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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頫的「古意」說

趙孟頫,字子昂,號雪松、鷗波、水晶道人。宋太祖趙匡胤十一世孫。籍貫湖州(江蘇吳興)。生於南宋理宗寶祐二年(1254年),卒於元英宗至治二年(1322年),享年六十九歲,死後追封魏國公,謚文敏可使近左右,忽必烈仍命其為兵部郎中。後累遷升,直至從一品秩翰林學士承旨。所吟「往事已非那可說,且將忠直報皇元」深得忽必烈嘆賞,得到可以自由進出宮門的寵信(見《元史·列傳》)。然以宋宗室參預政事,並反對權相桑哥,勢必引起政敵的猜忌,所以其待遇實質上不過是高級文學侍從而已。忽必烈去世後,趙孟頫更感漢族官員所受的不平,不禁發出「今日非昨日,荏苒嘆流光」(見《松雪齋集》)的感傷。元仁宗廷祐六年(1319年)辭官南歸。他的妻子管道昇有一首詞:「浮利浮名不自由,爭得是,一扁舟,弄風吟月歸去休。」(《管道昇集》)由此可見其南歸時心情的消極沉重。作為宋室皇族,受到元蒙的垂青,趙孟頫可說是幸運的。但其在官場屢受排擠。就其在諸如「在山為遠志,出山為小草」,「英雄已死嗟何及,天下中分遂不支。莫向西湖歌此句,永光山色不勝悲」,「溪頭月色白如沙,近水樓台一萬家。誰向夜深吹玉笛,傷心莫聽後庭花」及「齒豁童頭六十三,一生事事總堪慚。惟余筆硯情猶在,留與人間作笑談」中所表露出的複雜與憂切而言,說他是一位悲劇性的人物亦無不可。(以上所引詩文均見浙江古籍出版社版《趙孟頫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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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頫臨皇象《急就章卷》彩版選頁

趙孟頫博學多才,詩文清潤奇逸,讀之使人有飄飄出塵之想。他知音律,擅書畫,山水人物、竹石鳥獸均有盛名。其書法,篆、籀、分、隸、真、行、草,無一不精,與唐代歐陽詢、顏真卿和柳公權共稱我國楷書四大家,史載「天竺有僧數萬里來求其書,歸國中寶之」。他的妻子管道昇,子趙雍,甥王蒙都是知名的畫家。元仁宗曾取趙孟頫、管道昇、趙雍的書法以至軸精裝,鈴以御印藏秘書監,謂:使後世知我朝有一善書婦人,且一家皆能書,亦奇事也。元代詩人楊載(1271—1323年)認為趙孟頫之才華,為書畫所掩,「知其書畫者不知其文章,知其文章者不知其書畫,知其文章者,不知其經濟之學」。趙孟頫在文學藝術上有著傑出成就,有《尚書注》、《琴原》、《樂原》、《松雪齋集》等著行世,現將其「古意」說作一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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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意顛逸 魏晉法度

