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因果輪迴，投胎報復！

江蘇常州有位秀才，名叫馬士麟。馬士麟說：他小時候，跟隨父親在北樓讀書。這北樓的窗戶外面，鄰近一位賣菊花的老頭兒的花圃。老頭兒姓王，約摸六十多歲。花圃里築起一座寬大的高台，台上三面環繞矮欄杆，東側無欄杆，有十幾層台階可供上下。繁茂鮮艷的菊花就種在高台上。

有一天早晨，天剛蒙蒙亮，馬士麟就起床。他打開樓窗，舉目四望，只見那王老頭兒正在高台上澆花。澆罷之後，正要走下台階，有一個挑糞的，肩挑兩桶，已經走上台階。看那意思，他是來幫助王老頭兒施肥。王老頭兒很不高興，嫌他多事，站在台上左推右擋。那挑糞的卻非常固執，定要上台不可。王老頭兒不免推推搡搡。他是空身，又居高臨下，當然是站了上風；加上露水濕滑、台階陡峭，挑糞的一趔趄，失去平衡，就連人帶桶，一齊滾下台階去、兩隻糞桶又正好砸在他身上。王老頭兒急忙跑下台階去扶他，那裡還扶得起來？連摔帶砸，那挑糞的兩腿兒一蹬，就斷了氣兒了。

王老頭兒直起腰來，現出很害怕的樣子。看得出來，他思索了一會兒，就果斷地打開花圃的後門，先把挑糞者的屍體拖出去，扔到河邊上，又回來拿起糞桶和扁擔，放在屍體身旁，看了看，才走回花圃，關了後門，回屋裡裝睡去了。

馬士麟當時只有十二歲，年歲雖小，也知道這事兒人命關天，不敢宣揚，只好關閉了窗戶，秘而不言。

太陽出來以後，就聽見河邊上人聲鼎沸，喧鬧嘈雜，挑糞的死在河邊上的消息不脛而走。里正不敢怠慢，馬上報告了官府。將近中午時分，鄉間響起一陣鳴羅開道之聲，武進縣正堂親臨發案現場。驗屍官仔細檢驗了屍體，然後跪下向縣太爺稟告說：「死者屍身不見外傷，未見謀殺痕迹；實乃失足跌倒，顛及臟腑致死。」知縣又命里正召來鄰近父老質詢，父老們都說：「清晨出門即見此屍，實不知其死何由。」知縣無奈，即以「自身失足，跌厥致死」立案；並命棺殮加封待查，出告示，召告家屬。然後就鳴羅開道，回府去了。

事隔九年，馬士麟已經二十一歲了。他考入府學，當上了秀才。後來，馬士麟的父親去世，家境日趨貧困，他不得不放棄學業，回到家鄉，在自己當年讀書的北樓設館授徒，以舌耕為業，當起教書先生來。

乾隆四年（公元1739年），劉吳龍（字紹文，號平田，江西南昌人。官至刑部尚書）。提督江蘇學政。馬士麟想再參加鄉試，於是，他又起早貪晚，發奮溫習經籍。

那一天，他照例起得很早，推開窗戶，只見遠處街巷道上，有人肩挑兩隻糞桶緩緩走來，他一眼就認出，這是那位被王老頭兒推下高台階而摔死的挑糞鬼。馬士麟嚇了一跳，心裡說：「喲！這不是那個挑糞的死鬼嗎?多半兒是找王老頭兒報仇來了！」但是，挑糞鬼卻慢慢地越過了王家的大門，一點兒也沒有去王家的跡像。他又往前走了十幾步，進入了一家姓李的家門。

這李家，是本村的富戶，也是馬士麟的近鄰居。這就更引起馬士麟的疑心。在極其好奇的心思驅使下，他下樓出門，尾隨到李家門口，要察看個究竟。

馬士麟剛走到李家門口，只見李家的奴僕慌慌張張地走出來。馬士麟認識他，問道：「陳四兒，慌手忙腳的幹什麼去？」陳四說：「哎呀，我們家少奶奶要臨盆，叫我請收生婆兒去。」馬士麟問：「你看見有個挑糞的進去了沒有？」他說：「沒有」，話音未落。又從大門裡跑出來一個丫鬟，喊道：「甭去了，少奶奶已經生了，是位小少爺！」這時馬士麟方才省悟，挑糞的是來投生，不是報仇。

但是，馬士麟依然迷惑不解：他尋思，挑糞的不過是個窮小子，他有什麼陰德，能轉輪托生到這富貴之家呢？從那以後，他就特別留神這個孩子的成長和動向。轉眼之間，七年又過去了。李家那孩子已經漸漸長大。他特別頑皮，特別淘氣；不愛讀書識宇，專門愛養鳥兒。再說那王老頭兒，已有八十多歲了，身體卻依然健康，飯量也好。那愛菊的嗜好，可以說是老而彌篤了。每天的絕大部分光陰，差不多都消耗在這菊花台上。

那一天，馬士麟又早早起床，洒掃已畢，開窗眺望，只見那王老頭兒正在高台上澆花；李家的孩子則正在樓上放鴿子。那鴿群飛翔迂迴了一陣，有十來只就落在了高台的欄杆上。李家那孩子怕鴿子再飛走，又是呼叫，又是打口哨。可那十來只鴿子，卻如鐵鑄木雕一般，一動不動。李家那孩子一急，揀起一塊石子，朝鴿子砍去。萬也沒想到，這石子正砍在站到髙台東側的王老頭兒的腦瓜兒上。平心而論，這一下打得並不重，頂多是起個包。但是，由於他年紀大了，本來就腳下無跟，加上突然一驚，身子一歪，就著著實實地從台上摔到台下。半天不見起來，兩腿一蹬，就咽了氣了。李家那孩子嚇呆了。幸虧天色尚早，沒人見到這出悲劇的演變過程，他趕緊關了窗戶，一聲不吭地跑到別處玩去了。

太陽升起老高，王老頭兒的孫子叫他去吃早飯，才發現爺爺已經死在髙台下，他慌忙報告了父母。王老頭兒的兒孫們都認定為他自己失足跌落台下，也就無所謂追究；全家悲哀哭泣一回，裝殮埋葬，也就了事了。

一個是挑糞的，一個是種菊花的老頭兒，他們之間的報復歷程，竟然如此地奇巧，又如此地公平。他們都是局內人，但他們對這因果關係，卻是自我不知，彼此不知。這一切，全靠馬士麟冷眼旁觀，歷歷在目。由此看來，天下的吉凶禍福，都各有因果，因果牽纏，是一絲一毫也不會差的。可惜的是，眾多的因果關係，是沒有像馬士麟這樣的人從旁冷眼相看的。更多故事盡在微信公眾號：零點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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