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全民幻想

大王村的劉老太因病癱瘓在床已經很多年了，為了給她治病，家裡欠了一屁股的債。為此，她年近七旬的老伴王有財還要去鎮上的施工隊里打工賺生活費。

這個劉老太夫婦還有一個兒子，叫王聰。老兩口好容易將王聰拉扯大，還供他上了大學，娶了媳婦。誰知，這小兩口對二老並不好，一年到頭極少回家，特別是老太太癱瘓以後，他們兩口子嫌她太臟，更是很少登父母家的門了。

這天，王有財去鎮上幹活，老太太自己躺在炕上，想起兒子和兒媳的不孝，一邊捶著自己沒有感覺的腿，一邊垂淚道：「我這都是罪有應得，遭到了報應呀！」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了，老太太收起思緒，用衣襟擦了把眼淚，說道：「誰呀？進來吧！」

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個子高高的，長得很漂亮，打扮得也很時尚。老太太問：「姑娘，你找誰？」

姑娘說：「大娘，我趕了幾十里的路，渴極了，可以在您這裡討口水喝嗎？」

老太太看著眼前的姑娘，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很親切，但又說不出是為什麼，就為難地說：「閨女，你也看見了，俺是個癱子，你自己去廚房生火燒水吧！」

姑娘一扭身進了廚房，很快，她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開水，輕輕吹著。等水涼得差不多了，她把老太太扶了起來，先給她餵了一口。

說實話，這老太太也還真是渴了。因為老頭子在鎮上打工，白天家裡沒人，所以她每天早上只吃很少的飯，水更是潤潤口而已。

老太太的眼睛濕潤了，只覺得這姑娘喂的那水甜極了，一口水下肚，渾身那麼清爽。

姑娘將最後一口水喂到了老太太的嘴中，然後說：「眼看要到飯點了，您行動不便，我去廚房給您做一碗雞蛋面吧？」說完，姑娘就又去了廚房。

老太太聽到「雞蛋面」三個字，眼淚又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原來，老太太之前還曾有過一個女兒，叫王萍，與兒子王聰是龍鳳胎。可在六歲時，兩個孩子同時得了急病，高燒不退，村裡的赤腳醫生治不了，叫他們趕緊去醫院。上醫院需要一大筆錢，老太太家裡窮，只得借錢。

在村裡借了一圈後，王有財夫婦送王聰去了醫院，把女兒留在家中，然後去鄰村請了個巫婆來家跳大神驅邪。

這麼一耽誤一折騰，女兒不到三天就死了，死得很凄慘，因為太難受，她的胸脯都被自己的小手抓爛了。

看著孩子的慘狀，老太太心如刀絞，抱著女兒的屍體放聲痛哭，王有財硬是從她懷裡把女兒的屍體搶了過來，在村外的溝里挖了個淺坑，用土稍加掩蓋就離開了。

這個小 女兒生前也喜歡吃面。那時，家裡窮，一年吃不了幾次白面，只有逢年過節時，老太太才會從癟癟的面袋中舀出一碗麵粉，做上一頓雞蛋面。

面做好後，小女兒就高興地跳著小腳，拍著小手，問娘要面吃，然而，每次擀的面和雞蛋多進了她爹和哥哥的碗中，娘跟她的碗里只剩下少量的面和湯。

幼小的女兒不懂事，鬧著要哥哥的那一碗，卻總是會被父親王有財胖揍一頓。

現在想起來，老太太的心還是像針扎一樣疼。

一番忙活後，姑娘端過來一碗雞蛋面，老太太只吃了一口，就哭了起來，這味道她太熟悉了。

當年女兒臨死時，翹著一張乾乾巴巴、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說：「娘，俺……俺還想吃你做的面……」

