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進口岸被黑,真實的寮國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寮國這段行程我一直想起筆寫點字,在我心裡很沉。
當一個個故事來寫吧。
從磨憨口岸進入寮國之後,我們就被一個假象所迷惑—這邊有大量的中文字。從四川飯店到小王汽修,我有心理準備一切肯定不會這麼順暢,然後我們就遇到了伸手要錢的。
就感覺像是在中國一樣親切,但是事實並非這麼簡單。
我們先是在落地簽的時候掏了些莫名其妙的費用,這種情況在東南亞並不罕見,越南緬甸柬埔寨無非都是這樣,這兩年人民幣流通性增強,因此他們不像以前那樣張口閉口要美元了。
通關的時候,我們的兩台無人機在關口被沒收了,沒有任何的理由,只是用中文跟我們說:「不可以!」之後的事沒有什麼特別新鮮的,從600萬老幣(摺合4000多人民幣)砍到2500人民幣,然後關員告訴我們,如果不開票給現金的話可以私聊,最後給了1500塊走人。
撾人平均年收入也不過一萬人民幣,這一單讓我們有點始料未及,這就是我們在寮國的開始。
在地圖上仔細看,寮國還是有幾條主幹道的,但這個主幹道可不是我們想像中的中國式高速公路,而是依山而建的柏油路,大概相當於中國的鄉道。據說,靠近中國的這一段是中國人來修的,中間的這一段是寮國人自己修的,靠近泰國的那一段是泰國人來修的,三段路風格截然不同,中國版的公路鋪裝還行,但別指望養護了,時不時來一個十幾公分深大坑,duang的一聲懸掛就好像是要掉了一樣。我們這一次開的寶駿530大概是有五菱家族一貫皮實耐用的特性,撞歸撞,也爆了一次胎,但別的毛病從來沒遇見過。
馬路兩邊的景色就是一片鄉村風貌,我們在寮國的這些天里沒見過大城市,即便是舊都琅勃拉邦,城市規模大概只能算得上是內陸的一個四五線小縣城,或者是廣東的一個鎮。多數的風景,是一層的小屋子,木頭搭建的,一家人住著,有山有水,有人有狗,貧困之餘,倒是樂得其中。
一個特別的現象是,這裡的孩子特別多。寮國人懶,我們的嚮導小李在貴州留學過幾年,他多少還是寮國人里比較勤快的。他說寮國人三十多歲就不想幹活了,但這些年中國人在寮國搞種植、挖礦、修水電站,開始有一些寮國人加入到工作當中去。所以村子裡更多的是老人和孩子,尤其是孩子,老大才剛剛背起書包,跟在後面的光屁股小孩已經有了三四個。
「一結婚就生孩子的,生完半年到一年又懷孕了,繼續生」嚮導告訴我,「這還只是一個老婆的孩子,這邊人很多娶幾個老婆。」
有一天夜宵的時候,一台摩托車突突突開過來,兩個小姑娘一前一後,車子停好,加入了我們的飯局。我有點沒搞清狀況,只見他們推杯換盞之際,幾杯啤酒下肚才知道這兩個女孩都是我們嚮導的女朋友,聽說他帶團夜宿附近,她倆就騎著小摩托來找他了——這種和諧的景象讓我非常驚訝,不過在寮國這就是常態。
我們習慣了在我們的思維方式里去思考他們的生活方式,我們在想這些孩子的何去何從,彷彿他們如果不能讀到大學,人生就陷入困境一樣;又比如我們覺得應該如何適應這約定俗成的一夫多妻制?窮苦的生活里他們如何找點突破?
在琅勃拉邦的時候,我們去看了一場布施。琅勃拉邦的清早是從布施開始的,晚上開始浸泡的糯米,清晨蒸熟,端坐在路邊家門口,等著僧人們一次走過,一個相送一個還禮,這樣的儀式幾千年都這樣,他們司空見慣,我們新奇無比。小朋友們未必知道這是什麼寓意,但坐在媽媽身邊,等他長大的時候,也會親手淘米蒸飯再揉成一個小團送給僧人。
「有錢人家的孩子一定要去廟裡當和尚,這就像是考了大學一樣。」嚮導告訴告訴我,在這一個小乘佛教的國度里,禮佛禮僧是一代代傳下來的規矩。
老實說,我們這些人是把好日子都看了一遍,然後進入到了一種生活的公式里,我們多數人對美好生活的理解是住著美式的大別墅開著德國的豪車吃著澳洲牛排用著日本面膜。
但是這個世界本來的樣子,是很多種色彩的。這是這些年我開始喜歡走不一樣的旅途的原因。
我們本來是要去看一群被救助的大象的,這是一個法國人發起的保護組織,把那些在山裡背木頭的大象都解救下來,好生圈養。後來法國人休周末了,我們臨時改到了另一個大象園。大象在東南亞有兩種命運,一種是被當個牲口養著,這和南方人家裡的大水牛別無兩樣,有人會給大象養老送終,有人會強迫大象去伐木,這是個非常苦的差事,一不小心就是翻下山送了命。
有人看不得這些孽,把大象養起來供遊客騎著拍照,但也有人說這是對大象的施虐,因為大象每天要工作很多小時,馴象師可能會用鐵鉤子來驅趕大象,或者用鐵鏈子困住他們。
一路上我們看到了沿途很多小水電站和採礦工地,有個觀點不知道對不對,暫且先忘掉那些生態的問題吧。嚮導說:「當地人也要賺錢啊,要不然怎麼辦?」
這個問題交給誰都沒法回答,發達的人權意識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該如何落地?
我所感動的是,當地人依然是淳樸的。
我們去探訪一個曾經的毒村,他們從山上下來,放棄了毒品種植改成了農耕養殖,這是多麼窮的一個村子啊,一個村裡只有一戶磚瓦房,一個村裡也只有一台電視機。
我們進村的時候,車子被水擋住了,一群小夥子過來,我們十二分警覺地關上車門,然而他們卻跳進了水裡給我們修起了路,這種感覺讓我很動容,我們習慣了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但主人家分明是在一頓飯後問了我一個問題:「我結婚你來不來?」
我想,他們可能是很少和外界有接觸,以至於一個陌生人的到來會讓他們覺得很親近,我們也許是他們當中僅有的「外地朋友」。
但是,你會給只吃過一頓飯的人發出婚禮的邀請嗎?
我們給孩子們帶了不少禮物,當我們準備出發去泰國的時候,我發現我們少了個足球。
原來是寮國這邊的嚮導小李把足球要走了,他說他在中國讀書的時候很愛踢球,但他一直踢的是竹篾編成的「藤球」,所以他起了個私心,軟磨硬泡從我們送給孩子們的足球里「私吞」了一個。
我也沒多說什麼,畢竟他是個看過足球的人。
「窮」是這裡目前的狀態,但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困」意味著什麼。
輪到你說:旅行的時候,你會選擇舒適享受型,還是艱苦探險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