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全民幻想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之小者，鋤強扶弱。這一年，文龍十八歲了，他對著師傅張天師的遺像拜了三拜說:「時辰已到，弟子現在可以下山了」

於是，他打點行裝，與師傅辭別後，便背上一把除妖大劍下山了。

其實，在他下山之前還有個師姐，名做莫寒，早他十年就下山了，除了次年二月回道觀一趟，此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但是卻屢屢傳來她斬殺妖魔的事迹，也算是報平安的一種方式。

師姐也是他的親姐姐，大他四歲，兩人幼時都經歷過妖兵作亂，據師傅說，發現他們兩人的時候，一個不滿周歲，奄奄一息的守在父母屍首旁。他本是世外之人，可此刻也是於心不忍，便將兩人收養，當作徒弟。

因為頗懂一些驅鬼除妖之術，所以師傅口傳身教，授他們本事，姐姐開悟甚早，弟弟卻少有靈性，於是師傅便多讓弟弟抄經背典，經年累月，姐姐的道術高出弟弟一大截。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活了一百二十八歲的張天師仙逝了，臨終時，他將一口紫金寶劍交於姐姐莫寒，同意她下山磨鍊，但必須每年二月回山一趟，抄寫觀中經文十遍，除煞氣，然後方可再下山去。

他還說，世間多妖，但有善有惡，惡的可以除去，善的可以留下，要是拿捏不穩，善惡難斷，則可用封印符將其暫且封印十年，十年後可再行判斷。

而後又告訴弟弟文龍，說他天資稍差，但貴在勤奮，可在十八歲歲時下山入世，濁世險惡，碰到凶妖，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那妖怪要是窮追不捨，可返回山上，整個道觀倚法陣而建，有妖怪強行闖入，無論妖力多高，一旦踏入半步，登時會有天雷將它劈成灰燼。

交待完畢，張天師就去見祖師爺了。而 此時的姐姐莫寒早已經按捺不住，就懷揣道符，背負寶劍，便躊躇滿志的入世修行了。

文龍那年還小，眼巴巴瞅著姐姐下山，此後整日在三清天尊塑像面前祈禱，保佑她平安歸來。

時間一晃就到了次年，姐姐莫寒依著師父遺囑，回到觀里，弟弟見姐姐英姿勃發，羨慕不已，他還從姐姐那裡聽來許多世間趣事，以及一些驅妖經歷，他自幼生活在山上，聽得涎水直流，恨不得肋生雙翅，下山見識一番。

然而姐姐並沒有呆多久，還未抄完經書，又急匆匆的下山去了。

此後，她便再也沒有回過山，而弟弟倒是常常聽到姐姐的斬妖之事，雖渴望下山，卻也不得不遵遁師訓，直到近日，師傅說的時辰到了，他才準備下山。

他早想好了，姐姐幾年前曾說過一事，小妙山下有個十里亭，曾被她封印了只妖怪，此妖雖無害人之象，但難保今後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最後施上封印符，把它打回原形，乃是一隻青蛇，壓於亭下，待十年期滿，再行定奪。

掐指一算，距封印此妖已有九年十個月，還有兩月便滿十年，因多年未見師姐，他便思忖著先去這十里亭，守株待兔，姐弟倆好見上一面。

此山遠在千里之外，但是文龍懂畫符疾行，不足一日，便可到達，是以倒也不慌，緩緩而行，沿途過三州九縣，瞧得百姓熙熙攘攘，他事事留心。

烏飛兔走，不覺兩月之期將到，他來到山附近。

天色已晚，離十里亭不遠處便是村落，此刻，村民早已睡下，他沿著十里亭搜尋，察覺到地下六尺有一條青蛇，此蛇也發現了他，不由得身形一振，乞求放她一條生路。

文龍倒是可以解開封印，於是他通過探察之術，了解這條蛇的修為遠不如自己，無甚危險，但既是師姐打下的封印，還是等她回來親自解開比較好。

於是傳達了想法，這條蛇不敢多言，只是說自己十分思念孩子，十年前她從集市回家，在平常人眼裡，根本就是個普通村婦，誰會料到她是個蛇妖，甚至還為農夫的丈夫產下一子。

竹籃裡帶著孩子喜歡吃的糖餅，杏子，從集市到家裡，不足七里，但這次卻沒能回去，途中逢師姐莫寒尋氣而至，她也不想束手就擒，兩者鬥法，最終敗下陣來，跪地乞求放她一馬，可對方只當她是滿口胡言亂語。她又獻上內丹，裡面有她一生的記憶，並未做過任何傷人害畜之事，反多有善行，一時難斷，就施封印符將她壓在十里亭，一晃十載。

