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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春申君:顯赫了大半輩子,卻被宵小斬首滅族

春申君黃歇,是楚國的大人物,他與齊國的孟嘗君田文、魏國的信陵君魏無忌、趙國的平原君趙勝並稱為「戰國四公子」,生前極盡威重顯赫,最後慘死於亂刀之下,其經歷不得不令人感到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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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歇出生的時候,楚國已顯頹勢,而西邊的秦國在經歷了商鞅變法後國力日強,變得越發咄咄逼人,楚懷王甚至被秦國騙去囚禁至死。在此國家敗落之際,黃歇慢慢長大了,年輕時候的他曾四處拜師遊學,見識廣博,並以辯才出眾博得了楚頃襄王(楚懷王之子)的賞識。

前278年,秦將白起攻下楚國都城郢都,並向東一直打到竟陵,逼得楚頃襄王把都城向東遷往陳縣。這一年,黃歇三十七歲。

過了沒幾年,秦軍又準備攻楚,楚頃襄王是被打怕了,聽風就是雨,趕緊派人去探清虛實,辨才出眾的黃歇被任命為使臣出使秦國,正當壯年的黃歇即將走上人生巔峰。

黃歇口才極佳,文筆似乎更佳,他寫了「史上最牛的一封信」,僅憑這一封信,就讓秦國退兵罷戰。

黃歇到達秦國後,很快得知秦昭襄王正計劃讓白起聯合臣服的韓、魏軍隊攻打楚國。於是,黃歇給秦昭襄王寫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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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黃歇引經據典,挑選了不少例子,極力證明聯楚才是秦國的上策。秦昭王被黃歇成功說服,當即下令讓白起罷兵,並派使臣給楚國送去厚禮,與楚國締結盟約,互為友好國家。

一封信就讓虎狼之國罷手,黃歇也因此聲名大噪。

當然,盟約不是沒有條件的,作為盟約的附加條件,黃歇和太子完作為人質被派往秦國。在他國做人質總會發生點什麼,呂不韋的奇貨可居人盡皆知,但黃歇的計策卻少有人知。

後來楚頃襄王病重,但秦國卻不肯放太子完回國,顯然是有意製造楚國國內的混亂。

黃歇找到跟太子完關係較好的應侯范雎,勸說讓太子完回國即位,將來他肯定會終身感恩秦國、相國。黃歇還指出,如果不放回太子完,楚國必定會改立太子,新任太子不會信任秦王,秦國等於失去一個萬乘大國的盟友,咸陽城也不過多了一個百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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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雎把這些話傳遞給秦昭襄王。秦昭襄王決定讓黃歇先回去探問楚王病情,回來作計議。

如何應對?黃歇走了一招險棋。

他對太子完說:「秦國扣留你,是對楚國的勒索。你身在異國,對秦國的勒索無能為力。陽文君的兩個兒子在國內,大王如果辭世,你不在楚國,陽文君的兒子必定即位。」

太子完詢問如何解決此事。黃歇讓他逃跑,黃歇自己留下了解釋。太子完於是換裝扮成楚國使者的車夫逃走,而黃歇一直留在客館,推託太子完有病謝絕會客。

等太子完離開秦國許久,黃歇主動向秦昭襄王說出實情,並請求秦昭襄王賜他一死。

對於這個請求,秦昭襄王本來是想滿足的,但是范雎說:「黃歇作為臣子,為主人獻出生命會留下美名。太子完如果成為楚王,定會重用黃歇,不如免黃歇死罪讓他回國,他們會感恩秦國的。」

於是,黃歇被安安全全地遣送回國。

黃歇回楚三個月,楚頃襄王就死了,太子完即位,是為楚考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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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黃歇的計策,楚考烈王大為感激,於是任命黃歇為楚國令尹(相當於宰相),並封為春申君,賜給淮北十二縣的封地。

黃歇任令尹第4年,秦國在長平坑殺趙軍40萬人,次年兵臨趙國都城邯鄲。趙國向楚國求援,春申君領兵救援,參與了邯鄲保衛戰,聯合趙魏逼迫秦軍撤走,保全趙國。

任令尹第8年,黃歇北征攻滅魯國。

任令尹第15年,由於與齊國相臨的淮北經常發生戰事,為了更好地部署軍隊,黃歇就把自己的封地淮北十二縣全部獻出設立郡,請求封到江東去,楚考烈王答應了他的請求。

春申君於是在吳國故都修建城堡,把它們作為自己的都邑。通過援趙滅魯,黃歇在諸侯中的威望大增,他對內也大肆招引門客,最高峰時有門客3000多人,數量是「戰國四公子」之首。

