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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煙寒橘柚

一覺醒來有些微涼意,挨過了盛夏的為難,嶺南的秋需要細細體會。我們的天氣與北方隔著好幾個省的節氣,北京露水漸寒、霜葉紅於二月花之際,南方依然暖洋洋,只是初露出了一點秋的跡象,譬如林子里的橘柚可以採摘了,有些變黃但又未黃地掛在枝頭。

被雨洗過的都市穹頂依然有些悶熱。離開自己的住所,打算前往一處古老大街,一個充滿生氣的露天集市去走一走,在那裡一定有故鄉原風景里出產的橘柚了。知乎里有精彩問答,到遠方去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曰:自此故鄉再無春秋,只余冬夏。此去經年,過去四散崩塌,家鄉成為一個沒有暖氣、也沒有鮮花的地方,只能用一種幽閉的灰白色來展開。

前段日子剛和老媽通過話,在她眼裡我還是那個不愛辣椒、不語的孩子。她說去年春天院子下的斜坡上的那幾株小橘樹,如今也結果了。不過老宅池塘邊上的土地給人建了一棟小洋樓,老苦柚連帶著梨樹一同沒了。無可言狀地想吃幾瓣橘柚,然後再好好看看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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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南國的秋日,沒有北雁南飛,不適合肝腸寸斷。在尋常人家的院子里,一般都會種上一顆橘柚來為園子點綴。它既是經濟作物,又是一處景觀,經冬猶綠林,秋日裡青黃雜糅的掛在枝頭,看饞了可以直接用竹竿捅一個下來吃。

橘柚雖是四季常綠喬木,也會落葉,疏疏落落,微微飄動落地。在成都,我們憑弔浣花溪畔的杜工部草堂時,遙想當年杜陵野老吟哦滄浪,主管風騷,「秋月仍圓夜,江樹老獨身。……茅齋依橘柚,清切露華新。」哦,想著杜工部也是一個愛橘之人,也曾在草堂邊上偷偷手植過一顆橘柚解饞,煞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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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南方橘柚是再也不能平常的水果了,但古代橘柚相當珍貴,與辛夷、花椒一同被文人墨客視為嘉木。屈原說它:蘇世獨立,橫而不流。東方朔以它自比,怒訴漢武帝的剛愎自用是「斬伐橘柚,列樹苦桃。」《東京夢華錄》中記載宋代中秋,「是時螯螯新出,石榴、榲勃、梨、棗栗、孛萄、弄色棖橘皆新上市」,月餅在明朝才開始是主角,那時蟹、鱸魚和各色秋季水果才是賞月佳品,開宴會必有橘柚,橘柚才有了「木奴」之稱,「樹謝橘百株,歲獲絹百匹」,說是一年其實只是一個秋天。「八風不動」的東坡,也愛它,說:一年好景君需記,最是橙黃橘綠時。十月的秋日果園,江南山林周遭大地開始有些荒涼,稻子已經收割,壘成山丘。只有那一片橘柚林里,在蒼茫的原野上掛滿了橙黃的果子,夕陽映照下,像是上元花燈節時的東風夜放花千樹。日本的一本設計主題配色書中又將這樣的柑橘色形容為明朗親切的和風,秋日見它,彷彿看到了,有綠洲在沙漠中搖曳,一種從心底升騰起來的美好。

在江南的秋色里,上一輩老人們與我們的關係似乎也總是和橘子聯繫在一起,絕不會是葡萄、或者是棗子,更不可能是梨了。朱自清的父親於瑟瑟秋風中去買幾個橘子,然後才有了父愛如山的背影。懵懂時期外婆尚在世,在大山中經營著一處果園。每到中秋,老媽出門省親總會帶一大蛇皮袋橘柚回來,有尖嘴的柑,也有圓圓的橘,我一口氣可以吃十幾個,這是那個年代僅有的奢侈了。現在想來,有些沉重,山路曲曲且長,她卻一路無聲走來。

中秋夜晚的煲雞湯里,還會放上一種苦柚皮做的陳皮。那是趁仲夏小暑時,柚子足夠大,而內部果肉未長之際摘下來,將柚皮切片,置於開水洗滌苦味,熬上糖漿,再放去烈日下晒乾,做出來的。晒乾後可以吃,也是春節招待客人的佳品,煲湯的時候用作調料,那樣子煲出來的雞湯,甘甜而不油膩,有一股由夏入秋的清涼之感。我去查閱了《中國植物志》發現,這可能是化州橘紅的一個變種:化州橘紅,果肉淺黃色,味酸而苦,甚至有點辛辣,不堪生食,因主要產於廣東化州和粵語而得名,不過廣西博白、湖南黔陽也有,果皮是傳統中藥,小暑前采果,經漂浸,晾乾,切片,火烘,壓平等,即為橘紅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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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說法指出,柑橘屬水果一般可以分為三種:香櫞、橘、柚,而橙子不是先天的,是由橘子和柚子雜交出來的,檸檬則是由香櫞和橙子雜交出來的。不過,無論酸或者是甜,它們大多都富含維他命C,且有消食、解酒的功效。有意思的是,入秋以來,看過了許多四季之物的花開,桃花、梔子花、菊花,橘柚這麼常見的植物卻很少有人見過它春天開花的樣子——一種乳白色的花瓣,簌簌清香細,花期較短。

對於生活,我們照例總是忽略了本該最熟悉的部分。就像李白詩里寫的,讓日子更細一些:「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欄目策劃:李翊

微信編輯:王小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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