老太太感覺心都要碎了，她流著眼淚去廚房做了一碗，端到了女兒面前。女兒艱難地吃了一口，說：「娘，這面……可真香啊……」

說完，女兒的眼睛就閉上了，兩串晶瑩的眼淚流進了那碗面里。

從此以後，老太太只要看見雞蛋面就會想起小女兒，就禁不住要傷心流淚。

所以自從女兒死後，她只在孩子忌日那天，做一碗雞蛋面，到十字路口祭奠她的在天之靈，平日里從來不做。

接著，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淚，說：「姑娘，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姑娘說：「大娘，有什麼事您儘管說！」

老太太說：「今天是農曆的七月初九，也是俺那可憐的女兒的忌日。自從俺這腿腳生了病，也下不去地。能不能求你幫俺盛一碗面，去十字路口給俺那可憐的女兒祭奠祭奠？」

就在這時，王有財也提著一個袋子從外邊回來了，見了姑娘，他先是一怔，繼而問道：「你是？」

姑娘冷冷地說：「一個路人，口渴了，進來討杯水喝而已……」

王有財「哦」了一聲，坐到炕邊，對老伴兒說：「今天俺特地請了半天假，去了趟紙草店，買了點好東西！」說著，他打開袋子，從裡邊拿出幾件紙做的衣服。

老太太說：「你買這個幹嗎？」

王有財的眼眶紅了，說：「俺經過紙草店，看到裡邊有給死人穿的衣服，俺想著當年女兒死的時候，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今天是她的忌日，俺買兩件，給女兒燒去，讓她在那邊也高興高興！」

王有財翻著「衣服」，繼續說到：「你看看，花花綠綠的，還真好看呢！」

此時的老太太早已泣不成聲，說：「都是你這個死老頭子，重男輕女，才把女兒給害了，俺恨死你了……」說著，老太太一拳一拳地打向王有財。

王有財耷拉著腦袋呆立在那裡，待老伴的情緒平息些，他說：「俺也恨死了自己，現在如果不是為了你，俺就買瓶農藥喝了，到下面去陪女兒，給她做牛做馬，贖俺的罪！」

這時，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姑娘忽然間淚流滿面，老太太問她：「姑娘，你咋了？」

姑娘將上衣的口子緩緩解開，老太太看到胸口上凹凸不平的抓痕，失口叫道：「大萍，你是我那苦命的女兒大萍嗎？」

姑娘點了點頭，說：「你怎麼也不問問，我當年已經死了，怎麼二十幾年後又回來了？」

原來，當年的女兒大萍並沒有死，只是深度昏迷而已。她被父親丟到村口的溝里後，下了一場雨，她被雨一淋，竟然醒了過來。她使盡全力撥開蓋在臉上的那層薄土，發出痛苦的聲音。這時，有一個來大王村走親戚的老漢發現了她，把她帶回了家，找醫生給她治病。她慢慢地好了，但卻失憶了，以前的事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老漢是個光棍，對大萍就像對待親女兒一樣，然而就在一年前，老漢不幸患病去世了，她又成了孤身一人。

因為失憶的緣故，大萍一直想不起關於生身父母的一切。

直到前些天，她去朋友家裡做客，朋友的母親做了一碗雞蛋面，麵條是手擀的。她看著那碗面，嗅著似曾相識的味道，竟然一下子想起了往事，想起了她的老家，她的父母，還有小時候的一切一切……於是，她就憑著喚醒的記憶找回家了。

王有財聽完她的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大萍，爹錯了，爹給你下跪了，這樣俺心裡才能好受一些！」

原本，大萍恢復記憶後，對父親恨之入骨，她不能理解都是他的骨肉，為什麼只救哥哥，不救自己，為什麼一鍋雞蛋面，爹和哥哥吃乾的，自己和娘只能喝湯……

但是，看著父親滿頭的白髮，瘦弱的身軀，看著他給自己選的「衣服」，她的心頓時軟了，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下來。

於是，她把父親扶起來，和他緊緊的擁抱了在一起，這一刻，她已經原諒了他們，一家人就這樣破鏡重圓了……

（故事完）圖片源於網路，與本文無關，更多精彩的故事，請關注全民幻想故事匯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