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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鴻 VS 劉海粟:兩封信引出的世紀恩怨!

本文原載於《中國新聞周刊》2009年第38期,作者楊時暘,原題《徐悲鴻VS劉海粟 兩封信引出的世紀恩怨》。

徐悲鴻與劉海粟

「這兩封信,我是看著悲鴻寫的,沒想到還能保留下來。」已是耄耋之年的徐悲鴻夫人廖靜文展開面前的信箋,向記者娓娓道來。

這是兩封用毛筆寫就的私人信函,紙張斑駁,字跡清晰——

「周揚先生:……前幾日,我為抗議漢奸劉海粟出任華東美專校長曾與先生面談……」

「周揚部長:今日先生擬開座談會,令劉海粟檢討……我以為應叫他坦白下列各點:(1)上海淪陷期間與日本人有哪些勾結……」

收信人周揚時任文化部黨組書記、常務副部長。

信件末尾落款:徐悲鴻。

6年前,這兩封直斥劉海粟為漢奸的信函,被收藏信札的青年畫家榮宏君偶得,隨後在其書中公諸於世。

徐悲鴻與劉海粟之間這段中國美術史上的公案,因這兩封信的面世再度引發波瀾。

劉海粟是漢奸嗎?

1953年,第二屆文藝工作者代表大會即將召開。「各省報名單,我記得上海的名單里第一個就是劉海粟。悲鴻當時是美協主席,看到劉海粟的名字後,馬上就抗議了。」廖靜文倚在沙發里描述著這兩封信出爐的背景。在徐悲鴻看來,當時,有關劉海粟漢奸一事尚未說清,擔任文藝界代表有所不妥。

「漢奸,就是《新華日報》里的那個事,漢奸第六名啊。」徐悲鴻的學生、今年80歲的畫家楊先讓對《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大聲說,「但這是徐悲鴻按照組織程序反映問題,絕不是『文革』中的那種小彙報。」

楊先讓所言《新華日報》的指認,是1945年8月23日出版的報紙刊登了「文化漢奸名錄」,第一個是周作人,第六個就是劉海粟。那時,《新華日報》由周恩來主持,事後,研究者多以此作為劉海粟充當漢奸的證據。而實際上,此漢奸名錄均為讀者提供的資料。報紙發行人潘梓年在《致讀者》中寫道:我們希望知道各方面漢奸的朋友,都把他們提出來。

「這確實是讀者來信的形式,其實不足以為據。」信函收藏者榮宏君接受《中國新聞周刊》記者採訪時說。但是,楊先讓並不同意這樣的說法,「讀者認為誰是漢奸,去投稿,報紙登了,就說明報紙認可了,報紙要負責的。」

抗戰爆發初期,作為上海美術界的領袖人物,劉海粟頗得人心。早在1936年,便創作《虎踞圖》表達停止內戰團結抗日的願望。而1937年,著名的「八百壯士事件」後,劉海粟又根據楊惠敏的事迹創作《四行倉庫》鼓舞鬥志。直到1939年初,劉海粟還利用自己的名望,帶領上海美專師生在上海舉辦義賣,為難童教養院籌資捐款。

但到了1939年底,情況發生了變化。那時,汪精衛在日本支持下開始為即將成立的偽政權物色人才。汪精衛的助手褚民誼邀請劉海粟擔任教育部長。在簡繁撰寫的劉海粟傳記《滄海》一書中,劉海粟自己回憶道,「褚民誼也是我非常好的朋友。當初他陪我去見汪精衛。汪精衛問我,你看我會做漢奸嗎?我說你當然不會,你也是愛國的!……這個人的演講能力好極了,樣子又長得漂亮,老實說我被他打動了,答應做一些教育方面的事情。」但這之後,劉海粟發現,凡為日偽政府做事之人,大多遭遇不測。故此,他決定趁赴印尼舉辦展覽之事,避走南洋,並未在汪偽政府內任職。1939年末,劉海粟將在雅加達的全部賣畫所得捐給抗日官兵。在其繼續輾轉於新加坡時,上海淪陷。而此後關於劉海粟生活的記錄模糊不清。根據石楠女士所著《海粟大傳——滄海一粟》記錄,劉海粟藏身某油坊,後暴露身份,被日軍押上飛回上海的飛機。

