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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國家,如果連「死」都做好了,「生」將不是問題

造就第366位講者 伊華

中國殯葬協會專家委員會主任

福壽園國際集團首席品牌官

我是來自於殯葬行業的一名女性從業人員。

從1996年6月1號進入這個行業,至今已有22年。

我為什麼會進入這個特殊行業呢?

16歲的時候,我曾是中國第一代時裝模特。那時的我,像每一個女孩一樣有著美好的憧憬,希望呈現自己最自然的美麗。

但我是教育世家,爸媽是高級知識分子。他們一直認為我要像普通女孩一樣按部就班地生活——讀書、畢業、分配、結婚、生孩子、然後相夫教子……

我爸爸媽媽有這麼一句話:你給到我們的選擇永遠是驚嚇,很少很少給我們驚喜。


幸福來的太早,忍不住要打破它

我是第一批進入外資企業做高管的,也是第一批進入房地產市場營銷做總監的。

那是我二十幾歲的時候。

我覺得幸福來得太早了。

如果所有的富足跟安逸來得太早了,對你的人生跟生命是沒有太大的意義。而且它會成為你前行道路上的阻礙。

所以,在1996年6月1號,我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沒人敢去,甚至人人忌諱的殯葬行業。

入職第一天

這個決定,也引爆了最激烈的一次家庭矛盾。

爸爸媽媽說,原來我上T台,後來到外企,都沒有按照他們的想法去做,但也都由著我的性子。可是這一次,我選擇了殯葬行業。以後人家問他們,你女兒在哪裡工作?他們說不出口、抬不起頭。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觸動讓我體會到,這個行業需要更多的有識之士、更多的年輕人進入。

我就跟我媽講,媽,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希望能夠帶著這個行業的從業人員登上大雅之堂。因為這是13.6億中國人都需要的服務。它是需要美感的。

我媽特別震驚。


中國人的信仰在祖先的墳前

今天我站在這個台上。雖然作為這個行業的從業女性,我們遲到了。但是幸好我們沒有缺席。

這22年從業過程中,我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把殯葬做美。

福壽園老照片

我希望這一些美感能夠透射出家庭的情感、社會的溫度,能夠讓更多的人在告別親人的這一刻感受到生命真正的意義。

所以,我們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個把公墓變公園;

第二個讓告別變美麗;

第三個讓傳統祭祀變成現代紀念。

很多人都會覺得,你們做殯葬的,不就是燒燒死人、埋埋死人嗎?

有一年,我代表中國殯葬業參加全球殯葬大會,做了一個五分鐘的演講。

有一個美國人現場提問說:「伊總,在你短短的演講裡邊介紹了中國殯葬的前世今生,讓我們特別震撼。但是,我想問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理解中國的信仰問題?」

這樣一個足有3000人的大會,我又是代表中國去的,我不能不回答。

我說特別感謝你提這個問題。從我自己的殯葬從業經歷來講,中國人的信仰或許不是像西方社會一樣在寺廟或教堂。我覺得中國人的信仰在祖先的墳前。

為什麼這樣講呢?因為中國把清明節定為國定假日。它是八大節日當中最具情懷的節日。是除了春節之外,每家每戶都得聚在一起的日子。

所以,我就覺得中國人的信仰是在祖先的墳前。

這個回答結束之後。在短短的四天會議中,這個人只要早飯中飯晚飯看到我,都會90度鞠躬。

回到國內,我就在想,我們是不是把殯葬做得太簡化了?

它不僅僅是在處理遺體,它更在呵護過往的歷史、家庭的情感和社會的溫度啊。

我們是不是能夠把這一份事業作為推進整個社會文明來做?


為遺體捐獻樹碑立傳

我想跟大家分享一個小故事。

2002年,我們在全國創建了第一座遺體捐獻紀念碑。很多人講,你就是個墓園,你建什麼遺體捐獻紀念碑?

這個念頭,來自我不經意間聽到的一件事。

一個捐獻志願者的家屬跟我講起他家裡的事情。他爸爸媽媽在生前簽下了遺體捐獻志願書。可是當父母離開之後,作為子女的他們不願意去最兌現這個承諾。

我就很好奇,為什麼呢?

