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嫌我不上班，每天在家吃閑飯！

01

文慧從未想過要和婆婆交手，可是婆婆呢，早已像打了雞血一樣，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那天晚上，李達和客戶應酬，又喝多了，自打回家便一直抱著馬桶，吐得天昏地暗。

婆婆進來送水時，看了眼穢物，當即跳了腳：「李達，你怎麼還吐血了。」

文慧心一驚，停下捶背的手，仔細看了眼，馬桶里真的有血。

婆婆又吼道：「文慧你想什麼呢？趕緊打120啊，他都吐血了。」

五分鐘後，救護車到位。

婆婆留下照顧芽芽，文慧隨車去醫院，安頓下來後，已是凌晨三點鐘。

李達胃粘膜脫落，病情不算嚴重，但需要住院觀察。

02

第二天早上，文慧從食堂打飯回來，見婆婆已經抱著芽芽來醫院了，正坐在床邊抹淚。

文慧見狀趕緊寬慰婆婆：「媽，您別擔心，醫生說了沒事，觀察兩天就行；還有李達，以後少喝點，免得一家人為你擔心。」

「少喝？你以為他想喝？你也不想想，家裡就他一個人掙錢，不拚命怎麼辦？」婆婆雖拖著哭腔，但話里話外都是怨氣。

文慧沒想到婆婆會是這個反應，當即懵在原地。

「媽，文慧是安慰你呢，我以後是該少喝點。」李達趕緊打圓場。

「你就是打腫臉充胖子，有些話，媽憋了很久，一直都想說；文慧啊，芽芽大了，你該出去上班了，不能總在家閑著，這麼一大家子光靠李達一個人，會把他累死的。」

03

婆婆脫口而出的話，讓文慧感到很無語。

什麼叫「在家裡閑著沒事」？

芽芽才15個月，從6個月開始吃輔食，每一頓文慧都要考慮營養和口味。

芽芽戀奶，每天夜醒多次，從出生開始，文慧再也沒睡過一個整覺，頭髮大把大把地掉。

文慧出了月子後，落下了腰疼、腿麻的毛病，身體特別虛弱，即便如此，當芽芽白天睡覺的時候，她也不好意思休息，而是儘力做家務。

婆婆確實分擔了很多家務，可文慧哪有「閑著沒事」的時候啊？

文慧想為自己爭辯，又感覺千頭萬緒，話沒說出一句，眼裡便噙滿了淚。

她不想當著婆婆的面哭，便假裝低頭給李達盛飯，平復許久，正想說明天就去找工作，李達發話了。

「媽，家裡又不缺錢，別人當媽都胖，你看文慧都瘦成什麼樣了？她還沒休息好呢，而且芽芽還要吃奶，找工作的事，以後再說吧。」

婆婆被自己的兒子懟得啞口無言，狠狠剜了李達一眼，小聲嘟囔了句「不知好歹的玩意」，便氣哼哼地抱著芽芽去了走廊。

04

李達三天後出院，家裡恢復如常。

每天早上，李達走後，家裡就剩下文慧和婆婆，圍著芽芽轉。

那天，兩人帶著芽芽下樓曬太陽，順路去買菜，在小花園附近遇上了樓上的李婆婆。

往常，李婆婆也和兒媳婦一起帶孩子，兩家的孩子差不多大，因此有很多共同語言。

當下只有李婆婆一人，婆婆就張嘴問：「寶媽呢？她怎麼沒帶孩子？」

李婆婆抱著自家娃，逗著芽芽，說：「我兒媳婦上班了！養孩子壓力大，我兒子又沒你兒子能賺。」

婆婆一聽這話，瞥了眼文慧，不冷不熱地說：「再能賺錢，一個人養一家子也吃力。」

告別李婆婆後，婆婆的臉便一直陰著，再沒放晴。

買完菜回到家，芽芽已經睡著，文慧拎著菜到廚房裡洗，婆婆也跟進去，圍著文慧碎碎念：「老李家的孩子比芽芽還小一個月，人家媽媽都去上班了；現在工作不好找，待業的大學生那麼多，你越晚上班，越難找工作，我讓你早點去上班，也是為了你好。」

05

文慧快要煩透了，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摔下手裡的菜，馬上就出門找個工作。

實際上，她也不止一次和李達提過，是李達讓她再等等。

晚飯時，文慧當著婆婆的面問李達：「我明天想出去找工作，你覺得怎麼樣？」

李達煩躁地說：「怎麼又提這茬事？這樣吧，等芽芽再大點，斷了奶，你再出去工作。」

文慧看向婆婆，只見婆婆拉著臉，一聲不吭。

文慧最受不了婆婆這點，她心知肚明李達不想讓文慧出去工作，還每天抱怨文慧在家閑著，動輒就給她穿小鞋，一身的刻薄收放自如，當著李達的面是一套，背後又是一套，文慧真是有苦說不出。

