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0年歷史 中國版《死海古卷》國寶楚帛書滯美數十載 中美商歸還
李零(小圖)是楚帛書(上左圖)研究的著名學者,1990年他在美國出席一個研討會時,曾和香港國學大師饒
國寶「楚帛書」漂流美國大半個世紀,現藏美國華盛頓廣場(Washington Mall)附近一個地下儲藏室里,由於年代久遠、脆弱易損,鮮向公眾展示;美國媒體稱,現在美國收藏家正與北京商討楚帛書回歸事宜。研究楚帛書數十年的北京大學考古學家李零教授表示,希望楚帛書回歸中國。
楚帛書寫於2300年前的戰國時期,被形容為中國版的《死海古卷》(Dead Sea Scrolls);現由美國塞克勒基金會(Arthur M. Sackler Foundation)擁有。該基金會一直試圖將楚帛書賣給中國機構。 《紐約時報》報道,李零在研究楚帛書時的多項發現,使基金會面臨新的壓力,主席伊麗莎白·塞克勒(Elizabeth A. Sackler)雖拒絕受訪,但在電郵中表示,「將繼續真誠地尋找將手稿歸還中國的方法。」
學者「用考古復活」 還原流美軌跡
李零,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從事先秦考古研究及中國古漢語研究
現年70歲的李零研究楚帛書達38年,曾利用照片破譯上面的文字。他回覆查詢表示,楚帛書是個國際性研究課題,歷時已久,參與者很多,「我不是第一人,也不是唯一者」。不過,在彙集子彈庫楚墓出土的所有資料,總結海內外研究,把它做成一個搶救性的復原報告,李零則是第一個人。
李零表示,「就學術價值而言,它(楚帛書)是屬於國際學術界和全人類的。我當然希望賽克勒基金會能夠實現賽克勒醫生生前的最大心愿,讓帛書回歸中國,與中國收藏的相關文物重新團聚,但這需要中美雙方的溝通,我所能夠做的只是把有關材料和有關歷史和盤托出,讓大家知道它是怎樣從中國來到美國,事情的原原委委。我已經儘力了。」不過他並沒有透露商討楚帛書回歸的進展。
李零說的賽克勒醫生,就是塞克勒基金會的創辦人阿瑟·M·塞克勒(Arthur M. Sackler),福布斯中文網2015年數據顯示,塞克勒家族100%控股普渡製藥(Purdue Pharma),凈資產估計為140億美元(約1100億港元),是全美排16的最富有家族。塞克勒生前和兩個弟弟熱中資助藝術工作,包括向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古根漢博物館、泰特美術館及羅浮宮,以及哈佛大學等的美術館捐款。
除研究楚帛書,李零還一直調查其發掘及流落美國經過,採訪過兩名盜墓者,又赴美查看堪薩斯、波士頓、紐約和華盛頓等博物館的紀錄。 「我想讓這個東西活過來,通過考古手段復活它。」李零曾表示1990年4月底,弗利爾—賽克勒美術館舉行的東周楚文化討論會,會上展出了子彈庫帛書。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件稀世珍寶」。當時和他一起看楚帛書的還有香港國學大師饒宗頤。 《紐時》指出,李零隻看過楚帛書一次,表示如果它能夠回到中國最好,「最起碼給大家看一看」。
美兩度轉讓不果 願收「發現費」歸還
約在1960年中,塞克勒向收藏家戴潤齋買下楚帛書,有紀錄顯示,戴當時要價50萬美元。由於對來源存疑,塞克勒從未在自己的博物館裡展出過楚帛書。 1976年塞克勒訪華,曾計劃將楚帛書交給時任中國科學院院長、中國文聯主席郭沫若,但當時郭沫若抱恙,兩人沒能見面。 1980年代塞克勒欲將楚帛書捐給北京一家新建博物館,但至他1987年去世,博物館仍未開館。基金會後又圖將楚帛書賣給湖南省博物館,但價錢也沒談攏。 《紐時》近日引述知情人士透露,基金會目前正與北京重啟談判,表示願意只收取「發現者費用」。
中國已知最早古書 至今未完全「破譯」
楚帛書1942年自長沙子彈庫盜掘出土,是目前已知中國年代最早典籍意義上的古書,也是現今已發現唯一的戰國帛書。帛書約長18吋、寬14吋,楚帛書全篇共有900多字,書寫於2300年前的戰國時期。
李零說楚帛書「很寶貴,因為字多」,很多字現在也沒全部認識,其對研究戰國楚文字以及當時的思想文化有重要參考價值。
1942年出土 古董商托CIA官員帶往美國
蔡季襄
根據李零的研究,1942年在長沙郊區的子彈庫,盜墓者發現一座古墓,裡面有一把劍、一個鞘,以及一份已經發黑的帛書。盜墓者把帛書賣給當地一名商人,約兩年後再被古董商蔡季襄買下。由於戰亂,蔡季襄帶著帛書和家人逃離長沙,期間寫下一本關於楚帛書的書並在1945年出版,書中繪有子彈庫遺址的精確地圖。
日本戰敗後,蔡季襄赴上海出售古董時遇到當時34歲的美國友人柯強(John Hadley Cox)。柯強1930年代曾為耶魯—中國協會(Yale-China Association)工作,後成為中央情報局(CIA)前身美國軍事情報機構戰略情報局(Office of Strategic Services)一名重要官員,在1945年日本投降前,被派上海工作。
「價值未知」 空運走私美國
柯強是業餘史學家和藝術收藏者,他看過蔡季襄的書,願將楚帛書帶去美國出售,並先付1000美元訂金,承諾轉手後再付9000美元。後來柯強通過一名美軍情報官將該國寶作為「價值未知」的古董空運走私美國。柯強回美後,曾向許多博物館展示楚帛書。
反悔促歸還 中共建政後失聯
幾個月後,蔡季襄反悔,寫信要求柯強退還楚帛書;當時已離開情報部門的柯強幾經催促才答應會歸還。但1949年中共建政,蔡季襄無法再與柯強聯繫。至1964年,柯強將包括楚帛書等藏品賣給收藏家戴潤齋(J.T. Tai),再輾轉賣給塞克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