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頭號「走私犯」盧芹齋

如何評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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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上世紀初中國浙商代表之一，海外知名度不亞於今天的馬雲。只不過他從事古董生意，偷運了很多重量級中國文物到歐洲和美國，自己賺了大錢，但給國家和民族文化造成巨大損失，堪稱罪人。

他的名字大家一定猜出來了：盧芹齋。

幼年失怙，結緣風雲人物

盧芹齋出生於1880年，祖籍浙江湖州盧家渡，普通農民家庭。原名盧煥文，後自取名為盧芹齋。

幼年失怙，初寄養於遠房的堂叔家；後入南潯張家做僕人，主要伺候張家二少爺。這位少爺，就是日後被人稱為國民黨「四大元老」之一的張靜江。

正是因為跟在這樣的風雲人物身邊，這為他的日後發展，開啟了一扇通向世界的大窗。

張靜江

1902年，盧芹齋改變命運的機遇終於來了。張靜江任清廷駐法國商務參贊，他跟隨其來到法國，在張靜江在法國開設的「運通公司」工作，售賣售賣中國的瓷器、字畫等。然後將收入悉數資助了孫文，支援辛亥革命。

盧芹齋天賦極高，在這期間，開始接觸、學習古董知識，再加上一口流利的英語、法語，他很快出任了掌鋪。

1905年8月與孫先生在赴法的輪船上相遇，結識了孫先生，便和其成為一生的摯友，後來也一直資助其革命事業。

1908年，盧芹齋拋棄了在老東家的運通公司的一切事物，毅然回國輔佐孫先生的開國大事。

張靜江受贈的照片

遊走政商，古董界呼風喚雨

但是，他骨子裡就是一個商人，對政治事物並不感興趣。同年，他又回到法國，脫離老東家單幹，將自己的店鋪取名「來遠」意為貨自遠方來。

隨著生意的壯大，之後又註冊成立了盧吳古玩公司。

盧芹齋位於法國巴黎的庫房

1912年，朝代更迭，社會動蕩，破落的皇親貴族變賣家產，新興的權貴、商人大肆收購，海外市場對中國藝術品的強勁需求，造成了歷史上中國文物第一次大規模的轉手流通。

這樣的社會環境再加上老東家張靜江的關係，三十餘年間，當時的國民政府對於盧芹齋的走私活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盧芹齋的古董貿易也為民國政府創收不少，以此，他不斷擴張他的古董商業帝國。

1930年代，盧芹齋在他的公司留影

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憑藉敏銳的商業直覺，盧芹齋意識到美國已經成為古董市場的中心，「戰爭已將藝術中心從巴黎轉移到了紐約。」

1915年3月，他的「盧芹齋來遠公司」在紐約開業了。盧芹齋具有天才般的文物鑒定能力，他經手的很多古董由死變活，由冷變熱。

盧芹齋在古董行的地位可謂是呼風喚雨、一言九鼎。漸漸地，盧芹齋成為享有盛譽的中國古董鑒賞家，也成為歐洲華人中的名人。

盧芹齋在古董公司入口照片

昭陵二駿，終成民族罪人

但他最令人國人痛恨的地方在於，其主導參與了」昭陵二駿"被盜流失海外事件。

1913年，法國文物商葛楊將六駿移出皇陵，但在盜運的過程中遭到當地居民的堵截，為奪路逃命，盜運者將文物丟下山坡，損壞的石刻殘片被當局沒收，當時六駿石雕受損嚴重。

「颯露紫」殘片

「拳毛騧」殘片

1914年落到了陝西軍閥陸建章手上，他下令押送其中的二駿（颯露紫和拳毛騧)進京，作為即將登基復辟帝制的袁世凱的賀禮。但是，二駿還未入袁府，袁世凱就一命嗚呼了。

二駿從此也不見蹤影。直到1918年3月9日，「二駿」現身紐約大都博物館，而所屬公司正是盧芹齋的盧吳公司。

直至今日，二駿還流失海外，藏於美國賓大博物館。

此事讓國人至今難以釋懷，視為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莫大破壞和褻瀆，有人甚至將之於英法聯軍洗劫圓明園相提並論。

「走私犯」的另一面

儘管如此，盧芹齋也有著另外一面，1937年7月7日，日本對中國發動侵略戰爭，作為中國人，盧芹齋也投入了愛國行動：

他動員了公司在巴黎、紐約的全體人員，並捐出2000法郎；他的夫人瑪麗·羅斯擔任了戰爭遺孤救濟會的財務工作，為中國難民和傷員提供救濟。

1937年10月，盧芹齋前往日內瓦，參加了當地中華婦女聯合會舉辦的義賣，共提供9件拍賣品，義賣獲得的收益，全部貢獻給了中國紅十字會，用於救助戰爭受難者。

1938年1月，盧芹齋在倫敦贊助了一場中國文物展，收入全部捐獻給美國醫療援華會。

1942年，宋美齡受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之邀，在美國國會發表演講，盧芹齋是受邀聽眾之一。

宋美齡在美國國會演講

此外，他也不是一個單純的文物販子。他曾邀請知名學者對這些中國文物進行研究出書，如與伯希和研究出版了古玉圖錄、伯希和編寫青銅器圖錄等這些研究成果推廣中國傳統文化，讓外國人認識到中國除了瓷器還有玉器、青銅器。從某種意義上講，盧芹齋是讓西方認識中國古董的啟蒙者。

他以精湛的文物專業知識和天才的商業眼光，逐漸征服了歐美收藏者對中國文化價值的認識與認可。

盧芹齋其他照片

塵埃落定，功過留與後人說

晚年，盧芹齋在總結自己的一生時也充滿了矛盾：他承認自己使不少國寶流失海外，但又為這些國寶避免了戰亂得到了保護而感到幸運。

直到1957年，盧芹齋死於瑞士，終年78歲，葬在妻子的家族墓地古何貝瓦；還在巴黎街頭留下了著名的「巴黎紅樓」，這是他從1926年開始用中國文物建造的中國文化氣氛極為濃厚。

巴黎紅樓

林語堂為發明「明快中文打字機」而用盡了10萬多美金積蓄，必須要借錢度日了。盧芹齋聞訊後，欣然解囊「共襄盛舉」。後來「明快中文打字機」發明成功，林語堂悉心指導次女林太乙操作演示，這段佳話美談在林太乙撰著的《林語堂傳》大書特書了一番。

明快中文打字機

1947年，在學者陳夢家的鼓動下，盧芹齋向清華大學文物陳列室捐贈了河南洛陽出土的戰國青銅器「嗣子壺」。在此之前，陳夢家赴美留學撰著《流散美國的中國銅器集錄》，盧芹齋為其多方周旋打通關節，取得調查的第一手資料。

令狐君嗣子壺現藏中國國家博物館

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盧芹齋設在上海分部的一大批重要文物被收繳，他分布在中國各地的夥伴與幫凶，有的被監禁，有的被處決。盧芹齋知道，自己再無可能繼續在新中國的土地上暴殄天物、為所欲為。他悲哀地向友人傾訴：「中國文物的交易已到尾聲，我的樂趣將被全部剝奪！」

1950年，中國史上「最牛」的文物走私者盧芹齋在美國宣布退休，接著將紐約古董分店清倉，由他的同僚弗蘭克·加羅接收，法國巴黎古董店和那座大名鼎鼎的「中國盧浮宮」，則由他的小女兒JanineLoo接管，直至2006年被家族拍賣。

一代文物走私巨頭的最後印記也就此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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