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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免費的午餐

典藏:免費的午餐

典藏:免費的午餐

蒙城有個人叫陳醋,陳醋有個外號叫「大頭」。陳醋的頭其實並不大,可是卻挺「能」,比如他去街上喝油茶,從來不買一碗,而是朝店主喊:「老闆,來半碗油茶!」老闆碰上這種主兒不敢怠慢,趕緊端半碗上來。說是半碗,其實差不多就有一滿碗了,陳醋稀里嘩啦幾口喝完,朝店主喊:「老闆,再來半碗!」老闆只好再端大半碗上來。兩次一喝,這就喝了一碗半還多,最後付的卻只是一碗的錢。就這麼一來二去,陳醋就被人家叫成了大頭,肚子里鬼主意多嘛!

這天,陳醋和兩個同事到外地出差,辦完公事,免不了遊山玩水,三個人一轉,轉到了一個公園,這個公園是在烈士陵園的基礎上擴建的,門票十五塊錢一張。

一個同事逗陳醋說:「大頭,你不是有本事嗎?你能不買票就進去嗎?」

陳醋笑了:「老虎吃豆芽,小菜一碟!不但我不買票,還能讓你們也免票。不過,你們兩個一定要配合我。」

兩個同事一聽可高興了:「只要能免票,中午我們請你客。」

三個人於是便朝公園門口走去,走著走著,陳醋身子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牙關緊咬,不省人事。那兩個同事嚇壞了,趕緊上去扶他:「大頭,咋了?」又是幫他揉胸,又是掐他人中。

陳醋終於睜開了眼睛,突然間大放悲聲:「我那苦命的爺啊——」一邊喊著,一邊就掙扎著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朝公園入口處撲去,同時又用手暗中擰倆同事一下,悄聲說:「攙緊我,跟著哭!」

兩個同事這才醒悟過來,趕緊左右攙扶住他。

他們這舉動把正站在公園門口的兩個檢票員嚇了一跳,其中一個剛要攔住他們,另一個趕緊說:「別攔,這幾個準是烈士的親屬,讓他們進去吧。」

三個人就這麼混進了公園,兩個同事差一點哈哈大笑,可笑聲還沒出口,又被陳醋狠掐了一下:「小心露餡!」兩人回頭一看,果然,那兩個檢票員正朝他們這邊張望呢。三個人趕緊繼續裝假,表情冷峻地一直走到紀念碑跟前,一本正經地默哀起來,感動了周圍不少人。

裝模作樣的祭掃結束後,陳醋和兩個同事就在公園裡玩起來,那兩個同事對陳醋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是就在他們結伴往回走出公園大門時,被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攔住了:「請留步!對不起,三位祭拜的是哪一位烈士?」

那兩個同事嚇壞了,眼巴巴地望著陳醋,陳醋卻不慌不忙地回答說:「在下姓陳名醋,陳陣烈士為在下祖父。」

中年人一聽,謙恭地說:「喔,原來是陳師長的孫子,久仰久仰!既是如此,請到辦公室一敘。」

兩個同事心懷鬼胎,忙在後面拉陳醋的衣角,可陳醋卻微微一笑,神情自若地領頭跟著中年人走進了公園管理辦公室。中年人端水敬煙,陳醋來者不拒,兩個同事只得硬著頭皮撐下去。

中年人自我介紹說他姓劉,是這個公園的園長。劉園長仔細詢問了陳醋一些問題,陳醋對答如流,把兩個同事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小子,你爺爺不是明明在家活得好好的嗎?這會兒咋吹得比真的還像?其實他們不知道,陳醋進園後就留了一手,剛才特地找了一個陳姓墓碑,把墓碑上烈士的生平事迹記在了心裡,眼下果然就移花接木派上了用場。

劉園長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頭,說:「陳師長的墓,從來沒有人祭掃過,想不到他還有您這麼一個孝順的孫子,陳師長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不知道陳公子這些年都在哪裡發展?」

陳醋長嘆一聲,說:「我多年來一直在海外做生意,很少回國內來,所以連祖父的墓地也沒有機會來祭掃,真是慚愧呀!」

劉園長笑著說:「陳公子事業有成,還不忘故土,著實讓人敬佩!今天中午我們公園做東,在食堂略備薄酒,為三位遠客接風洗塵。」

陳醋一聽,忙擺手:「劉園長公務繁忙,我們心領了,飯就不用吃了。」

可是劉園長卻一把拉住陳醋說:「哪裡,哪裡,這頓飯我們公園請定了,我這就通知食堂準備去。」

兩個同事在一旁頓時轉驚為喜:嘻,誰說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個大頭,真是有辦法啊!陳醋沖他們一擠眼睛,這才順水推舟地對說:「既然劉園長這麼盛情,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就這樣,陳醋他們三個由劉園長陪著,在公園食堂里美美地吃了一頓。

酒足飯飽之後,陳醋抹抹嘴正要告辭,劉園長又請他們到辦公室小坐,陳醋說聲「好」,便大大咧咧地跟在劉園長後面回到辦公室,大模大樣地往沙發上一靠。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捧了個大本子上來,劉園長雙手接過,恭恭敬敬地轉給陳醋,說:「陳公子,請留下您的墨寶!」

兩個同事湊上去一看,傻眼了,只見這個大本子的封皮上寫著三個遒勁的大字:募捐簿。

劉園長笑眯眯地說:「陳公子,您也看到了,我們公園經費比較困難,修葺烈士陵墓的資金都是靠烈士家屬捐獻的。陳師長威名遠揚,陳公子又在海外做大生意,一看就是個豪爽之士,您隨便捐個一千二千的就可以了。」

陳醋這時候的手就開始有些發抖了,他一邊點著頭,一邊一頁一頁地往下翻看,每一頁都看得很仔細,足足看了五六分鐘。他的那兩個同事也在旁邊提心弔膽地看著,他們不但看那每一頁上寫滿了的捐獻者的名字和捐獻金額,還時不時地看陳醋的神色。

陳醋終於不得不翻到大本子的最後一頁,這時已經是滿頭大汗了。他抬起頭來,正好碰上劉園長期待的目光,他扭臉看看身邊兩個同事,最後寫下一溜大字:國民革命軍中將師長陳陣之孫陳醋捐款人民幣1000元整。

劉園長笑逐顏開,兩個同事卻大驚失色。

只見陳醋從兜里掏出錢包,數出十張一百塊,遞給劉園長,嘴裡還硬撐門面說:「不成敬意,不成敬意!謝謝劉園長盛宴招待。」

最後,劉園長把陳醋三個人送出公園,還給他們叫了輛計程車。

車一開,兩個同事就忍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起來:「這下可好,一千塊錢能吃幾頓飯,能買多少張門票呀,唉,世上真是沒有免費的午餐哪!」

兩個人正這麼說著,突然發現陳醋怎麼沒動靜,扭頭一看,發現他耷拉著大頭,早打蔫啦!

文/邵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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