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白宮中的特朗普》連載4：特朗普陷入猥褻漩渦
原標題：《恐懼：白宮中的特朗普》連載4：特朗普陷入猥褻漩渦
第四章
2015年夏天，俄羅斯「網路偵察」或國家安全局稱之為「數字入侵」的跡象，首次出現在地方和州選舉委員會的計算機化選民登記冊上——包括選民姓名和地址清單。一開始出現在伊利諾斯，然後遍及全國，包括21個州。
隨著國家安全局和聯邦調查局收集到關於這些網路入侵的更多信息，國家情報局局長詹姆斯?克拉珀擔心俄羅斯可能會以某種方式利用這些數據改變或操縱選票。他想，這只是俄羅斯嗎?俄國人總是試圖製造麻煩。
克拉珀確保奧巴馬總統的每日簡報包括最初的原始信息，這是最高級別的國家安全簡報。奧巴馬每天都在一個預編程序的iPad上閱讀簡報，讀完後iPad就會被送回。類似的iPad由指定的總統每日簡報員分發給國務卿、國防部長、國家安全顧問和中情局局長，通常情況下，簡報員都會留在房間里，等這些大人物閱讀完簡報，再收回iPad。
2016年7月，「維基解密和DC泄密」(另一家發布被黑客攻擊的政府和軍事材料的網站)開始發布由被稱為「舒適熊」和「幻想熊」的俄羅斯黑客從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伺服器上截取的電子郵件。
有關俄羅斯干涉選舉的情報引起了奧巴馬國家安全委員會的密切關注。隨著時間的推移，情報開始更全面，更有說服力。
奧巴馬總統應該在黃金時段的國家電視台宣布這些調查結果嗎?把共和黨提名人和俄羅斯聯繫起來，會不會讓公眾看起來像是在攻擊特朗普呢?或者是否會適得其反，看起來像是他在試圖小心翼翼干預美國大選呢?
保持沉默有危險：噢，天哪，我們知道俄羅斯的干涉行為，卻沒有採取行動，也沒有告訴公眾?那麼選舉後，奧巴馬和他的國家安全團隊就可能會遭到強烈的指責。
假如最不可能的情況發生，特朗普獲勝，情報公開的話，那問題就來了：他們知道什麼?他們什麼時候知道的?他們做了什麼?
中央情報局局長約翰?布倫南極力反對公開情報。布倫南要保護該機構的人力資源。對於他本人和中央情報局的體制來說，他說，「現在你看到了進退兩難的處境，」說辭總是「保護情報來源」。然而，他想做點什麼。
布倫南需要就敘利亞問題和美國外交官的騷擾問題與俄羅斯聯邦安全局情報局長亞歷山大?博爾特尼科夫進行對話。他問奧巴馬能否和博爾特尼科夫一起討論干預選舉問題。
奧巴馬批准了這種低調的方式。
8月4日，布倫南告訴博爾特尼科夫，你在干預我們的選舉，我們知道，我們有證據。
博爾特尼科夫直截了當地否認了這一點。
第二天，也就是8月5日，從2010年到2013年擔任過中央情報局副局長，並擔任過兩次代理局長的麥克?莫雷爾在《紐約時報》上發表了一篇專欄文章，標題是：「我曾管理中情局，現在我支持希拉里?柯林頓。」莫雷爾指責特朗普是「俄羅斯聯邦的一個不知情的代理人」。
克拉珀被選中向國會所謂的「八人幫」(參議院和眾議院的四位共和黨和民主黨領導人，以及參議院和眾議院情報委員會的四位主席和副主席)作簡報。
克拉珀被領導們的黨派之爭所震驚。共和黨人不喜歡有關簡報的一切。民主黨人喜歡簡報的每一個部分，就細節和情報來源提出許多問題。簡報結束後他很沮喪：情報已經越來越成為另一種政治遊戲。
到了秋天，情報報告顯示，莫斯科幾乎和所有其他人一樣相信柯林頓很有可能獲勝。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改變了其影響美國大選的策略，把重點放在了削弱她即將獲得的總統權力。
克拉珀和國土安全部部長傑赫?約翰遜最急於要提醒公眾注意俄羅斯的干涉。10月7日，星期五下午3點，他們發表了一份聯合聲明，正式指責俄羅斯試圖干涉美國大選，儘管他們在公開發布中沒有提到普京的名字。
「美國情報機構確信俄羅斯政府指揮了最近對美國人和機構的電子郵件的剽竊。這些偷竊和披露企圖干擾美國的選舉進程。俄羅斯最高級官員是唯一能夠批准這些活動的官員。」
克拉珀、約翰遜和柯林頓競選團隊都預計這將是周末的大新聞，開始追蹤這件事的記者們也這樣認為。