因為捐獻的遺體是交給醫學院的學生去做解剖。解剖完之後,遺體就集體送到火化場火化,家裡人是收不到骨灰的。所以,每年清明節掃墓的時候,他們總覺得自己有缺失的地方,沒有地方去掃墓。

這讓我挺觸動的。後來我就走訪了50個遺體捐獻志願者的家庭。

我就覺得我們應該做三件事情:

第一、要為這個社會義舉來樹碑立傳;

第二、醫科院大學的學生在大體解剖前要有一個儀式——向大體致敬;

第三、所有的遺體解剖完之後,醫學院應該出具一張證明。這張證明上有做解剖的所有師生的簽名。

我覺得,這份證書,會被每一個遺體捐獻者家屬當成家裡的豐碑。

我覺得,墓地不僅是安葬逝者的地方,它也是讓我們能夠紀念社會群體的地方。

全國第一座紅十字遺體捐獻者紀念碑

遺體捐獻工作是從上海發起的。在80年代初,每年只有兩個遺體捐獻實現者。到了今天,全國各地遺體捐獻紀念碑一共有30座。上海每年的遺體捐獻實現者超過2000個人。

這一點讓我們覺得特別欣慰。

不懂死,談何生

我還想講講星星港的故事。

星星港是中國精神救援的第一港灣,幫助失獨家庭的爸爸媽媽走出情感困境。

星星港的成立,讓中國公益慈善組織從物質層面走向精神層面。

星星港

記得有一個家庭,爸爸媽媽是上海非常著名的大學的教授。他們的寶貝女兒聰明漂亮,特別出色。但是,在這個小孩成長的過程當中,爸爸媽媽對她的要求特別高。

就在高考的那一年,這個孩子的區摸底考試考砸了。老師讓她叫父母到學校來。結果她不敢告訴父母。

她的爸爸媽媽第二天早上照例六點鐘敲那個孩子的門。

門的那邊沒有聲音。

她媽媽突然覺得不對,就推開門,發現這個孩子趴在床上一動不動了。

醫院的診斷是凌晨兩點多孩子已經去世了。

中國人有白髮人送黑髮人的這個典故,你若沒有經歷過,只是看到這一句話,是沒有這麼深的感受的。

採訪這件事的攝影師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大男孩。從採訪開始到結束就一直在哭。

我們也在邊上流淚。

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我回去第一件事情是要跟我女兒交流。

所以,我回到家裡就跟我女兒講。

我說媽媽也是因為生你後才開始做媽媽的,你也是第一次做孩子的。所以我們都要相互扶持、共同成長。

在這一點上,我就覺得你在做公益項目的過程當中,它也會反哺給你一些東西,讓你對生活做出很大的調整。

我覺得大部分人都認為墓地也好,殯儀館也好,就是處理遺體的。我們希望更多的中國人能夠有一些向死而生的觀念。

只有通透死亡,你才能夠了解生命的真諦。

我在前不久接待了德國攝影師勞爾,他是德國三任總統的御用攝影師。

德國攝影師 Udo Lauer

他要舉辦中國百姓文化的巡展。在他的拍攝清單裡邊有一條,要拍攝一座中國的現代墓園。

當初我在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就特別震驚。

為什麼他要拍一座中國的現代墓園?所以,在他來了之後,我就問他,您拍中國的百姓文化為什麼要拍一座墓園?

他的一句話讓我徹底震驚了。

他說一座城市乃至一個國家,如果連死都做好了,生將不是問題。

我一直跟員工講,我們今天做的絕對不是什麼資產付出的職業,而應該是精神撫慰的事業。日本有一部電影叫《入殮師》,曾經感天動地,成為奧斯卡的外語片獎,這個也是我們全行業為之震動的。

電影《入殮師》劇照

殯葬行業沉寂千年。因為傳統觀念的束縛使其難以改變。但改變並不是不可能。

做好一家福壽園改變不了中國殯葬業。因為13.7億的人口都需要這一份服務業。

所以我毅然在公司上市後,把自己歸零,創辦了中國殯葬行業第一所學院,叫生命服務學院。

我希望通過這個學院能夠把死亡教育、生命文化、生命服務更廣更寬泛地傳遞到社會的每個角落。能夠讓所有的人適當地拿出幾分鐘或者一些時間,跟家人朋友聊聊死亡這件事情。

圍牆之後是生死兩安,更是生死兩悅。

生命的價值不是我們一路奔跑做加法,我們也要學會有能力去做一些減法。

生命當中最重要的不是物質層面,而是我們的情感層面。

希望我們每一個人,愛要用心,親要相見。

文字:漢嵐

校對:其奇

造就:劇院式的線下演講平台,發現創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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