後來,劉海粟自己回憶,「1943年5月二十幾號,日本人用軍用飛機把我從南洋送回上海,我一直是很倔強的,這是鬥爭啊!……當初日本軍部派軍用專機送我回來,有許多人不理解,以為劉海粟一定是賣身投靠做了漢奸了。誤會很多,我不管的,隨他們去說。」

而劉海粟回到上海不久,即與在印尼結識的富商之女夏伊喬完婚,婚禮主持人為當時知名漢奸陳彬和,而日軍高官川本芳太郎與高島闕次郎登門道喜。日後,劉海粟回憶說,「結婚辦酒席,我沒有請他們,結果他們反過來請我吃飯。」而同年11月,國土淪喪之時,劉海粟於上海舉辦畫展,組織者為汪偽政權司法部長張一鵬,日本軍部要員高官均到場祝賀。

這段歷史在1949年後,被徐悲鴻再次提出,並寫進給周揚的信中。徐悲鴻稱,「劉海粟充當漢奸,其罪行輕重如何,吾人姑不置論,其喪失民族氣節,則是事實。……如他能忠誠老實交代,我同意寬大處理。」

據廖靜文回憶,周揚並未回信,但為此曾與徐悲鴻見面商談。而此後不久,徐悲鴻逝世。「悲鴻去世後,有人告訴我,在文代會中間休息的時候,周總理還找到華東區的負責人,批評他們說,你們為什麼這樣宣傳劉海粟?!」

徐悲鴻是劉海粟的學生嗎?

徐悲鴻與劉海粟交惡並非一時之憤。早在20世紀20年代,還是年輕畫家的徐、劉二人就已為事後的恩怨埋下伏筆。

多年以來,劉海粟多次說徐悲鴻是他的學生,而徐悲鴻從不承認。對此,廖靜文說,「悲鴻看到廣告說,上海圖畫美術院有很好的師資和設備,就去了。但是後來悲鴻告訴我,一共有不到10個學生,連石膏模型都沒有,就拿個印出來的畫掛在牆上讓他們臨摹。因為什麼都學不到,不到兩個月,悲鴻就走了,學費也不能退。他根本就沒見過劉海粟。」

1912年,劉海粟懷揣父親贈與的200塊銀元來到上海。那時,受洋務運動影響,西學東漸,青年一代對於西方政經、文化如饑似渴。在新文化的影響下,諸多新學校接連出現。劉海粟到達上海後,於當年11月與友人創辦上海圖畫美術院,當時劉海粟只有17歲。

隨後,劉海粟於上海《申報》發布招生廣告,並親自撰寫辦學宣言,內容涉及東西文化、藝術責任云云。不可避免的,這所由17歲少年創辦的學校遭到社會各界大肆嘲笑,但同時,批評之聲也增強了其知名度。此時,仍在宜興的徐悲鴻投奔上海。

據徐悲鴻、劉海粟的研究者王震說,劉海粟學校首批招生一共10人,沒有徐悲鴻。「徐先生在該校約有兩個多月,即不告而別。」據王震考證,徐悲鴻這兩月的學習是選科,而非劉海粟教授的正科。

在1932年11月3日的《申報》中,徐悲鴻刊登個人啟事,直斥之為「野雞學校」。「該院既無解剖、透視、美術史等要科,並半身石膏模型一具都無……時吾年未二十,來自田間,惑於廣告……今一文載某雜誌指吾為劉某之徒,鄙人於此野雞學校故不認一切人為師也。」