文慧不打算再忍著，直接問婆婆：「媽，您有意見嗎？」

婆婆冷笑著：「我能有什麼意見，你們說怎樣就怎樣吧。」

06

當面挑明後，文慧的耳根子清靜了兩天。

但沒想到，婆婆的戲並為落幕，她還留了一手。

那天，芽芽午睡，文慧收拾完衛生，便回到卧室休息，迷迷糊糊中，她被一陣電話鈴音吵醒，緊接著響起婆婆的聲音。

婆婆是個大嗓門，房門也沒關嚴，她說的話，文慧聽得清清楚楚。

「我能怎麼辦？班不上，錢不賺，孩子不帶，家務不做，什麼都指著我，我一把年紀了，真的要累死了……」

「李達慣著她，我說什麼他也不聽，兒子都是白眼狼，娶了媳婦就忘了娘……」

「想想咱們那時候，哪個不是一邊奶孩子一邊幹活……」

這些添油加醋的話，一字一段砸到文慧的耳朵里，文慧氣得直發抖。

文慧承認，她和婆婆的關係確實很一般，但她一直認為這是普通的婆媳矛盾、代溝使然，現在她覺得，婆婆不僅思想有問題，人品也不怎麼樣。

芽芽出生後，她幫著忙前忙後，文慧一直心存感激，也不好意思總麻煩婆婆，能自己做的事盡量自己做，什麼時候只讓婆婆一人帶孩子？做家務了？

07

當天晚上，文慧告訴李達，自己要出去工作。

李達正欲反駁，被文慧制止：「你要是再不同意，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李達半天沒說話。

一周後，文慧順利找到新工作。

每天早上，她六點就要起床，為芽芽準備一天的輔食，有時間還要給芽芽洗幾件小衣服，順手打掃家裡的衛生，經常空著肚子拎著大大的保溫箱和吸奶器趕公交，背奶雖然很辛苦，可她捨不得給芽芽斷奶。

從懷孕到芽芽15個月，文慧離開職場兩年多，再次回歸諸多不適。

職場如戰場，她不能要求同事和上司體諒自己是個背奶媽媽，在這個過程中，文慧受了很多苦，身體比從前更差，可她一想到婆婆的嘴臉，硬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兩個月後，文慧終於找回工作節奏，重新適應職場生活，她覺得自己已經「上班賺錢」，不再讓李達「一個人養家」，婆婆應該滿意了，可她沒想到，婆婆又有了新的不滿、新的抱怨。

08

晚飯時，婆婆端著碗，一直在嘆氣。

文慧不想自找沒趣，就假裝沒看見。

婆婆便可憐兮兮地對李達說：「人老了，身體真不中用。」

李達一邊吃飯，一邊隨口問：「媽，您又怎麼了？」

婆婆伸伸腰，捶捶腿，說：「我腰疼，腿也疼，頭還暈，芽芽不老實，到處鑽，我都追不上。」

李達說：「那我明天請假，陪您去醫院看看？」

「去什麼醫院，去醫院就得花錢，你賺錢多不容易，人老了就這樣。」

婆婆在飯桌上吐完怨氣，晚上又給老家親戚打電話訴苦：「帶孩子太累了，一個人真帶不了，我這把老骨頭，遲早要散架……」

09

文慧不上班的時候，婆婆埋怨她不賺錢；現在文慧順著她的心意出去工作了，她又嫌一個人帶孩子辛苦。

婆媳之間，很多話真是沒法粗暴直接地挑明，文慧憋得心累，她假裝不在意，其實就是因為太在意。

半夜裡，文慧越想越煩躁，一腳把李達踹醒，說：「明天去找個保姆吧，讓保姆幹活，媽負責監督，咱們放心，她也不累。」

李達連連點頭：「我看行，我以前就提過請保姆，媽不同意，其實就是捨不得花錢；咱們這次先斬後奏，也別和她商量，到時候直接把保姆領回家，就說已經交了錢不能退，她也說不出什麼。」

10

兩天後，李達和文慧把保姆領回家。

婆婆抱著芽芽，盯著保姆看了許久，又看了看兒子，一臉心碎的表情，她直接問道：「文慧，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文慧說：「媽，您自己帶芽芽太辛苦，我們找個阿姨搭把手。」

婆婆臉色漲紅，抖著聲音說：「你容不下我就直說，找保姆是什麼意思？這不是明擺著要趕我走嗎？孩子大了，用不著我了是不是？」

說罷，婆婆把芽芽懟到文慧懷裡，直接回卧室收拾東西。

文慧徹底懵了。

「媽，您這是要幹嘛啊？」李達問道。

婆婆也不吭聲，自顧自收拾著。

李達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說：「當初我不讓文慧去上班，你非要人家去，結果你辛苦文慧也辛苦；你天天喊累，我們就想找個人幫忙，結果你又說我們要趕你走；媽，您到底想怎麼樣？」

