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親的心愿
文/韋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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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象中父親一直是身體健壯的人，覺得他從來都不會老去，所以長久以來，什麼偉大高尚的詞語和過多的關愛都給了母親。可是當我在一剎那，看見瘦削的父親滿頭白髮和駝背的時候，才覺得我是多麼自私，忽略了這個給我撐起來一片天的漢子，甚至連隻言片語都不曾寫給他。
父親是一輩子不甘心落後於人的苦力，自小家裡兄弟姐妹多，叔叔和姑姑們成家的成家，上學的上學，他顧了這個顧那個，一晃就30了，等他意識到自己歲數大的時候已經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了，而此時叔叔們都是家境優越，沒有人記得起這個為了他們還未成家的哥哥，當母親終於嫁過來的時候，一雙筷子和一畝地，一個早夭的叔叔和爺爺去世的債務，就是父親所有的家當了。第二年多病的我的出生帶給了他更大的壓力，和奶奶叔叔們居住在一個院子里，我的出生和哭鬧讓家庭矛盾不斷，老實巴交的父親沒有抱怨過一句，妹妹的出生更是雪上加霜，重男輕女的奶奶對自己的兒子連一句好話都沒有，父親終於狠下心來，搬出了奶奶的院子，借宿在鄰居家裡，和懷孕的母親選址修房子，九月的時候房子有了雛形，能夠遮風避雨了，家裡已經沒有一點積蓄，連口糧都不夠，但是父親是開心的，因為弟弟的出生讓他終於可以在自己的弟兄中間抬起頭來了，沉重的生活壓力的面前，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但是我知道他肯定受了了比叔叔們更多的苦，沒有文化的苦。
高中的時候，任性執拗的我要轉學，父親為了給我湊夠高昂的借讀費，一個夏天他一直在石頭灘挖石頭掙錢，37度的高溫，荒無人煙的地方，一杯濃濃的茶葉水和兩個干饃饃就是他的午餐，那一個夏天，他整整掉了20多斤，還患了腸炎嘔吐的毛病，但是他還是東奔西走的，把整個家留給母親，換回來我們姊妹三個的學費，我知道他受了很多的苦，因為沒有文化，說話的時候總是被人揶揄；因為老實，幹活總是干最重的；因為這個家沒有如鄰居們想像的一樣破敗下去，加上我們姐弟仨成績還不錯，也因此受盡了別人的羨慕和嫉妒。儘管如此父親從來都不曾鬆懈過，和母親靠七畝地和兩雙手供我和弟弟讀完了大學，所以一直以來我們都是他的驕傲，他不會說什麼，也不會表達什麼，但是我知道他內心深處的喜悅和他的理想。
上班的時候，孩子就一直留給父親和母親幫我帶，周末回去，本村的一個大叔去世了，是和父親一起為生活打拚過的同齡人，陸陸續續從母親口中得知大叔是肺癌晚期，在臨死前流著淚說自己不想死，孫子還沒有長大，自己死了孫子上學沒有人接送，當時在場的人都哭了，一個不願意向命運服輸的人就那樣走了，鄰居們都唏噓不已，說他活著沒有享一天的福，現在讓兒女們多遺憾多痛心。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回頭看了一眼父親，還是多年前破破舊舊的衣服，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寬大。晚上母親開始給我訴苦，說父親不穿新衣服啦，好點的食物嫌貴不捨得吃啦......我知道其實父親不是捨不得,而是他心中還有壓力,弟弟沒成家,也沒給兒子存下多少錢,我們的生活也不怎麼好。
父親一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弟弟能早日成家，希望我們姐弟仨不為衣食而憂，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夠風風光光活在人前面。
無私的父親，受盡苦難的父親，當我在腦海里重新開始勾勒父親的時候，是那麼模糊，那個偉岸的漢子，撐起了我的一片天，鋪平了我成長的道路。而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父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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