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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賈寶玉,大觀園裡還居住著一個男人,只是我們都忽略了

至於小廝們都在園門外伺候,賈芸帶領僕從種植花木的時候,還特意設了帷幔,防止和丫頭們碰上。

《紅樓夢》里的大觀園是一個女性的世界,無論姑娘奶奶們,還是丫鬟婆子們,都是女性。只有一個人例外,他就是賈寶玉。不過賈寶玉自號為絳洞花王,有群芳之主的意蘊在內。賈寶玉從抓周的時候,就單取一些胭脂水粉,從小喜歡在內帷廝混,和賈璉、薛蟠等公子哥截然不同,即使是他的知己之交柳湘蓮、秦鍾等也有很大的不同,因為賈寶玉是和女性世界一起成長起來的。

賈母也曾經疑惑道:「我也解不過來,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孩子。別的淘氣都是應該的,只他這種和丫頭們好卻是難懂。我為此也耽心,每每的冷眼查看他。只和丫頭們鬧,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愛親近他們。既細細查試,究竟不是為此。豈不奇怪。想必原是個丫頭錯投了胎不成。」

過去講究瓜田李下,男女有別。《紅樓夢》里只有賈寶玉是個特例,大觀園的男人只有賈寶玉一個。至於小廝們都在園門外伺候,賈芸帶領僕從種植花木的時候,還特意設了帷幔,防止和丫頭們碰上。但也許你忽略了,在大觀園裡還有一個默默無聞的男孩,他就是賈蘭,李紈唯一的兒子。

林黛玉初進榮國府的時候,書中有明確的交待:「原來這李氏即賈珠之妻。珠雖夭亡,倖存一子,取名賈蘭,今方五歲,已入學攻書。」冷子興演說榮國府的時候提到賈寶玉——「那史老太君還是命根一樣。說來又奇,如今長了七八歲,雖然淘氣異常,但其聰明乖覺處,百個不及他一個」。 如此看來賈寶玉僅僅比賈蘭大了三歲。

至第二十五回,賈寶玉中了魘魔法,一僧一道前來救治說道:「青埂峰一別,展眼已過十三載矣!」既然通靈寶玉是和賈寶玉一起降生的,此時賈寶玉已經十四歲了,賈蘭就應該十一歲了。也就是說,賈蘭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是一個非常小的孩童,他是和寶玉年齡相當的少年公子。

但是在關於大觀園的姐妹們的描寫中,賈蘭似有如無,彷彿根本不是大觀園中的一員。只有在第二十六回,寶玉出了怡紅院,看到了賈蘭在演習騎射——「晃出了房門,在迴廊上調弄了一回雀兒;出至院外,順著沁芳溪看了一回金魚。只見那邊山坡上兩隻小鹿箭也似的跑來,寶玉不解其意,正自納悶,只見賈蘭在後面拿著一張小弓追了下來」。可以看出,賈蘭和賈寶玉的交集非常少,他只是和李紈在稻香村裡居住,平日的時間基本都在上學,而寶玉多數的時間都在大觀園裡遊盪。

賈蘭和賈寶玉是人生道路完全不同的兩個少年,賈蘭是人們心目中那些讀書上進,走正常道路的好孩子。他雖然居住在大觀園,卻和園內的姐妹兄弟們的軌跡完全不同,他白日讀書,晚上勤學,偶爾閑暇也要演習演習騎射,賈蘭的日常交往總是和賈環在一起,而鮮少和寶玉在一起。

余英時在《紅樓夢的兩個世界》中談到:曹雪芹在《紅樓夢》里創造了兩個鮮明而對比的世界。這兩個世界,我想分別叫它們作「烏托邦的世界」和「現實的世界」。大觀園是一個把女兒們和外面世界隔絕的一所園子,希望女兒們在裡面,過無憂無慮的逍遙日子,以免染上男子的齷齪氣味。最好女兒們永遠保持她們的青春,不要嫁出去。大觀園在這一意義上說來,可以說是保護女兒們的堡壘。

但是,如果我們將大觀園和外面截然分成兩個世界,認為大觀園內是沒被世俗經濟哲學污染的伊甸園,這樣的看法是不準確的,賈蘭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們,這個世界原本就有的樣子,並非賈寶玉們的理想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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