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岳飛相提並論的妓女:女人的高貴不在出身
原標題:能和岳飛相提並論的妓女:女人的高貴不在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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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初年,元旦,凌晨,臨安名妓梁紅玉,正前往城郊的靈官廟燒香。
天還未亮,梁紅玉來到廟前,只見廟柱旁卧著一隻猛虎。虎正酣睡,呼嚕打得震天響,嚇得她連連倒退。
等到天亮,來廟裡祝禱的人漸漸多了,紅玉跑上前去一看究竟,未曾想,方才的睡虎,已經變成一個壯碩英俊的士兵。
仔細一問,才知道這士兵名叫韓世忠。梁紅玉料定他絕非池中之物,遂留下了一支金釵當信物,讓韓世忠今晚夜半到住處來。
當晚,二人飲酒到天明,惺惺相惜,私定終身,約為夫婦。
」
這一段,是宋代評書里,每講到韓世忠與梁紅玉相識時,必定不會漏掉的故事。
這段夢虎奇緣,雖不足為信,但梁紅玉,確是中國青樓女性史上最值得被銘記的一個。
她當妓女時,不自賤。受封為最尊貴的兩國夫人時,亦不自惜。她雖在風塵之中,但一身俠肝義膽,救國家於危難,足以讓很多鐵血男兒汗顏,將相顯貴自慚形穢。
放眼整個南宋,多得是文臣武將,王侯公卿,躲在她的石榴裙下蠅營狗苟,苟安殘喘。
01
英雄出草莽,俠女出風塵
梁紅玉出生於一個武官家庭,天生健碩,自幼就跟隨父親、祖父行走軍中,練就一身武藝,彎弓射箭,騎馬提槍,皆是好手。
北宋末年,方臘揭竿起義,梁氏父子因為平叛不力,延誤戰機,獲罪被殺。梁家迅速沒落,亂世之中,梁紅玉淪落為妓。
在宋代,朝廷重文輕武,對武將千防萬防,武家出身的梁紅玉,本來地位就不高,更何況淪為娼妓,更是賤如螻蟻。
但她卻從不自賤,別人上趕子巴結富家子弟,唯有她對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紈絝子弟白眼相看,不屑一顧。
北宋傾盡全國之力,終於把方臘起義鎮壓了下去。而擒住賊首方臘的,是一個小校尉,也就是韓世忠。
韓世忠年輕的時候,是村裡有名的潑皮,人稱潑韓五。他好喝酒,愛賭博,天天打架鬥毆,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
每次一喝醉,他就隨便找地兒一躺。大街、田陌、爛泥塘,哪哪兒都能睡,五官雖然長得非常英朗,但卻長了一身癩瘡,臭不可聞,連髮妻都嫌棄。
有一日,他下河洗澡,不知怎的,水裡竟然有一隻大蟒上來,一口就要吞了他。
韓世忠天生神力,雙手一上一下,就撐住了蛇口。僵持不下之時,蛇就纏住韓世忠的上半身。為了殺蛇,他揪著蛇上岸往家裡走,嚇得路人紛紛閃避。
到家後,妻子也被嚇跑了,韓世忠自己費了老勁,才終於把蛇殺死。殺了蛇後,世忠不解恨,就把它煮了吃個精光。
沒想到這一吃,竟讓蛇毒把身上的癩瘡、膿包治好了,就像蛇褪了一層皮。
恍若新生之後,韓世忠不想再蹉跎了,便入伍參軍,立志要靠一槍一棒地博前程。終於在平定方臘起義之戰中,立下戰功。
方臘起義平定之後,領軍的將領童貫,大設宴席,請來了當地的歌姬們歌舞享樂。
歌姬中,就有梁紅玉。
當座上所有將領都喝得忘了自己是誰時,只有韓世忠坐在角落默默喝酒,悶悶不樂,梁紅玉瞬時,就對這個身材魁梧,氣質不凡的將士青眼相看。
而韓世忠也覺梁紅玉鶴立雞群,雖然流落風塵,且絲毫不落俗媚,眉眼間還有諸多男子不及的英氣,俠女與英雄,就這樣一見傾心。
02
王侯將相,不如青樓女子
方臘起義平定不久,靖康之難就爆發了。
徽宗、欽宗被金人擄走,高宗帶著兵士倉皇南逃。南逃途中,高宗還是親近宦官,重用與宦官交好的王淵。
這個王淵,雖然統領著軍隊,卻挪用戰船載著自家的金銀珠寶過江,不顧軍士的死活。最終,大家忍無可忍,走到杭州時,將領苗傅和劉正彥起兵叛變,圍城逼高宗退位,想要自己做皇帝。
此時,韓世忠已成為了一方將領,帶兵在秀州。但梁紅玉和兒子卻留在杭州,也被圍困在城中。
高宗被軟禁起來,他唯一的生路,就是讓韓世忠帶兵回來勤王。於是,便由隆佑太后出面,密詔梁紅玉進宮,讓她出城向韓世忠求援。
梁紅玉二話不說,換上一身馬裝,背上兒子,策馬飛奔一日一夜趕赴秀州,終於解了杭州之圍,立下大功,受封為安國夫人。
但這富貴沒享多久,金人的軍隊就浩蕩南下了。金軍把在杭州避難的宋高宗,逼到了海上,高宗和自己的妻妾們,不得不在冰冷的海風中過了一個凄涼的元旦。
