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專欄 | 與自然的對話

時尚 10-11

談論葡萄酒的時候，我們總是習慣講述「風土」：從水繫到山脈，從陽光到季風，從岩石到植被……當葡萄酒被嵌入自己出生的環境時，人們會更容易理解，或者至少更願意去理解，它為什麼會有這樣那樣的特質和性格。

在葡萄酒的領域裡，風土的概念包含了四個因素：品種、地理、氣候和人。

總的來說，這四個因素解釋了「為什麼我們得到了這樣的葡萄」，並進一步解釋「為什麼我們釀出了這樣的酒」。這兩個問題分別涉及種植和釀造兩個過程。面對普通愛好者的葡萄酒文章，似乎總喜歡花大量篇幅在葡萄園的自然環境上，這大概是因為自然不但施予人恩惠，而且浪漫、神秘、直接、有力。

當一塊葡萄園或一個酒庄得到大自然的照拂時，葡萄酒的美好有如神跡的見證；即使大自然任性多變，有時甚至降下災難，人們也總會心甘情願地理解和原諒它——大自然無所謂對錯，更不會有壞心眼兒，是我們自己又無知、又弱小、又狂妄。這也是那些強調「絕少人為介入」、凸顯「自然性」的葡萄酒這些年來大受歡迎的原因之一。我們面對自然時的謙卑甚至讓我們願意去接受平時不容易忍受的葡萄酒缺陷。

更何況今天全世界的城鎮居民都過著一種同質化嚴重的生活，如果珍貴而任性的大自然能通過葡萄酒帶來哪怕是一點點有趣的不確定性，也足以讓每天在嘈雜擁擠瑣碎的環境里嫌棄自己的我們被好奇和興奮重新激活。

這是多麼的可貴。

在看過也寫過無數對偉大而神奇的大自然的描述以後，我發現自己其實更願意多了解那些「自不量力」的人。他們並非不謙卑，但面對自然的態度是主動的；自然不是他們的神，而更多是談話的對象。通過這些對話，他們得到了答案。人類的生存歷史即是與自然對話的歷史：我們今天擁有的一切，都得益於人們（遠在Homo Sapien以前）面對自然提出的困難不斷尋找解決方案、不斷做出選擇、不斷試錯、不斷總結和傳承。今天我們習慣飲用的葡萄酒，絕對不是山林里的猿猴喜歡喝的「發酵了的葡萄汁」。

葡萄酒是由自然和人共同塑造而來的；

人為介入的程度、節點和方式，都是「人」根據對自然的了解進行的選擇。

在這些選擇中，有的尋求安全和平穩，有的則更創新、更瘋狂。

侯爵福地酒庄的Trenzado干白葡萄酒是一款極端集中濃郁的干白葡萄酒，產自地理位置實際上位於非洲的加那利群島。未經嫁接的葡萄樹齡從10到150年不等，全部採用當地人為了適應島上氣候而發明的Cordón Trenzado架型。這些好像捆綁在一起的電纜的枝條就像居住在島上的人們一般擁有結實的體魄和性格，Trenzado的名字也由此而來。

加那利群島海岸風光

由於產區風土和品種的特殊性，Trenzado干白葡萄酒擁有與眾不同的熱帶香料味道，比如番紅花、薑黃和咖喱，口感無比濃郁，而且非常咸，這對於一款干白來說相當特殊，也相當有意思。釀製葡萄酒的原料來自酒庄的不同葡萄園，發酵全部依賴葡萄皮上自帶的原生酵母，在水泥罐、大型橡木桶和部分500升橡木桶中陳化，灌裝前未經過濾。入口前，我們聞到白色丁香花的輕盈香氣，之後漸次出現熱帶水果和檀香的氣息。

入口後感覺酸度出挑，有很強的礦物感和灰塵味。果香極其濃郁——黃桃、杏、苦橙、菠蘿和柚子，似乎還有一些番紅花的滋味。餘味深厚悠長，濃郁的薑黃和甘草味道停留在口中久久不散。

侯爵福地酒庄2014年份

特倫薩多白葡萄酒

Suertes del Marqués Trenzado blanco 2014

產區：西班牙-加那利群島-特內里費島-奧羅塔巴山

谷產區 (Tenerife-Valle de la Orotava)

品種：90%白麗詩丹 (Listan Blanco)

10%加那利群島其他原生品種(Gual, Marmajuelo,

Baboso Blanco, Albillo Criollo, Vijariego

Blanco and Verdello)

酒精度：13.5%vol.

適飲溫度：12°C

當其他酒庄極力尋找將本地獨特風土裝入酒瓶的方法時，連續兩年獲得羅伯特·帕克滿分的里奧哈名庄莊主Benjamín Romeo與被譽為釀酒狂人的Ismael Gozalo選擇逆潮流而行之，將他們所擁有的知識與工藝融合在一起，創作出一款同時凸顯里奧哈和卡斯蒂利亞-萊昂兩個不同產區特質的葡萄酒——海盜干白。從廣義上來說，這款全年產量只有八百多瓶的干白葡萄酒屬於超越風土的調配酒，它源自兩位天才的靈光乍現，同時源自他們各自的產區和各自種植的葡萄。Ismael貢獻了50%的未經根瘤蚜感染的卡斯蒂利亞-萊昂產區老藤弗德喬葡萄，剩餘的50%由Benjamín提供，它們由里奧哈三個本地品種組成：白歌海娜、維奧娜和瑪爾維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