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獅小將扎堆留洋，曲線報國突變成長捷徑

不願留洋的代價頗為沉重，拉什福德就是其中的典型。

歐洲國家聯賽挑戰克羅埃西亞，索斯蓋特召入6位英格蘭隊零出場經驗新人，加上之前代表成年隊出場過若干的亞歷山大-阿諾德等人，代表三獅不足5次的新晉國腳多達10人，更新換代的步伐明顯加大了。和之前國腳集中最大的不同，是陣中出現了一位效力非英格蘭俱樂部的新人——桑喬。

本次英格蘭23人的大名單。

桑喬目前效力德甲多特蒙德，之前是曼城旗下一員。以往英格蘭吹響集結號，偶爾會有國腳來自海外，比如貝克漢姆效力皇馬，哈格里夫斯效力拜仁，但從未有首次入選時尚未年滿20歲。哈格里夫斯代表三獅首秀對壘荷蘭，時年20歲又206天，桑喬眼下才18歲。

桑喬是去年幼獅奪得U17世界盃冠軍的成員，但在打完小組賽後被多特蒙德召回。他缺席淘汰賽並未影響英格蘭最終掄元，可見當時幼獅實力之強。英格蘭U17隻在16強與日本打平須互射點球晉級，餘下對陣美國、巴西和西班牙均以大比分勝出，冠軍實至名歸。

那一屆幼獅中，只有桑喬留洋且被召入成年隊，當屆大賽的金球得主福登和金靴得主布魯斯特都沒有這個運氣。索斯蓋特覺得福登體魄尚不夠強健，著他去U21報到，布魯斯特則因為踝骨和膝蓋的傷勢，已經淡出人們的視線久矣。

若非利物浦當機立斷，在風聞門興格拉德巴赫有意挖牆腳之後，立刻給了布魯斯特一份職業合約，桑喬在德甲還會有個伴。桑喬倒不是在德甲唯一的英格蘭青年國腳，高他一班的納爾遜在和阿森納簽下長約後，外借霍芬海姆一季。桑喬昔日在曼城的學長帕特里克·羅伯茨目前在西甲赫羅納鍛煉。

與桑喬同期入選的還有目前效力德比郡的芒特，他是切爾西的學徒，在租借加盟德比郡之前，曾在荷甲效力維特斯一個賽季。芒特在德比郡第二次「下基層」實習，是該隊主教練、藍軍傳奇蘭帕德憑關係促成的。

而芒特在切爾西的學長查洛巴赫，曾在正式轉會沃特福德之前，在意甲那不勒斯實習1年。這麼多新人在入選國家隊之前有留洋經歷，在三獅隊史也是第一次。

桑喬等人曲線報國，給人很多啟示。在兩級幼獅連奪U20和U17世界盃之後，英媒呼籲英超俱樂部多給他們機會，但英超競爭劇烈，願意給後生機會的俱樂部不多。他們如果留在所屬俱樂部，不僅上場機會寥寥，入選國家隊更是遙遙無期。很多英格蘭梯隊的成員因為外借至低級聯賽長見識，最終毀在崇尚力量和野蠻殺傷的環境里。

桑喬一到多特蒙德就繼承了奧斯曼·登貝萊穿過的7號球衣，足見東家重視。他在德甲也算爭氣，有進球有助攻，憑表現好博得索斯蓋特青睞。很多年前，時任利物浦主教練貝尼特斯給《獨立報》撰寫專欄指出：英格蘭學徒的技術並不遜色於同齡的西班牙孩子，但因為栽培有誤，很多人未能兌現自己的天賦。桑喬敢於在17歲時橫下心出走德甲，勇氣可嘉。

英超豪門已經形成對幼苗的壟斷，很多俱樂部願意給很高的待遇挖人，能不能讓他們成才倒是其次，不能讓好苗子落在對手旗下更重要。桑喬當時為了離開曼城，和東家鬧得很不愉快，他自己也對轉會的細節諱莫如深。

曼城給的待遇要比多特蒙德能提供的條件好得多，但無法確保上場時間。也正是因為這一條，桑喬及其家人最終拒絕簽約。為了這名17歲的孩子，多特蒙德據說給了曼城900萬歐元，這筆錢在德甲能挖到更有經驗的老手。

因為桑喬脫鉤「叛逃」，曼城吸取教訓，提前了福登在一隊上場的時間表，福登得以在上季贏得英超獎牌，並在本季的聯賽杯上場，為母會淘汰牛津聯打進處子球。

相比同樣天賦出色的同齡人，不願留洋的代價頗為沉重，拉什福德是其中的典型。他出道時令人眼前一亮，可還沒有讓足壇更多地見識自己的能力，拉什福德便在換帥之後，失去了穩定的上場機會。他在曼聯的成長受到球隊成績起伏的影響，不僅失去了出道時的銳氣，靈性也被磨去大半。

類似拉什福德的例子很多，阿森納、切爾西和曼城都圈養了大批幼苗，但在成績的壓力面前，這些孩子失去的不僅是成名的機會，還賠上了大好的前途。事實證明，留洋是一條證明自己的捷徑，但有多少同齡人滿足於加盟豪門的一時虛名，在預備隊和低級聯賽中蹉跎，最終一事無成。