但一小時後，在下午4點05分，《華盛頓郵報》的大衛?法倫特霍德發布了一篇文章，標題為「2005年特朗普極度猥褻婦女的錄音記錄」。
該郵報發布了「接近好萊塢」中的一份音頻錄音，特朗普粗暴地吹噓自己的性能力，他說他可以隨意撫摸和親吻女人。「當你是一個明星，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接近好萊塢」磁帶是一場政治地震。俄羅斯的故事基本上都消失了。
「我本以為俄羅斯干涉事件會在接下來的日子得到大家的關注，」傑赫?約翰遜後來說，「媒體會跟蹤，追問更多的相關細節。」但是媒體「卻湧向了另一塊因貪婪、性和猥褻的地方」。
特朗普向郵報發表了一份簡短的聲明：「這不過是更衣室玩笑，多年前發生的私人談話罷了。比爾?柯林頓在高爾夫球場上說的話比我差得多。如果有人被冒犯了，我道歉。」
不到半小時後，也就是下午4點30分，維基解密將柯林頓競選團隊主席約翰?波德斯塔在線個人賬戶上的數千封電子郵件在網上傾倒，佔據了當天的新聞。他們揭露了希拉里?柯林頓拒絕公布的向華爾街金融家發表的有償演講的摘錄，波德斯塔與競選團隊的電子郵件，以及柯林頓競選團隊和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多娜?巴西之間就即將舉行的辯論中提出的問題和話題的來往通信。
午夜時分，「接近好萊塢」錄音在政治上廣為流傳，經過數小時的憤怒回應，特朗普發布了一份道歉錄像：「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一個完美的人……這些話並不反映我是誰。我說了，我錯了，我道歉，我發誓明天要做一個更好的人，永遠不會讓你失望。讓我們誠實些吧。我們生活在真實的世界裡。這只不過是轉移注意力。比爾?柯林頓實際上虐待婦女，希拉里欺凌、攻擊、羞辱和恐嚇受害者。周日的辯論再見。」
第二天早上，10月8日，星期六，特朗普高級指揮部在特朗普大樓的頂樓集合。
普瑞巴斯告訴班農，「捐贈者都走了。每個人都放棄了。保羅?雷恩今天下午也會放棄。」沒有錢和沒有共和黨眾議院議長的支持標誌著競選結束。「結束了，」普瑞巴斯說。
「你說什麼結束了?」班農說。
「每個人都在打退堂鼓。我甚至不知道彭斯是不是會堅持。」特朗普的競選搭檔、極其忠誠的邁克?彭斯也正在猶豫。
「你他媽的是在開玩笑吧?」班農回答道。「不過是一盤錄音磁帶而已，夥計。」
「你不明白，」普瑞巴斯說。「結束了。」
團隊聚集在特朗普的住所。特朗普坐在他的大金椅上。
「支持率是多少?」他問道。「好吧，我們四處走走。我真的想知道，6
「你有兩個選擇，」普瑞巴斯開始說。「要麼你現在就退出，否則你會經受美國總統競選歷史上最大一次慘敗，並被終身受辱。我快崩潰了。每一位領導人，每一位國會議員，每一位參議員，我在共和黨全國委員會關心的每一個人，他們都快瘋了。他們告訴我，你要麼輸的一塌糊塗，要麼退出競選。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好吧，」特朗普說，「我很高興我們以一個積極想法的開頭。」
「少說廢話，」班農對普瑞巴斯說。「那是胡說八道。」
「如果你現在想這麼做，」普瑞巴斯繼續說，「彭斯準備上位，康迪?賴斯將作為他的副總統候選人。」賴斯曾經是喬治?W?布希的國家安全顧問和國務卿。
「這是永遠不會發生的，」班農大聲說。「這太荒謬了。」在班農擔任競選首席執行官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他們通過無休止的集會把投票差距縮小了一半。特朗普現在是一個搖滾明星。
新澤西州州長克里斯?克里斯蒂穿著運動褲戴著球帽坐在那裡。
「這與競選活動無關，」克里斯蒂一錘定音道，「結束了。這是你自己的品牌。你一生都在為其工作。這些孩子……」他指著特朗普的兒子小唐和賈德?庫斯納。「你需要為他們拯救這個品牌，否則品牌就完蛋了。」
魯迪?朱利安尼說特朗普現在的獲勝幾率不到50%。「基本上你有40%。」