婆婆吸著鼻子，半天說了句：「人老了真是不中用，擱哪都礙眼。」

當著保姆的面，李達哭笑不得，他在客廳里走了幾個來回，最後說道：「行行行，既然你想回老家，那就回去，我明早送你。」

婆婆一聽這話，知道自己的台階已經沒有了，淚珠子滾了一臉。

11

婆婆回老家後，家裡難得清靜幾天。

但沒多久，文慧就通過家裡的監控發現，保姆人前人後兩個樣，她雖然沒有虐待芽芽，但經常放任芽芽一個人玩，而她在一邊玩手機。

李達後來經朋友介紹，又換了一個新保姆，也不是那麼讓人滿意。

思來想去，李達還是希望文慧能辭職回家做全職主婦，但那時，文慧已在新公司混得如魚得水，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和價值感，不想再丟掉。

李達對此很是不解，動輒用母愛來「綁架」文慧。

有一次，他見文慧在整理資料，便湊過來商議：「你是芽芽的媽媽，你不想陪著她成長嗎？過去媽總說你，現在媽也回去了，沒人質疑你，家裡的錢都歸你管，你就把工作辭了吧，社保我們也自己交，怎麼樣？」

文慧停下手裡的工作，認真地說：「李達，說到底，我不是因為媽的意見才出來工作的，我需要工作、想要工作，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我都想做一個獨立的人，這不是誰誰對我的要求，是我自己想這樣；你根本不能理解，也不會理解，從前我做全職主婦時，一想到以後，心裡有多麼惶恐。」

看著熟睡的芽芽，文慧頓了頓又說：「我還想給芽芽樹立一個好榜樣，我不想她有一個除了做家務和帶孩子，便一無是處的媽媽；她以後長大了，也要做媽媽，我希望她能知道，即便當了媽媽，也要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空間。」

言至於此，李達再無話可說。

12

李達換了第三個保姆的那段時間，網路上頻頻出現保姆虐待寶寶的新聞，看得文慧膽戰心驚。

沒有自己人在家裡，即便有監控，也難以放心。

考慮再三後，文慧還是決定把婆婆請回來。

其一，婆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確沒什麼壞心腸。

其二，只要李達不是愚孝，婆婆就不能一直作妖。

其三，經歷了這樣一場風波，婆婆應該也領教到台階說沒就沒，不是那麼好下的。

再退一步想，公公早逝，李達是婆婆唯一的兒子，就算她們互相看不順眼，以後婆婆老了，自己也不可能不照顧，既然遲早都要住到一起，還不如早些適應、早些磨合。

文慧和李達商量了一番，李達正有此意，不過他擔心的是老媽要面子，不肯回來。

13

李達並不知道，回到老家後，老媽冷靜下來，也後悔了。

她後悔自己「作」過了頭，鬧到無法收場的境地；也一直很忐忑，害怕兒媳婦記仇、兒子心硬，以後真的不管她。

另外，她是真的想芽芽，經常能夢到芽芽喊她奶奶。

有好多次，她都想打個電話問問，可就是拉不下臉。

她多希望，李達和文慧能夠主動打個電話過來，給她這個老人家一個橄欖枝，讓她順理成章地把這個疙瘩化解了。

14

三天後，婆婆正在翻看手機里的照片，文慧的電話便打進來了。

婆婆頓時來了精神頭，遂又覺得自己是個長輩，總要拿捏幾分，硬是等了三響過後才接聽。

「喂，文慧啊，什麼事？」婆婆嘴上說得很隨意，實則心裡充滿了期待。

文慧熱情地說：「媽，您在老家休息好了嗎？什麼時候回來？芽芽都想你了！家裡還是缺個主心骨，離了您不行。」

婆婆一聽這話，抑制著滿心歡喜，繼續鋪陳：「哎呀，回去也行，就是怕你們嫌棄我。」

文慧趕緊再放低姿態：「媽，我們怎麼會嫌棄你，都盼著您回來呢。」

婆婆一聽這話，終於卸下面具，連連答應：「好吧，好吧，那我明天就回去！」

15

從老家回來的婆婆，脾氣收斂了很多，雖然還是愛嘮叨，但不再是每次都拿文慧開刀。

因為在她看來，文慧變化很大，重返職場讓她變得更包容、更寬和，更重要的是，她還有了不錯的收入。

全家人中，最舒心的自然是李達。

雙面膠這個角色，既好做也不好做，有時候，與其費盡心思要把兩個人黏到一起，還不如讓她們各自遠離，讓她們在距離中、在權衡中學會體諒和包容。

現在，李達安心衝刺事業，文慧重新在職場中找回自我，婆婆和保姆一起打理後方大本營，雞毛蒜皮各歸其位，震蕩過後的生活，平靜中透著安逸。

或許，這就是我們在夢裡才能擁有的生活吧。

但願，夢不要醒！

文：劉小念 出版作品：《婚後三十六個月》《煮婦煉愛記》《少女心事博物館》《呼吸》《悲傷無法逆轉》若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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