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成功了，多半是運氣好

幾個月前，愛奇藝上市，當日破發。有人嘲笑它：一年虧幾十億的公司，還拿去資本市場曬，活該。後來，從拼多多，到趣頭條，負利潤的中概股接連出海，瘋狂漲停。我朋友圈裡好幾位朋友，即將兌現原始股，掙脫中產階級定義的泥潭。

前幾天愛奇藝昭告天下，大概意思是，為更好地保證內容品質，前台數據一律不顯示。因為數據綁架所有內容生產者，導致內容品質敗壞。我很詫異，立馬轉發這篇邏輯奇異的文章，轉發詞是：「倒車，請注意，倒車」。有人留言說，你這情商還是那麼低。

情商低並不是人類的一種神經內科疾病，通常只是覺得這件事不值得妥協而已。中國社會裡，有很多人喜歡說這三個字。他們還喜歡挑你各種各樣的毛病，全是雞毛蒜皮的細節，從來講不到點上。仔細想想為什麼，哦，他們懂的就這些。還有，最愛曬加班和最愛講星座的，也是這群人。

果然，十分鐘後，在愛奇藝工作的老朋友小窗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我：不當講。他回了我三個微笑，那種老一輩人最愛用的，很慈祥的微笑。這個朋友沒有和我絕交，我堅信。因為如果我和他聊下去，我會把他們公司罵得一文不名，這時候人和人的業務討論就淪為意氣之爭。

朋友，你只是一個偶然財富自由（成功）的普通人，不要試圖去代表某種不通順的邏輯。

有同行說，新媒體就是餵豬，豬吃什麼你喂什麼；還有人說，調性的歸調性，10w+的歸10w+。可能某平台假裝信仰了這樣的經驗，轉念一想，把數字隱藏起來，暗箱裡面，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另一方面，強調自己調性高而缺乏受眾的內容從業者值得理解，您必然熬得住寂寞；如果這只是無能的借口，那麻煩您轉行。

《紐約客》聞名天下，從1945年廣島原子彈事件到2004年伊拉克虐囚報道，這是100w+累積起來的名聲。而2018年9月17日，年初剛剛完成交割的傳媒巨頭《時代》雜誌再次易主——沒有強大的線上渠道，以及前台數據顯示，你只能為你的光輝歷史喊破喉嚨。差一點，換來觀者嘆息；好一點，換來金主豢養。哪一個場景都凄楚。

企圖暗箱的愛奇藝人，一點都不愚蠢。有人說，看看某些劇集，動不動號稱400億點擊。這是什麼概念？7億人，每個人守著這部劇看五十幾集！數據都是假的——假臉也是臉，可是如果連臉都不要了，這人你敢跟他做生意？

一個人的歷史，決定了他認知的邊界。我們無法辨認哪些事由我們一手締造，哪些事只因為我們恰好上錯了車。對於生意，我只相信有利潤的遊戲，而且是短期的。那天有位媒體好友，讓我給她介紹一個人，要能做電商，並把電商三年內做到和廣告收入分庭的程度。預算月薪1萬5。我說那人姓馬，傑克馬，在杭州辦公，您找獵頭試試看。對了，我是在說我，歷史限制了我的想像力。我不敢嘗試那麼大的，我無法掌控的生意，所以我一輩子都無法財富自由。

討論成功，自然逃不開浮華的放大鏡：時尚圈。八卦是時尚行業的主要生產力之一，近年愈發劇烈。大家最愛討論的是，那些叱詫風雲的人物離開了這個圈子過得好不好。如八卦者所願，他們大多過得沒有那麼好，至少從庸常的成功學定義來說。

隨著中國宏觀經濟出現的消費爆炸，時尚媒體從三十年前進入中國市場。那個時候一批有志青年湧入，也偶有當時的新聞媒體人轉行進來。大家跟著市場一起成長，從有志青年變成泰山北斗。這個甲方乙方由他們構成，行業規則由他們建立，光榮自然也由他們享受的行業，卻極其封閉。

一開始，大家堅信這個行業就像長城一樣堅韌而密實；突然有一天，互聯網新浪潮坐著飛機從天上來了，以噴洒農藥的方式無孔不入。長城沒有倒，大清亡了。

前輩們的頑強抵禦很快潰不成軍。好，那我們學習。跨行業學習多半會發展成狂熱的效顰。後果呢，翻一翻字典，漫山遍野都是悲情事故。

但願從山上下來的前輩們，可以為自己曾經在歷史裡綻放光彩感到滿足，就算記得當年的一己之力，一呼百應。否則，長期失眠總不是個好主意。

中國人以誅心為上。外國人求不問動機。按中國邏輯說：你寫這麼些，到底想幹什麼？

主要是羨慕嫉妒恨吧。特別是，跟著趣頭條上市而財富自由的人當中，還有我以前的編輯。可見人性多麼的惡劣，多麼看不得別人好，多麼不能接受新人進步。就像我壓根不往一個方向思考：人家選擇職業的時候，是不是已經看好了這家企業，就像賭博一樣，梭哈了三年青春。可能在他們眼裡，我只是一個見識短淺的技術工人，而且內心陰暗。

《ELLEMEN睿士》編輯總監：吖桑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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