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頭鳳尾》:馬家輝,在命運面前,你哭,你笑,直到低頭認命
《龍頭鳳尾》:馬家輝,在命運面前,你哭,你笑,直到低頭認命
南爺是誰?那要問問馬家輝。他用第一部長篇小說《龍頭鳳尾》,講這個男人的一生傳奇。那人生在亂世,長在亂世里的江湖,小村木匠稀里糊塗投了軍營,輾轉逃去了華夷混雜的香港,便在此落地生根。當過車夫,混過幫派,由北而南,最後託身洪門,執掌一方堂口,肩上扛起了幾百個弟兄的生計。是打打殺殺的江湖恩怨?是活色生香的市井傳奇?有什麼傳奇,比洪門堂口的龍頭老大與殖民地的英國情報官的一段禁忌之戀更傳奇?南爺經歷的情與欲,屈從與掙扎,哪個在塵世里摸爬滾打的人不曾經歷?
說到底,《龍頭鳳尾》寫江湖,寫城市,寫歷史,除開人們加諸在南爺身上的那些沉重的東西,我首先看到的,還是馬家輝對「命運」的觀照。王德威在評《龍頭鳳尾》中寫道:「人,作為歷史行動者或社會行動者,在什麼情景下會作出怎樣的選擇?從古至今,做選擇不是想怎樣選就能去選,這過程關乎環境、對手、合作者,究竟我們掌握了多少資訊來判斷和博弈。」馬家輝在這部小說里,想要極力探討的主題之一,便是人在時代洪流里的命運抉擇。
或者說,人可以有選擇嗎?馬家輝在書中,不止一次地流露出強烈的「命定感」:「在命運面前,你哭,你笑,你哀求,隨便你,命運自有它的走向,可能聽取你的意見,也可能置若罔聞,到最後,你唯有低頭認受。」「亂世里的江湖人,活得都像爆竹,轟然一響之後,粉碎落地,紅彤彤,卻是血腥的紅而非喜氣的紅,裡面有自己也有別人。」
對命運的撥弄,南爺有種骨子裡與生俱來的逆來順受。「是鳩但啦!」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是他對於人生際遇的態度:「是但,求其,都是無所謂,罵一罵,再壞的事情立即被調理妥當,變成可以接受,或無所謂接受不接受。」南爺一生的選擇,都是「被動中的主動」,最初的離家,是被「姣婆」妻子迫得忍無可忍;去投軍,又因無意中探知了同班兄弟的「秘密」,險些被打死,無奈之下逃去香港;在香港拉車搵食,糊裡糊塗打傷了英國來的情報官,才被迫躲到廣州投靠兄弟,混在幫會裡當「藍燈籠」;直到再回香港,搖身一變成為杜月笙手下新創幫派的龍頭老大,聽命於國民黨、英國人還是日本人?那又有什麼分別?
在南爺的人生里,踏出第一步以前,永遠不知道第二步在哪裡,踏完第二步,又有了意外的第三步。既然每一步其實都是在迷路,那走到哪裡,又有什麼關係呢?須知,是命運在給我們提供選擇,不是我們能夠選擇命運。於是,在這些人生際遇的重大關口,何須去強掙些什麼?不過是一程一程地走下去,走到哪裡算哪裡,碰上什麼算什麼。等這一輩子走到底,再回頭看,才悟到這樣順其自然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就是自己的人生。
南爺這一生際遇,隨波浮沉,卻只在一個人、一件事身上「追逐」過:他和英國情報官張迪臣一場以香港「傾城」為背景的斷背戀。越往後讀,越心疼南爺這個人。只覺這人像一顆荔枝,剝開外表的一層硬殼,裡頭竟是一汪水,入口即化,柔得像月涌江天,波濤里搖蕩的卻是一泓流動閃爍的倒影,水裡頭包裹著的核兒,卻是死心塌地的苦和澀。
然而結局又怎樣?還是回到命運的輪盤上來吧……這輪盤又何曾會按牌理出牌?南爺這一局或是輸了,落得個「永不能見,平素音容成隔世;別無復面,有緣遇合卜他生」的了局。可這滾滾紅塵,在情愛里沉淪糾纏的男女,是強按龍頭隨波,還是揚著鳳尾逐流?不可說,不可說……因為那是每個人不一樣的故事,千千萬萬個故事,說到底,是不同,卻也是相似的。
※《悲傷與理智》:在粗鄙的世界中拯救優雅,活成不一樣的人生
※《不過如此》:崔永元,他走上舞台,攝影師問旁邊人,這孫子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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