此信見報後,劉海粟大怒,時隔一天,即於《申報》發表《劉海粟啟事》,稱,「……引起徐某嫉視,不惜謾罵……圖畫美術院即美專前身,彼時,鄙人年未弱冠,苦心經營,需知在中國創用石膏模型及人體模特兒者即為圖畫美術院經幾次苦鬥,為國人所共知……此非徐某所能抹殺。」

這段口誅筆伐發生時,距劉海粟創辦學校、徐悲鴻投奔上海已過二十載。徐、劉二人均已成為知名藝術家,分別經歷了歐洲遊歷和法國求學後歸國。劉海粟被時任上海市長稱為「吾國新藝術之領袖」,而徐悲鴻也已將西方寫實主義引入中國。二人名氣不相上下,勢均力敵。

徐悲鴻於法國求學後,將正逐漸被西方拋棄的寫實主義帶回中國,用正確的透視和解剖學技法改造中國畫。彼時,中國戰亂頻仍,國內藝術水準普遍偏低,徐悲鴻選擇最為傳統的技法帶回中國確有現實背景的考量。而與其相悖,劉海粟遊歷歐洲後,因其心性外向易於接受新鮮藝術觀點,很快便接納了印象派和野獸派。徐、劉二人的藝術分歧也由此產生。相比之下,徐更重本格與基礎,劉則重觀念與意識。二人分野南北,在各自影響下分別有弟子聚在身旁習畫,也逐漸有藝術觀點對立的態勢。

在徐悲鴻第二次《申報》啟事中,直下戰書,讓劉海粟「先洗俗骨,除驕氣,親有道,用苦工,待汝十年,我不誣汝。」從此,二人公開交惡,展開長達多年的較量。

「那時候兩個人都年輕,徐悲鴻比劉海粟還年長一歲,誰也不服誰。兩個年輕人在上海相遇,有年輕人的互相嫉妒,這也可以理解,也說不清楚。」楊先讓說。這樣的較量一直持續到1949年之後,徐、劉二人均於美術界擔任要職。而就在劉海粟的名字登上第二屆文代會代表名錄不久,徐悲鴻即寫信予文化部表示抗議。

周總理調解過二人矛盾嗎?

由於徐、劉二人在美術界的地位及影響力,1949年以後,政府高層與二人多有接觸。劉海粟多次在回憶文章中提及國家總理周恩來與自己的談話,並著重回憶一次徹夜長談,而長談中的一個重要內容則是周恩來為徐悲鴻與劉海粟調解矛盾。

劉海粟在《尊重歷史,寄希望於未來》一文中寫道:對這個問題最了解,也是最關心的,還是我們敬愛的周恩來總理。1952年,他在北京專門找我談話,從晚上8點一直談到凌晨1點多……他語意懇切地說,「你們的團結關係到新中國美術事業的大計。悲鴻有病,性情容易急躁,你有長者之誼,也要有長者氣度,要諒解他。」而在其傳記《滄海》中,劉海粟回憶起周恩來對自己的接見則是在1954年。在傳記作家石楠所寫著作中,劉海粟又將接見時間回憶為1953年。而周恩來年表中,對此事沒有記錄。

「周總理接見劉海粟這個事絕對沒有!」廖靜文有些激動,「1953年,周揚見悲鴻的時候和他說,劉海粟到北京想見周總理,但是總理沒有時間見他。」

在楊先讓看來,周恩來調解徐、劉矛盾之事純屬劉海粟杜撰。1954年,楊先讓曾與劉海粟有過一面之緣。那時,楊先讓作為北京3名美術界代表之一前往上海參加華東地區成立美術家協會的會議。當時,拍照還尚屬奢侈,楊先讓就在他人講話時順手畫速寫以便記錄。「劉海粟發言說,我大海一粟,高高在上脫離勞動人民。我今後要痛改前非。」速寫畫面上,劉海粟大腹便便地站在眾人之間,旁邊是楊先讓匆匆記下的他的發言。