「這亭子離我家不遠，我卻困在這裡十年之久，未能回家，」蛇妖邊泣邊說，「妾身日想夜盼，想跟家人團聚，還望真人成全。」

文龍驚的目瞪口呆，有些煩躁，那地下蛇妖的哭聲從心頭消失。

他有些不解，蛇妖若能產人胎，證明功德不薄，上天喜之，既是老天有此安排，為何師姐仍將她壓入亭下？

正思忖著等師姐歸來，好好問問。

卻不曾想，等了足足八日，仍不見師姐歸來，期間，文龍又和蛇妖對話，蛇妖將如何認識夫君之事，從頭至尾講述一番，倒是一樁良緣，聽後心裡嘆氣。

又等兩日，還沒有師姐蹤影，文龍盤算，不如我先行解開封印，師父曾言，若有人解了施術者的封印，施術者便會察覺，如此一來，倒可早點見到師姐，總比在此乾等的好。

於是從包裹掏出一銅罄，一邊敲擊一邊念咒，畢竟不是自己設的封印，敲了一整日，期間，村民圍觀問他作甚，他也實言相告，要放妖，村民個個罵他，他亦不理會，敲至掌燈時分，蛇妖身上的封印解除，但覺亭子一抖，地面迸塌，從下面飛出一蛇，沖他叩首相謝。

文龍說道:

「你既出來了，我便和你一道去看看你的丈夫孩子，」其實以他的道行，早曉得蛇妖句句屬實，但依然想看看蛇妖生的孩子是什麼樣貌。

蛇妖道:「真人，十年前，我的內丹被那位女道長收走，遭她封印，妖力大減，未及以前一成，不能變回人樣，恕小妖斗膽，能否藏在真人袖中，免得嚇到我的孩子。」

文龍微微點頭，將這小蛇裝入袖袍，依著指點，找到她家。

哪知，十年未見，原本院落房屋早已破敗不堪，荒草叢生，沒有一絲活氣。

問了鄰居才知道，那蛇妖的丈夫，因妻子失蹤，一直杳無音訊，思念成疾，精神恍惚，一日上山砍柴，從山上跌下摔得粉身碎骨，他們的兒子，小小年紀，失怙失母，託人介紹，最後去了商號去做學徒，只逢父母忌日回來燒幾刀紙錢。

聞言，文龍又忽地想到自己身世，亦是無父無母，心裡生出一絲惆悵，那袖裡的蛇妖已淚流滿面，她告訴文龍，雖然體內只有少許妖力，但她要去縣城尋找兒子，暗中保護他，要看著他娶妻生子。

見她心意已決，文龍告誡道:「你如今道行淺薄，一切須謹慎行事。」

與蛇妖告別之後，想到他們全家因師姐一念之間，生生拆散，心裡不是滋味，蛇妖既使途中無礙，也要再修百年才可重塑人形，而那時母子倆怕是早就陰陽相隔了。

翌日，東方吐白，正在亭下盤坐的文龍，忽覺一股極不舒服的氣息從南邊飛來，估摸著約有三十里遠，他心頭一緊，暗道不好，這股氣似人非妖，似魔非仙，修為遠在我之上，此番必對我不利，師父說，惹不起便躲，我眼下先避避風頭再說。

想到這裡，他往腿上拍了兩道符篆，屏氣飛奔，似離弦之箭，一柱香功夫，狂奔一百餘里，然而那股不快之氣也緊隨其後。

文龍繼續御氣疾奔，午時便到了觀里，心想，這東西還能追到我觀不成？它若識相，還得罷了，如若不然，這觀外的萬雷陣，還不將它劈成灰燼。

這萬雷陣乃是順天之意而造，心有善念之人無礙，任何妖魔鬼怪一旦踏入觀外三里範圍，就會驚動天雷，到時萬雷齊鳴，插翅難逃。

文龍跳上觀頂，穩住心神，朝觀外的那股魔氣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

原來，這人竟同樣是道士裝扮，並且還是個女道姑，手執寶刃，殺氣騰騰，頭頂烏煙瘴氣，雖相隔九載，他還是認了出來，此人並非別人，正是自己的親姐姐莫寒！

此時的莫寒沒有瞧見弟弟，竟是一刻不停，朝觀里飛馳而來。

弟弟連忙將聲音聚成一線，傳到她的跟前，「姐姐，你身後是否藏著個妖怪？」

莫寒一怔，停步朝他瞧來，也千里傳音道:「原來是弟弟，卻何故說笑？不管什麼妖怪在我十里之外，我便能感知到，我身後怎麼會有妖怪？我倒是察覺到一股不快之氣逃到了觀里，此物將我封印的蛇妖放走，卻又懼我道行，東躲西藏，被我一路追趕，慌不擇路，竟作死往我們觀里跑，師父曾經說道，有邪物一旦踏入這屬地，便遭萬雷之厄，為何沒有雷至？」

邊說邊慢步向道觀走來，哪知又走幾步，驟地虛空之中雷雲滾滾，降下無數條霹靂，齊齊朝她擊來，見勢不好，她甩身便逃，眾雷狂攆不止，幾息瞬間，便被萬雷擊中，慘叫一聲，仆地不動。

此時的文龍幾個箭步抄至，發現姐姐早氣絕身亡了，用手一碰，登時就化為了灰燼……

弟弟文龍哭著喃喃自語道：「姐姐竟被這萬雷陣劈死了，怎麼會這樣？」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姐姐這幾年因為斬妖除魔，早已迷惑了心智，她早已入魔，早已經難辨善惡是非了……

（故事完）圖片源於網路，與本文無關，更多精彩的故事，請關注全民幻想故事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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