「我們要打電話給『60分鐘』節目組嗎?」凱莉安妮?康韋問道。她提議在電視上做公開的懺悔。「你不能在周日這樣做，因為周日是辯論日。或者你可以打電話給美國廣播公司或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讓伊萬卡和梅拉尼亞坐在身邊，近於哭的說道歉。
梅拉尼亞?特朗普走下來，在沙發後面轉來轉去，康韋提議他們坐下。很明顯她正在生氣。
「不要那樣做，」梅拉尼亞，不屑地揮著手，用斯洛維尼亞口音說，「不可能。不，不，不。」
班農相信她對特朗普的影響力比任何人都大，她能分辨出誰在拍馬屁，誰在說實話。「在幕後，她的話分量很重。」
「你覺得勝選機會有多大?」特朗普問班農。
「百分之百，」班農說。
「百分之百，什麼?」特朗普問。
「百分之百，理論上你保證會贏。」他經常用百分之百表示肯定。
「少說廢話，」特朗普喊道。「我厭倦了百分之百。我需要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普瑞巴斯不相信百分之百，並且認為房間里沒有人相信。他看到特朗普對他自己也很不滿。
「就是百分之百，」班農重複說。
特朗普的話是「更衣室的談話」，「你的支持者仍然會和你在一起，他們要拯救自己的國家。」比爾?柯林頓和希拉里一樣是特朗普的對手，也許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是如此。
「我們怎麼做呢?」特朗普問。
「賈里德和我今晚8點預訂了希爾頓大酒店宴會廳。我們將把它放到Facebook上，得到1000個鐵粉。你他媽的要去參加一個集會並攻擊媒體。我們要減少一倍。去他媽的!對嗎?」
特朗普似乎很高興。
其他人則反對。大家雖然吵了半天，但還是出現了妥協。
康韋會打電話給美國廣播公司，安排主播大衛?繆爾乘坐直升飛機進去。朱利安尼和克里斯蒂將為特朗普寫一篇介紹，繆爾可以做一個10分鐘的採訪。
班農認為這是政治自殺。這肯定會讓競選就此結束，特朗普會輸20個百分點。
他說他們不得不讓希爾頓酒店知道這次集會，因為他們必須提供現金。普瑞巴斯再次說特朗普不得不退選。「你的團隊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要下台了。」
著名的共和黨人開始呼籲特朗普讓位給在俄亥俄競選的邁克?彭斯。當有關好萊塢錄音帶的消息傳開時，他開始隱藏起來。
就在下午1點之前，彭斯發布了一份聲明，說：「作為丈夫和父親，我對唐納德?特朗普在昨天發布的11年前的視頻中的言行感到不快。我不原諒他的話，不能為他的言論辯護。我很感激他對美國人民表達了悔恨和歉意。我們為他的家人祈禱，並期待他明天晚上有機會到全國人民面前時，表達他內心的想法。」
有傳言說彭斯給了班農一封信，要求特朗普退選。
兩個小時後，梅拉尼亞?特朗普發表聲明：「我丈夫所使用的言辭對我來說是不可接受的，令我反感。這並不代表我認識的那個人。他有領袖的雄心和頭腦。我希望人們會像我一樣接受他的道歉，並關注我們國家和世界所面臨的重要問題。」
下午3點40分，特朗普發表推文說：「媒體和共和黨都非常希望我退出競選——我永遠不會退出競選，永遠不會讓我的支持者失望!」
特朗普坐了下來。美國廣播公司採訪的準備工作正在進行中，這次採訪的收視率很可能會破紀錄的。朱利亞尼和克里斯蒂把一份談話要點交給特朗普。
特朗普讀道：「我的那些話是不恰當的，不是一個總統應該說的，」這是政治演講。
不是特朗普的，而是朱利亞尼和克里斯蒂的。特朗普越讀越惱火。
「我不能這樣做，」他說。「這是胡說八道。這很弱，你們都很弱。」班農意識到他會這麼說。他只得閉上嘴。「唐納德，你不明白，」克里斯蒂說。
「唐納德，唐納德，唐納德，」朱利亞尼說。「你必須這樣做。」想想郊區的媽媽們。
時光在流逝。
她向康韋轉過身。「怎樣才能取消採訪?」
「不能取消的，」她回答道。 「他們已經在這裡了---美國廣播公司和大衛?繆爾。」
「怎麼取消呢?」班農重複道。
「我所有的信譽都押在這裡了。你不能取消。採訪會如期進行的。」康韋說。