對於周恩來與劉海粟的關係,著名書畫鑒定家謝稚柳曾有一段記述。謝稚柳曾於上海博物館為周恩來講解一批古畫。據謝稚柳回憶,上海博物館館長沈之瑜提到自己曾是劉海粟的學生時,周恩來大怒,啪,一拍桌子說,「你去告訴他(指劉海粟),政府的大門是敞開著的,要他好好檢討、認罪!……這應該是反右前兩年(的事)。」

徐悲鴻與劉海粟之間的恩怨已近百年,如今對於徐、劉二人交往的真正知情者大多已作古。中國美協前黨組書記、劉海粟的門生王琦也年過九旬無法接受採訪。而劉海粟的女兒劉麟也曾公開對媒體發表個人觀點,稱,「我認為,先輩的恩怨,史實俱在,歷史自有定論。有些人,看到一些資料,願意做些評論,這是他的自由,我也無暇干預。史實總是會還其本來的面目的。清者自清,無須因此煩惱。」

因徐悲鴻逝世時,與劉海粟的恩怨尚未了結,廖靜文心中一直不能平靜。之後,凡有劉海粟擔任行政職務或舉辦展覽的消息,廖靜文大多會寫信抗議。如今,劉海粟已故去,廖靜文也年過八旬。「劉海粟也死了,我也不用再寫信了。」廖靜文說。

~~~參考閱讀~~~

周恩來化解劉海粟徐悲鴻恩怨

本文節選自《百年風流:藝術大師劉海粟的友情與愛情》之《一場波及畫壇半個世紀的筆戰》,作者石楠,作家出版社2005年11月出版。

劉海粟與徐悲鴻是中國現代美術史上的兩位巨匠,也有過一段師生情緣。但兩人在上世紀30年代爆發的那場論戰,迴響十分深遠,波及數十年後的中國畫壇,以致影響到各自的門人和親屬。周恩來總理為了化解兩人之間的矛盾,促成新中國美術界的大團結,巧作工作,春風化雨,留下了一段佳話。

師生情緣善始未善終

1912年11月,劉海粟逃婚到上海,和盟兄烏始光創辦上海圖畫美術學院。長劉海粟1歲的徐悲鴻,循著《申報》上的招生廣告前來投考。

1987年7月25日劉海粟在獅城新加坡接受《明報》記者採訪時,回憶起這段往事:「徐悲鴻和朱屺瞻、王濟遠同班,當時在校時,我很喜歡他,他家境雖貧窮,但卻非常刻苦用功,古文根底很好,文章也寫得好。我們常常一道到郊外寫生,我畫油畫,他跟著臨摹,我畫水彩,他也跟著畫。如此維持了半年左右,有一天,他忽然不告而別,一連三天沒有音訊,實在令人擔心。過後,才知道他到了上海首屈一指的哈同花園為其主管姬覺彌作人像畫去了。他通過哈同花園主人,結識了不少當代文化、正當名流,也拜了康有為為師、進入蔣碧微家,後又在蔡元培先生鼎力支持下,終如願以償地到法國深造。」劉海粟又感慨地說:「學生也好,教師也好,我並不那麼在意名分輩分。也許,彼此的世界觀和藝術觀不同,胸襟有別,出身背景有別,故彼此間一段淵源,卻發展了『冤怨』,這都是我始終預料不到的。」

波及畫壇半個多世紀的筆戰

1927年,徐悲鴻先生留學回國,不久,受聘於南京中央大學藝術系。同年,劉海粟赴歐洲留學於1931年回到上海。

1932年10月15日,上海市政府舉辦「劉海粟歐遊作品展覽會」。展出他歐遊前後所作油畫、盧浮宮臨畫、中國畫共225幅。

參觀展覽的各階層觀者達11萬多人次,展覽會轟動了中外,成為藝術界一大盛事,也由此引發了中國畫壇影響達半個多世紀的一場論戰。論戰的導火線是曾今可發表在《新時代》上的那篇文章。文中有段文字說「劉海粟和徐悲鴻這對師生都因在走向藝術道路的初期,遇上了蔡元培這樣愛才惜才的師長,他們的藝術道路才會如此輝煌,反之,將會是另一種樣子。」