練新人不急，練套路才急

又逢國際比賽日，英格蘭將在兩場比賽中分別作客里耶卡和塞維利亞，挑戰克羅埃西亞和西班牙。英格蘭目前在歐洲國家聯賽中列小組次席，但只是因為負西班牙一役，沒像克羅埃西亞那麼大敗。索斯蓋特召了一批新人出征，給人印象是國家聯賽仍是「熱身」，是給新秀見世面的場合，歐洲杯預選賽才是實戰。

歐預賽12月初才抽籤，通過半熱身半正式的國家聯賽給新人一點鍛煉的機會，無可厚非，但英格蘭徵召新秀能給該隊補充多少「新血」，並非當務之急，而是索斯蓋特是否已經形成了較為成熟的思路，對英格蘭的風格和打法有了大致的輪廓。沒有成熟的設想，召再多的新人，也未必對英格蘭往後的成績有實質的幫助。本世紀以來，進進出出國家隊的新人不在少數，能站穩腳跟，並對三獅的進步有幫助的人寥寥無幾。

世紀之交，足總做出歷史性的抉擇：聘請外教。希望由成績出色且穩定的國度的專才，將先進的打法植入英格蘭既有套路，力求成績有所突破。但經歷兩任外教，效法義大利足球十年後發現，此路不通！

索斯蓋特一介菜鳥，以並不「先進」的打法，完成28載以來不曾完成的任務——打進世界盃4強，這個成績有多少是外教的功勞？有多少是學習義大利的成果？沒有答案，即使有，也很模糊，和牽強。

因為意甲球隊上世紀90年代叱吒歐洲足壇，英格蘭又驚又羨，遂先拜在意甲成名的埃里克森，再拜正宗義大利名帥卡佩羅，又在西班牙崛起之後，模仿西班牙注重控傳，導致自身的風格和定位越來越模糊；自己僥倖打進4強的同時，義大利卻無緣決賽周，西班牙一出線就被淘汰。

學義大利，英格蘭球員沒有為勝利不擇手段的腦筋，學西班牙，英格蘭球員又缺乏紮實的技術功底。英格蘭球員的成長環境，在可預見的未來，不可能複製西班牙、法國或者德國的環境。認清自身的強項以為本，糅合列強的優點以為輔，才是英格蘭應該選擇的方向。英格蘭的優勢一在速度，二在力量。耐心和細膩，不是英格蘭足球的傳統。

德國雖然「西化」嚴重，但根本沒丟。德國足球的精髓在於韌勁和布局，學西班牙，只是補齊了技術粗糙的短板。凡事不宜矯枉過正，德國因為「西化」過頭，導致鋒線一錘定音的傳統丟失，終於在本屆世界盃吃到苦果。

英格蘭隊史的最佳時期，並非1966年奪得世界盃，而是1990世界盃半決賽功敗垂成。那一屆的國腳，不僅是七八十年代英格蘭各俱樂部在三大杯屢有佳績的菁英，很多人還有留洋經歷。英格蘭隊保留了快捷迅猛的傳統，又借鑒歐洲大陸球隊的成功經驗，未能更進一步，惟缺運氣。從擊敗比利時至半決賽互射點球不敵西德，英格蘭的5個進球招數不同，各具特色。

英格蘭此次國家聯賽的第一個對手是克羅埃西亞，不禁讓人回想雙方世界盃半決賽時的情形。英格蘭開場就通過自由球領先，撐到第68分鐘失守無奈進入加時，最終飲恨。那場半決賽，濃縮了英格蘭在大賽屢屢鎩羽而歸的種種弊端。

三獅曾在大賽領先過巴西、阿根廷、德國和法國，但大部分比賽最終以不勝告終，根源並不在新人多寡，技術優劣，而是缺乏自信。而缺乏自信又和戰術缺乏變化有直接的關係。每當對手臨場做出改變，英格蘭要麼遲遲意識不到，覺醒時敗局已定，要麼沒有對策，眼睜睜目睹戰局朝有利對手的方向發展。

索斯蓋特堅定推行三後衛，值得鼓勵，但他在那場半決賽未能及時應對克羅埃西亞的變化，則反映這位少帥在完善英格蘭打法上還有一段距離。

除了三後衛這個框架，英格蘭是否能在實戰中隨機應變，跳出既定的思路，將優勢保持到最後，則是索斯蓋特未來四年的任務。成熟的球隊和打法，體現在及時察覺對手的變化，並具備與之抗衡的套路和人選。

英格蘭在取得先機之後，遭對手一點點蠶食優勢和信心已非一日，我們極少看到英格蘭在逆境中換上一人而致局面頓時改觀，這不是吸納多少新人可以改變的，決定因素仍是教練，教練成竹在胸，審時度勢，英格蘭自然會有改變戰局的人手，無論老幼。

索斯蓋特以「還差20分鐘進決賽，抱憾終身」掩飾自己的不足，國家聯賽擊敗克羅埃西亞也許彌補不了這份遺憾，但找到力克強敵的辦法，會對未來四年極有幫助。

文|林良鋒

編輯|德庫

美編|吳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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