金軍不善水戰,在船上吐得七葷八素,終於決定收兵,他們一路燒殺搶掠,滿載而歸,走到了鎮江。
家國受辱,皇帝只知道逃命。韓世忠夫婦憤恨已久,聽到金軍到了鎮江,他率領八千水軍,誓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每當國家危難之時,那些被寄予厚望的王師,往往成了護送皇室的家丁,而執掌軍機的人,也只想著自己富貴。
高高在上的人,心中早就被私慾填滿,他們早忘了,真正的貴族,既享受了天下臣民的供養,就應在家國受辱時挺身而出。
可惜,在這種時候,那些貴不可言的王公,往往不如一個青樓女子。
03
東風吹,戰鼓擂
兵法有云:「歸師勿遏」。意思就是不要阻截歸鄉的軍隊,否則思鄉心切的軍隊往往會發揮出超常的戰鬥力。
何況此時金軍號稱十萬大軍,韓世忠的八千水軍,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當知道宋軍要來阻截時,金軍將領完顏宗弼哈哈大笑,權把它當作回鄉的一份小禮。
這個形勢,韓世忠也明白。
關鍵時刻,梁紅玉獻上一計。
金軍打仗,肯定會先到高處去勘查宋軍布陣,鎮江最高的地方,便是金山寺,而來勘察地形的,肯定是軍中的高級將領,如果事先派人埋伏在那裡,定能有所收穫。
事情果如所料,但讓宋軍始料未及的是,竟是完顏宗弼親自前來勘察。三百伏兵,雖把宗弼殺得狼狽不堪,但完顏宗弼畢竟是一軍主將,又有親兵拚死保護,最終還是讓他逃了。
撿回一命的宗弼氣昏了頭,第二天就出兵了。
梁紅玉再獻計。
不跟金人在岸上硬碰硬,全部待到戰船里,利用大船的優勢,全力撞小船,把敵人都逼到一個叫黃天盪的蘆葦叢里。
黃天盪這個地方,像一個口袋,易進難出。韓世忠領一支軍隊在這裡埋伏。而她到金山寺上,擂鼓揮旗,指揮軍隊。
白天以紅旗為信號,夜晚則用紅燈。一旦她給出信號,韓世忠就萬箭齊發,全殲金軍。
古時打仗,軍隊保持陣型非常重要,但那時沒有通訊工具,只能靠鼓和旗來發號施令。鼓聲,指揮進退,旗幟,指揮方向。所以在戰場上,鼓手和旗手,往往是敵人首先攻擊的對象。
當天,紅玉脫去了安國夫人的華服,頭戴衝天雞翎,身著黃金鎧甲,在金山寺上,擂鼓揮旗,在箭雨之中,擂出震天之響。
梁紅玉和韓世忠,夫妻同心,終於把不可一世的完顏宗弼,逼到了黃天盪。第二天,就親自前來求和。
完顏宗弼知道宋將貪財,所以許諾韓世忠,願意把一路上擄來的金銀財寶悉數奉上,再送他一匹難得一見的汗血寶馬,只求放他一條生路。
韓世忠拒絕,宗弼再問:「那你要什麼?」
梁紅玉在一旁答:「復我疆土,還我兩宮,放爾一條生路!」
宗弼一聽,氣得七竅生煙:「你們皇帝老兒,天天上表向我請降,乞求我繞他不死。你們不過底層軍士,哪來這麼大口氣!」
韓世忠一聽,又羞又怒,氣急了,拔了一箭就朝宗弼射去,可惜沒射中。
就在韓梁二人圍困了完顏宗弼四十多日,將要斬草除根時,當地有一個姓黃的秀才,進了金軍的大營。
03
女人的高貴不在出身
黃秀才見金人受困黃天盪,知道自己發財的機會來了。
他告訴完顏宗弼,黃天盪並非無路可逃,蘆葦深處其實是有一條河道的,只是因為被淤泥堵死了,很多人不知道而已。我是當地人,我最清楚了。
完顏宗弼喜出望外,大賞了一番,又和宋軍周旋了幾日,就逃出生天了。
完顏宗弼逃走後,梁紅玉馬上想到,奸相秦檜,定會借這件事大做文章,不如先發制人,以攻為守。
梁紅玉深夜騎馬,跑到了高宗面前,要求高宗治韓世忠「失機縱敵」之罪。高宗大受感動,最後不僅不治罪,還重賞了韓梁夫婦,加封她為楊國夫人,命他二人駐守楚州。
在楚州,韓梁二人,雖然只有三萬兵士,但金軍卻十多年不敢再犯。再後來,南宋終於站穩腳跟,無心北進,岳飛也以莫須有的罪名冤死風波亭中。
眼見收復河山無望,韓梁二人也灰心喪氣,蹉跎幾年後,最終請旨解去軍職,學了范蠡西施,泛舟西湖,歸隱山林去了。
中國的歷史,是一部男人的歷史。即使是梁紅玉這樣的人物,也只能在宋人的筆記野史里,稍稍還原出她的故事。
但中國的歷史,從來不缺比男人更有血性的女人,宋有梁紅玉,明有柳如是,她們曾是男人戲弄玩耍的妓女,但大敵當前,這些男人,也要躲在她們的石榴裙下。
後來,人們為梁紅玉立了一座祠堂,享萬世香火。祠堂門前的對聯,把韓梁這對俠義夫妻的一生,概括得極好:
青眼識英雄,寒素何嫌,憶當年北虜鴟張,桴鼓親操,半壁河山延宋祚;
紅顏摧大敵,鬚眉有愧,看此日東風浩蕩,崇祠重整,千秋令譽仰淮壖。
(梁紅玉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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