悲鴻認為該文是對他的侮辱,他在1932年11月3日《申報》上刊出了《啟事》,稱上海圖畫美術學院「純粹之野雞學校也」。「今有曾某者為文,指吾為劉某之徒,不識劉某亦此野雞學校中人否?鄙人於此野雞學校,固不認一切人為師也。」徐悲鴻還指責劉海粟「流氓西渡,唯學吹牛」,這篇文字激怒了劉海粟,他以同樣形式回敬悲鴻,稱徐悲鴻為「藝術紳士」並言「美專二十一年生徒遍海內外,影響所及,已成時代思潮,亦非一二人所能以愛惡生死之。」

《申報》同時還刊登了曾今可的《啟事》。稱「今可認識徐悲鴻先生在認識劉海粟先生之前,彼此都是朋友,固無所厚薄。拙文中亦並無侮辱徐先生之外。此啟。」

明眼者一看便知,這場論戰,並非師徒之爭,而是藝術派別之斗。頃刻間成了新聞媒介的熱門新聞,引起了藝術界、知識界廣泛關注。

11月19日,徐悲鴻再次在《申報》上刊出《啟事》:經蔑之語更甚「……汝乃不及(除非撒謊),繪畫之事容有可為,先洗俗骨除驕氣,親有道用苦功,待汝十年。我不誣汝。(乞閱報諸公恕我放肆,罪過,罪過。)

劉海粟看了這第二通《啟事》,咽不下這口氣,又提筆與悲鴻對壘。這時,他收到兩封信,一封是詩人梁宗岱從北京大學寫來的,一封是蔡元培先生派人送來的。他先看蔡元培的信。蔡在信中說,看了他和悲鴻在報上的筆墨官司,很不痛快,勸他不要和悲鴻一般見識。「以你目前在藝壇上的地位,與他爭論,豈不正好提高也他的地位?兄有很多事要做,何必把精力浪費在爭閑氣上呢?」梁宗岱的信很長,是系統評論他作品的,其中寫道:「志摩看了你的《聖母院夕照》驚呼道:『你的力量已到了畫的外面去了』假若我在場的話,我會迴響地應一聲:『不,你的畫已入了畫的堂奧了!』換句話說,你的畫已由摸索的進而為堅定的。而且在神氣滿足的當兒,由力衝動與崇拜而為力的征服與實現了。」

這兩封信,猶似兩貼清涼劑,使劉海粟冷靜下來,他自問道:謾罵、攻奸、不承認又算得了什麼?為什麼非要得到別人的理解呢?他懺悔般自譴道:我太意氣用事了,竟以「藝術紳士」來回敬悲鴻!即使他不承認是我的學生,即使他初來滬時未曾進過我的學校,但他畢竟是一個有才氣又刻苦的藝術家,我們應該消除門戶之見,攜手共振中國的藝術。慚愧,慚愧!我一定要尋一個機會和他談談。劉海粟把剛寫了一半的論戰文稿揉作一團,扔進了字紙簍。

中國現代美術史上這場著名的論戰暫時偃旗息鼓,可它的迴響卻十分深遠,波及數十年後的中國畫壇,以致影響到各自的門人和親屬。

總理關心徐、劉的團結

1952年上海美專與蘇州藝專合併為華東藝專,劉海粟被任命為校長。

1953年夏天,周恩來總理邀請劉海粟去北京,在百忙中派人把劉海粟接到他的住處。親切的說:「你在這項工作中為許多私立學校做出了好榜樣,把你創辦了幾十年的上海美專貢獻給了祖國,我代表政府感謝你!」

總理又告訴海粟:「徐悲鴻先生領導的中央美術學院的教學也有很多創新的表現。」並詳細地向海粟作了介紹,說:「你們可以互相學習嘛。」

海粟點點頭說:「是的。我很欣賞徐先生在美術教學上的『洋為中用』和『古主今用』方針,他在培養美術人才上做出了卓越貢獻,我很欽佩他……」