不過黃歇的門客多逞強好鬥、奢侈浮華,遠比其他三位的門客要土豪,但能力卻並不高多少。

任令尹的第22年,諸侯盟約聯合伐秦,楚國任六國盟約長,黃歇主事。六國聯軍抵達函谷關外,秦軍應戰,陣營不和的聯軍迅速敗逃。楚考烈王把此戰失利歸罪於黃歇,因此漸漸不再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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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就此失寵的黃歇一直在琢磨怎麼重獲君王恩寵,他見楚考烈王無子,就到處搜尋美女,進獻給楚考烈王。但楚考烈王兒子始終沒生下來,這時,一個趙國人李園想把妹妹獻給楚考烈王,但知道楚考烈王無生育能力,擔心時間久了失寵,於是心生一計。

李園找機會做了黃歇的侍從,不久後請假回家,故意延遲返回,黃歇見到他後詢問遲到原因。李園說齊王要娶他妹妹,他跟齊王使臣喝酒,這才延誤了返回的時間。

黃歇問:「訂婚了嗎?」

李園答:「沒有。」

能讓齊王都惦記的女子,是怎樣的呢?黃歇決定見見,李園一口答應,這本就是他的計劃,堂堂春申君黃歇,已經繞進了他的掌心。

李園的妹妹,的確國色天香,黃歇完全把持不住,很快就寵幸了她,不久李園的妹妹有了身孕。這次不經意的風流之舉本是一件小事,卻開啟了春申君黃歇的毀滅之旅。

經過與哥哥密謀,李園的妹妹對春申君說:「楚王因早年作人質的經歷,非常尊重和寵信你,親兄弟不過如此。你任楚相二十多年多年,大王無子,如果他壽終肯定改立兄弟為王,那時你會完全失寵。而且你執政多年,對楚王的兄弟難免有失禮之處,屆時你會遭殃,怎能保住宰相大印和自己的封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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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以來以口才極佳、文筆更佳著稱的黃歇,遇到口才、心計都屬一流的美女馬上亂了方寸,詢問用什麼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於是李園的妹妹獻出了她和哥哥定好的計策:「我現在懷有身孕,誰也不知。你寵幸我時間不長,現在你把我獻給楚王,楚王會寵幸我,我將來生下兒子,等於你的兒子做楚王,楚國會為你所擁有,這和你將來可能面臨的災禍相比,哪個更好?」

一番話把春申君說服了,他秘密把李園的妹妹安置起來,隨後向楚考烈王進獻了這個美女。果真,李園的妹妹得到寵幸,最終生了個兒子,被立為太子,李園的妹妹被封為王后,李園也得到信任,成為楚國重臣。

楚王的兒子不是親生的,而是春申君黃歇的兒子。這是個天大的秘密,而最怕這個秘密泄露的人不是春申君黃歇,而是李園,他反而擔心春申君會因為驕橫而說出秘密,所以他暗中豢養刺客,打算殺春申君滅口。

春申君其實是有脫險機會的。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春申君:顯赫了大半輩子,卻被宵小斬首滅族

在楚考烈王病重時,門客朱英找到黃歇,跟他說了不期而至的福、禍和人,表示可以為春申君殺了李園。但春申君認為李園軟弱,沒膽子殺他,沒有同意朱英的計劃。朱英搖搖頭,嘆息著走了。

半個多月後,楚考烈王死去,李園果真搶先入宮,埋伏下刺客。等春申君進入宮門,刺客從兩側衝出夾擊,砍下他的頭,扔到了門外。隨後,李園令官吏把春申君滿門抄斬。

李園的妹妹所生的孩子被立為楚王,是為楚幽王。

壯年之時的黃歇是何等睿智,然而執掌國政二十幾年後,他也變得糊塗了,獲得了「戰國四公子」中最慘烈的下場。司馬遷評價這段歷史時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顯然是非常準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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