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血,情人的淚,俠客才會「無酒不歡」
流水無定勢,漫不經心地向前淌過;花開有盡時,年復一年地被風搖落。流水落花,終會相逢,只有這仿若無涯的一場生,從來長在別離之中。
許多年之後,杜康回首前塵,悵觸萬端,自覺早已忘懷之事,偏如身子里的隱疾,不時發作一番。他並非未想過剝離,然這多年時光,早已將其融入血肉,刻入骨髓,又如何能再剝離得出?
正如他從未能忘掉,那年的雪,那夜的月,和月下的她。
「我叫解無憂,你呢?」月光下的少女笑容清澈,眼神中帶著對愛和自由的熱烈嚮往,溫婉一如這漫天白雪。
「杜康。」彼時的杜康還是一個鮮衣怒馬、快意恩仇的俠客。俠客的話一向很少,因為能動手的,他們絕不願動口。
所以杜康只回答了她兩個字,也只看了她一眼。毫無疑問,杜康是一個最頂尖的俠客,他要看穿一個敵人的武功招數,只要一眼就已足夠。
所以對於他來說,要愛上一個人,一眼也已足夠。
杜康愛上了無憂,無憂也愛上了杜康。但他們卻不能相濡以沫,因為,這時的解無憂已有婚約在身——官場之上,婚姻從來都只是爭權奪勢的手段罷了。所以這場相遇,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有始無終。
但解無憂不在乎,杜康也不在乎。他們在乎的,只是對方是否在乎。所以他們要逃,逃出這世俗喧囂,逃到天涯海角。
「天涯遠不遠?」解無憂問杜康,眼裡閃著明亮的光。
「不遠,」杜康握緊無憂的手,笑著說:「有你的地方就是天涯,天涯怎麼會遠?」
無憂也回之一笑,眼裡的光更明亮了些,襯得她的臉越發蒼白,蒼白而美麗。
這場逃亡終於還是到了盡頭。他們被逼上了一座孤島,婚約的主人畢竟是有身份的人,這樣的場合斷不會親自出面,只是讓殺手給無憂帶來了她夢寐以求的那一紙婚約——他終究還是對她有感情的。
解無憂打開盒子,看到婚約的那一刻,忍不住閉上了雙眼,任淚水流過臉頰,濡濕衣襟。杜康想為她擦掉眼淚,但他已經不能,因為這群殺手的刀,已經刺了過來。
杜康拉著無憂,無憂抱著盒子,閃躲在四面八方的刀光劍影里。
他們活了下來。因為杜康的確是一個最頂尖的劍客。
然而當他們走在通往島外的唯一一座弔橋上時,無憂卻突然倒了下來。
「無憂!」杜康抱起她的時候,才發現她的整隻手都已迅速乾枯下去,彷彿突然間蒼老了幾十歲。
「雪青絲!」杜康變了臉色,橫過劍柄一把挑開無憂仍然抱在懷裡的盒子。
這盒子上,下了一種叫做「雪青絲」的劇毒,它就像一隻毒蠍一樣不斷吸食人的精氣,讓人在一天之內迅速衰老,變得乾枯嶙峋,然後死去。這種毒,只有下毒的人才知道解藥如何煎制。
「雪青絲?」解無憂也是知道這毒的,「我果然還是看錯了他,他那樣的人,原也絕不能容忍別人背叛他的。」無憂說著,怔怔地流下淚來。
「本以為終於苦盡甘來,能陪你去海角天涯了,卻不曾想,終究還是逃不過這一劫。」無憂的手撫過杜康已滿是淚痕的臉,「杜郎,我從沒求過你,現在我求你一件事,殺了我。」
「無憂!」杜康再也忍不住,嘶啞著哭喊著。
「杜郎,這是我最後的願望,我希望自己留在你記憶里的最後一面,是我這輩子最美的一張臉。」無憂說著,雙手緊緊握住杜康的左手,帶著笑閉上了雙眼。
杜康閉了閉眼睛,擠出眼裡的淚,站起身來,抱著無憂又折回島上,然後揮劍斬斷了身後的弔橋。
在弔橋摔在懸崖峭壁的轟然聲中,杜康親手將劍刺進了無憂的身體。她臉上的笑,清澈溫婉,一如當年。
杜康顫抖著雙手拔出劍來,扔下了萬丈懸崖——他知道,自己這雙手,這輩子是再也拿不起劍了的,從此以後,世間再無俠客杜康。
誰也不知道杜康是怎樣從島上出來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釀出「酒」這種東西的,更不知道他這雙釀酒的手,何以會有那麼多的傷痕。但世人並不在乎,世人只知道,杜康之「酒」,可以解憂,這便足夠。
但慕名而來的人有那麼多,真正得以解憂的卻往往是那些俠客,遂漸有俠客「無酒不歡」之說。而人們不知道的是,俠客之所以「無酒不歡」,是因為酒要解憂,需有兩種原料:血和淚。
——自己的血和情人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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