周總理臉上溢出了滿意之色,說「曾有人對我說,你和徐先生長期不在一起,有所隔膜。我當時就嚴肅的說,不要相信外間傳聞,劉先生徐先生都是藝術家,過去又有一段緣分,外間憑猜想是猜不透的。我們還要依靠他們兩人團結合作,把新中國的美術教育抓起來,團結就是力量嘛!」

劉海粟連連應著:「對對對,由於我和悲鴻的藝術道路和生活環境不同,又長期不在一起,我們的關係疏遠了,曾經有些誤解,那時,我們都年少氣盛,的些意氣用事,現在想來,很沒意思。我非常希望悲鴻能捐棄前嫌,我們團結起來,南呼北應,為發展繁榮新中國的美術事業培養出更多更好的人才。」

周總理很高興地說:「你的態度很好,我來做這個工作。」

劉海粟說:「我是從舊社會過來的畫家,有許多地方需要改造學習,悲鴻對共產黨的尊重和信任建國前就開始了,他有很多地方值得我學習。」

「你們互相學習嘛!」周總理又鼓勵他說,「你們對美術事業都做出了貢獻。你們的團結,關係到新中國美術事業的發展。徐先生有病,性情容易急躁,你要諒解他。你們的擔子很重,國家需要你們,你們能健康長壽,中國藝術畫業的發展就有了可靠的條件。」他們從晚上8點談到凌晨1點多鐘。

海粟還未離開北京,周總理就召見了徐悲鴻。廖靜文女士在《徐悲鴻一生》中也記述了這次會見。

徐悲鴻向周總理彙報了美術界對第二次全國文代會的籌備情況。周總理在美術界的代表名單中沒有看到劉海粟的名字,意識到徐劉之間的誤解和隔膜仍然存在。周總理沒有明說,只是把劉海粟對徐悲鴻的稱讚和肯定轉述給了徐悲鴻。徐悲鴻立即領會了周總理的意思,說:「總理,我知道你希望我們美術界團結,這也是我的意願。可是團結不是一團和氣,是有原則的。我認為,畫家的品德非常重要。」「不能因為有了畫家的頭銜而品德就可以打折扣,尤其是在國土淪陷時期,畫家的民族氣節應當是首位!」他說到這兒非常激動「總理,我認為,任命美術院校領導應該考慮德才兼備的人!」

總理已明白了他的所指是誰,回答說:「徐先生,你的意見完全正確。我們在任命美術院校校長之前,就已作過細緻調查研究工作。我希望你這個主席在促進畫家間的了解和交流方面多做些工作,對某些畫家的經歷,要作具體的調查研究,不能只憑道聽途說而下結論,請你相信組織,我希望你們美術界加強團結合作,一切以有利於培養新中國的美術建設人才為重」。

徐悲鴻是非常尊重周總理的,徐劉之間的關係,關係到聽不聽黨的話,他還是點了點頭,轉過話題,談起了國畫的繼承、借鑒和發展問題。他說:「素描是一切造型藝術的基礎。」

總理贊同的點點頭說:「一切藝術都應隨著時代發展,停滯了就沒有生命了。」

一個月後的9月26日,劉海粟在上海從電波中得知徐悲鴻在第二次文代會期間突然病逝的消息,他很悲痛。他誠摯地撰文悼念悲鴻,說他去得太早了,說他的去世是中國美術界的一大損失。葉恭綽先生稱他這篇文有吳季子墓前掛劍深意。

1994年8月7日,劉海粟逝世,隨著中國畫壇兩位宗師的作古,美術史上這個著名而又神秘莫測的恩怨故事也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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