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民間故事)
晚自習上,每個同學都在孜孜不倦,奮筆疾書地做著功課。唯獨王峰卻心不在焉地盯著一本書發獃,他最近老在糾結一件事情。都無心學習了。
原來,前幾天去辦公室的時候,他正撞見了班上一個同學也在。班主任與另個同學之間,像有一點刺眼的紅色光亮,王峰的眼睛開始不舒服起來。等兩人發現王峰進來的時候,那點讓王峰眼都發酸的紅色終於不留痕迹的消失。班主任又跟那個同學說了幾句要用功學習的話,才讓那個同學離開。
王峰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想到之前班裡就傳過的事,心裡暗暗叫苦。辦公室只剩下王峰和班主任兩個人,王峰突然注意到。已接近黃昏了。
「這次的物理題,平常我沒有講過嗎」,班主任厲聲說道,「怎麼考這麼點分」,說著將王峰的卷子重重的壓在一摞高高疊起的卷子上。王峰不經意瞥了一眼,放在他下面的卷子是剛離開的那個同學。王峰恍然大悟,更堅定了之前班裡傳的事情。
王峰默不作聲,等待更加激烈的言傳身教。
當黃昏的光線滑過地平線延長到整個屋子,剛好照在王峰身上的時候,王峰的眼睛又開始不舒服起來。落葉窗的一角也正巧的擋在班主任之前,將耀眼眩目的最後光亮給遮掩住了,班主任整個身子就完全投身在了明暗相交的陰影里。
王峰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甚至看不清楚近在咫尺的班主任的樣子,只覺得視線越來越暗,遠處的光亮漸漸被黑色吞噬,一點一點的陷進完全的漆黑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當王峰逐漸適應了的時候。班主任突然說一句,快秋收了,等放假了幫著父母收收莊稼。最後一句反倒又問起王峰,你們家種的是什麼。
王峰強烈而敏感的覺察出,班主任一定在暗示著什麼。接下來的幾天,無論上課還是課間休息的時候,當碰上班主任的眼睛時,他總覺得那麼陰冷,像極整個深秋的早晨。
王峰家裡情況很不好。母親常年多病,父親腿腳也不方便,家裡唯一的生活來源就是幾畝的花生地。所以他一直都很努力的學習,平常班裡聚會的時候,他也從不參與,因為那是要花錢的,他只想好好讀書,一切都可以不顧。
可是,最近聽說,班主任的母親住院了。接著,不時有三五成群的同學去看望。王峰環顧四周,只有坐在一邊的孫亮還沒有去。他自己不願去,去了是要送東西的,水果,營養品,最少也的來一樣吧。王峰知道自己家庭情況,他沒有那個錢。
看著孫亮,至少還有一個人與他一樣,他頓時覺得心安起來。這樣的心安,直到那天去辦公室里,他看到孫亮正往班主任的手裡塞錢,王峰不安起來,這麼算下來,班上差不多都給班主任表示了。只剩下了他自己,他竟不由恨起孫亮來。發誓下次考試不再告訴孫亮答案。孫亮一直都是靠著王峰傳答案才勉強沒落到底的。
冗長的晚自習,終於結束。當教室里只剩下王峰自己的時候。他才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同時,暗暗下了決定。
第二天早晨,王峰很早就來了,等在班主任的辦公室門口。手裡還提著一個大袋子。過往的老師還會不明所以的不時側目向他看過來,他只有把頭低的更低。
終於盼到班主任來了,王峰如釋重負。開門,跟著進去,門重新關好。一切那麼自然,班主任甚至都沒有問,你怎麼來了。像早已預料到一樣。
王峰終於將準備好的話全說出來,老師,這是我家自己種的花生,給您送點兒嘗嘗。班主任將袋子提到桌子的下面。最後說了句,我母親也愛吃花生。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王峰覺得空氣格外的新鮮。之後,他又開始用功的學習起來,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學習的東西了。
每次上課,王峰都會小心的瞅班主任一眼,他覺得班主任如沐春風的臉上,在微笑,而且,朝著他的方向,對他笑呢。
半年後,在班上又聽說,班主任的母親原來得了食道癌,剛剛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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