「這是不會發生的，」班農說。「他不會這麼做的。即使他做了介紹，」班農繼續說，「你也不能讓他做一個現場採訪。他會被大家撕成碎片的。」道歉不是特朗普的風格，如果事後有人問起他，他改變主意，自相矛盾的。
他們試圖改寫談話要點。
特朗普念了兩句話，說：「我不能這麼干。」
特朗普大樓的玻璃很厚，但是還是可以聽到街上特朗普支持者的咆哮聲，一群「可憐的人」，他們把希拉里-柯林頓對特朗普的嘲笑當作對自己的嘲弄。
「這是支持我的人!」特朗普宣布。「我要下去看看。不要擔心遊行集會。我打算就在這裡遊行。」
「您不能去那裡，」一位特工堅持說。「您不能出去。」特朗普說：「我要下樓。」他出去了。「這太好了。」
康韋試圖介入，「您不能取消採訪」。
「我不在乎。我從來沒有這樣做過。這是個愚蠢的想法。我從來沒想過要這麼做。」
班農正要跟著特朗普走進電梯，克里斯蒂說：「等一下。」特朗普和康韋、小唐和特工一起下樓時，他留了下來。
「你就是他媽的問題，」克里斯蒂對班農說。「從一開始你就是個問題。」
「你在說什麼?」
「你是推動者。你誘發了他最壞的本能。這件事結束了，你會受到指責的。每次他對這些事情有可怕的本能時，你所做的就是讓他越陷越深。這將是一種羞辱。」克里斯蒂貼著班農的臉說。
班農有點想說，你這個死胖子，讓我們來打一架吧。
「州長，」他實際卻回答說，「飛機明天起飛。」他們前往聖路易斯參加第二次總統辯論。「如果你在飛機上，你就是團隊的一員。」
樓下，特勤局讓步了。特朗普可以在街上走，但只是短暫的。到處都可能有武器。一群支持者和抗議者在爭吵。
下午4點半，特朗普走出來，在特工和紐約警察的陪同下，有幾分鐘在和支持者擊掌或握手。
您會繼續競選嗎?記者問。「百分之百會，」特朗普說。
除了魯迪?朱利安尼，特朗普競選團隊的每個人都拒絕出席星期日上午的脫口秀節目。普瑞巴斯，克里斯蒂，甚至是可靠的、臉皮最厚的、從不拒絕的康韋也取消了採訪。
朱利安尼出現在所有五個電視網路中，完成了所謂的「完美的金斯堡」，這是為了紀念1998年2月1日出現在所有五個電視台周日節目中的莫妮卡?萊溫斯基的律師威廉?H?金斯堡並由此得名。朱利安尼在每個節目中都給出或試圖給出同樣的詭辯：特朗普的話「應該受到譴責，可怕，很可怕」，但他已經道歉了。特朗普已經不是2005年錄像上的那個人了。「有蛻變效應」的總統競選已經使他成為一個改變了的人。此外，希拉里?柯林頓在維基解密發布的約翰波德斯塔電子郵件中發表的高盛演講，揭示了她與華爾街私下的親密關係，與其公開立場明顯不一致。選民應該更加重視這一點。班農雖然一般不看周日談話節目，卻也看了這次的節目。這個早上非常難熬。當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的傑克?泰伯表示，特朗普的言論就是性侵犯的描述，「人們都會很反感」時，朱利安尼不得不承認，「是的，確實如此。」
朱利亞尼精疲力竭，簡直要吐血了，但他也已證明了他的忠誠和友誼。他竭盡全力，不斷倚靠著他的天主教背景：「你承認自己的罪過，並且堅定地決心不再犯那種罪。然後，牧師給你赦免，然後，希望你是一個改變了的人。我的意思是，我們相信這個國家的人民可以改變。」
似乎喝醉了的朱利安尼終於坐上飛機，去參加聖路易斯辯論。他坐在特朗普旁邊。特朗普戴著老花鏡坐在他的餐桌旁，凝視著這位前市長。
「魯迪，你就是個小屁孩!」特朗普大聲說道。「我這輩子沒見過比這更糟糕的辯護。 他們在現場扒了你的尿布。你就像一個需要被教育的小寶寶。你什麼時候才能成為一個男人?」
特朗普轉向其他人，尤其是班農。
「你為什麼要帶上他?他不能保護我。我需要有人來保護。我的人在哪裡?」
「你在說什麼?」班農問。「這傢伙是唯一堅持下來的。」
「我不想聽，」特朗普回答。「這是個錯誤。他不該繼續下去。他很弱。你很弱，魯迪。你沒戲。」
朱利安尼抬起頭，滿眼迷茫。
飛機起飛的時間到了，克里斯?克里斯蒂還沒有出現。「這傢伙，」班農說。飛機起飛了。
◎譯者|雅宏 原著作者：《華盛頓郵報》資深記者伍德沃德
※《恐懼：白宮中的特朗普》連載3：班農正式入駐特朗普競選總部
TAG:環球戰略智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