，大東離開的日子，我是真的很想他。

我無數次地想靠近，卻一次次地質問自己：「方默你憑什麼呢？」可能就是太想被愛了，太想被溫暖了，所以當幸福真正來臨時，因為過度緊張反而遺憾錯過。

大東，是真的很好，而且，他還是用盡全力把我帶到了稍微有亮光的地方。

他有一次陪我剪髮，因為我抗拒理髮師動我劉海，於是他就以身作則剪了個光頭，笑嘻嘻地對我說：「你看，你再怎麼樣也不會比我丑呀！」

他會像我媽媽一樣摸我的胎記，他說：「這是多幸運，才會有天使的痕迹。」

……

後來，當我終於思念到無法自拔時，我鼓起勇氣給大東打了電話，我告訴他，我好想他。

電話那頭一直沒有聲音，許久，有了哽咽，「默默乖，明天我帶你回家。」

第二天，大東真的來了，他攥緊了我忐忑的手，真的帶我回了家。飯局沒我想像中的尷尬，我終於坦然承認著那個痕迹的存在，跟了我這麼久，好的壞的，我都該接受。

大東的媽媽一直溫柔地給我夾菜，她說：「默默是個好姑娘。」當時的我以為這是拒絕，端著碗竟流出淚來。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得大東不知所措，大東媽媽連連安慰，「孩子，沒事，沒事，我只是想表達我很喜歡你。」

我對我的失態很不好意思，覺得前途未卜。出門前，我看到大東被他爸爸叫去談話，然後一臉嚴肅地出來，我沒有很難受，因為我大概想到了結局。

回家路上，大東一直不說話，我什麼都沒問，我以為，是他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倆就這麼靜靜地走著，20分鐘的回家路我覺得走了好久好久，在這路上，我思考過千萬遍大東跟我說對不起時我要做出的反應，洒脫，無奈，難過，或許是悲憤。

我理解他們的顧慮，也想不到接受我的理由。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身體健全，家庭殷實，為什麼要選擇一個平平無奇甚至還有些丑的女孩子呢？

終於，大東送我到了家門口。他在我的屏息期待下張了口——

「默默，今天，我跟我爸商量了一下，我想問問你意見。」

該來的總是會來，我忍著淚水答了聲「嗯」，我本來想著我到最後都要成為大東眼裡最樂觀的那個默默，然而，最後我卻想不到地淚流滿面。

因為，大東接著說：「默默，我想和你組個家。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6

就像跋山涉水以為山窮水盡時的柳暗花明，就像行千里路以為無路可走後的豁然開朗，我終於，還是找到了歸宿。

婚禮上，我讓化妝師不用刻意遮蓋我的胎記，我讓髮型師把我的劉海別了上去。我終於肯讓它真真實實地面對所有人了，大東看我的第一眼，就說我今天很漂亮。

我當初以為我向大東隱瞞了我胎記他才會注意我，可是後來大東說，當初他很早看我喂流浪貓時，低頭的一瞬間就什麼都知道了。我問他為什麼還要堅持？他說：「喜歡為什麼不堅持到底？」

婚禮那天，沒有任何人指手畫腳，只不過我所有的舊相識都在飯桌上竊竊私語我到底哪來這麼好的運氣，但轉過頭對我敬酒時還是笑意盎然。

曾經，我也是相信了大家的不敢相信，我無數次地質疑，我究竟，為什麼會有人喜歡？不驚艷的外貌，不出眾的身材，不亮眼的才能，我比普普通通的女生還要普通。只不過後來，大東終於告訴我了理由——

「默默，你覺得你不好看，我卻覺得你很特別；你覺得你不優秀，我卻覺得你善良。我們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很多事情，是要透過外表看內心的。」

我是方默，是萬千女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個，我可能不漂亮，也沒有很多才華。但我一直都在努力地變好，我不怨恨任何人，也再也不想改變什麼面貌。如果皮囊能帶來一切，那麼世界變成一個樣子又有什麼意思呢？

大東總是誇我好看，我終於理解，原來，在愛的世界裡，無論什麼，都能成為例外。（小說名：《我沒那麼漂亮》，作者：謝小七。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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