趙孟頫的理論受王羲之(注1)影響頗深,其觀點集中的反映在《跋懷素論書帖》、《蘭亭十三跋》、《式古堂書畫匯考》等到文中。在《跋懷素論書帖》中他寫道:「懷素(注2)所以妙者,雖率意顛逸,千變萬化,終不離魏、晉法度也。後人作草,皆隨俗交繞,不合古法。不知者以為奇,不滿識者一笑。」意思是:懷素的書法之所以高妙,是因為它雖千變萬化,起伏跌宕,似很隨意,但始終沒有背離魏、晉的法度。後來的人作草書,只是毫無雅意的繞來繞去,不合古法。不懂的人以為新奇,不同意的行家看了感到好笑。又說:「作畫貴有古意,若無古意,雖工無益。今人但知用筆纖細,傅色濃艷,便自謂能手,殊不知古意既虧,百病橫生,豈可觀也!吾所作畫似乎簡率,然識者知其近古,故以為佳。此可為知者道,不為不知者說也。」從這段話不難看出,有人稱趙孟頫為元代書畫藝術復古派的代表,並非無所根據。特別是他在《蘭亭十三跋》中所言「昔人得古刻數行,專心而學之便可名世,況蘭亭(注3)是右軍得意書,學之不已,何患不過人耶」更加重了其被稱為復古派的定論。但卻忽略了他這些話的一個重要前提:「今人但知用筆纖細,傅色濃艷,便自謂能手」。元代是中國文人書畫的成熟期,講求寫意,在簡率,當然要與用筆纖細,傅色濃艷相對立了。事物總是對立的統一,藝術不可能以「古」「今」論優劣,以復古與否論是非。關鍵在復的是什麼古,復古的目的何在,復古的內涵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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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古可能有正面的,也可能有反面的。義大利的文藝復興以古代希臘為典範,是復古,目的是反對中世紀的禁欲主義,以人性代替神性;古典主義以古羅馬為典範,是復古,目的是提倡為祖國而犧牲的英雄主義,建立以農業為基礎的,重商主義的絕對君主政體。我國唐代韓愈和柳宗元的古文運動,是復古,目的是改言之無物、專事塗澤的駢儷聲律技巧為接近生活的表述方法。當時政治腐敗,藩鎮割踞,佛老盛行,國家岌岌可危。文學上駢儷文束縛著文學語言的表達,為此他發動了「古文運動」,即提倡一種在先秦諸子百家和司馬遷的散文基礎上,接近當時口語的文體。要求以孔孟思想為本的「文以載道」。認為「文為世所愛者,必非常物」。學習古人應「師其意,不師其辭」,「惟陳言之務去」,強調文學語言應「文從字順」,符合自然語氣,給人以和諧的美感。重視文學語言的真實性與準確性,即「文章語言與事侔」,「豐而不作一言,約而不失一辭,其言信,其理切」。他十分注意感情對文學的作用,認為作品是作者情感的產物,只有「郁於中而泄於外」、「有不得已而後言」,才能使作品達到「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懷」。他提出的「不平則鳴」的論斷,廣泛的為人們所接受。不過「不平則鳴」應與時代相聯繫才有所價值,不能只是渲泄個人的感情。因而要「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得志時「鳴國家之盛」,失意時「自鳴其不幸」,這樣的鳴才能給人以審美享受。這樣的復古應該肯定。西太后的廢康梁維新,是復古,目的是恪守愛新覺羅祖制舊法,向冢中枯骨膜拜,這種復古則是阻礙歷史的前進。可見,不能籠統的對復古作出肯定或否定的結論。趙孟頫的復古是中國社會發展的必然,也是書法藝術發展的必然。元代是中國書畫及其理論的歷史轉折期,是以往輝煌的終結,也是未來輝煌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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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頫臨皇象《急就章卷》。遼寧博物館藏。


任何藝術很難不受其所處時代的政治經濟、社會風尚、審美思想、藝術趣味的影響。元蒙為了鞏固其統治,在文化上極力推行漢化,在政治上采職「近取金宋,遠傳漢唐」的策略。作為對元蒙有知遇之恩的趙孟頫,自必相應的在書畫上要求刻意學習唐人。作為中國書法的發展,晉、唐是元代之前中國書法藝術極有成就的兩個高峰。因此趙孟頫要人們不離晉、唐法度,倡導效仿魏晉古法也就不足為奇了。正是有了趙孟頫的這樣的傳承,才有了明清諸家的產生。不過,趙孟頫所復之古的「古」不止是個時間概念,且有著嚴肅的社會內涵,更應作審美意識、審美思想來理解。從他所說「結字非不古,而乏俊氣」就可證明:趙孟頫是尊古而不泥古,不是盲目的在古中泛遊,而是一種與宋代不同的,具有個性的,自由無拘的審美趣味。時間上指的是魏晉,具體對象上是指王羲之,突破的是漢末和西晉古板的隸體(注4),要求的是符合自然,性格獨具的闊達無羈。宋代由於程朱理學開始對人們精神的禁錮,總的氣氛始終被趙家宮廷書畫的清規戒律所左右,比之博大的唐風和魏晉的洒脫,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院體工整的花鳥,雖精卻酷似現在的靜物標本,而這些正是與趙孟頫所追求的講求氣韻、以神似為尚的文人趣味相悖。於是,他們找到了可資效法的魏晉之風,形成了蒼潤、圓活的書風。趙孟頫不近求兩宋,而是遠求相距數百年的魏晉,並說「宋人畫人物不及唐人甚遠,於刻意學唐人,殆欲盡去宋人筆墨」,更是對宋院畫的公開批判。當然趙孟頫不近求兩宋,並不等於不研究兩宋。他對於宋人的篆、隸、草、行、真,無一不精,其篆兼大、小,草兼章、今,稱之為全能固有所誇大,稱之為博則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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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頫的書法理論受魏晉的影響,也得之他臨《蘭亭序》萬餘本的基本功和他「下筆神速如風,一日能寫萬字」的藝術熟練。《研北雜誌》說「子昂書上下五百年,縱橫一萬里,舉無其匹。他本人也說:『昔人得古刻數行,專心而學之便可名世,況蘭亭是右軍得意書,學之不已,何患不過人耶。』」,即要求人們重視基本功和豐富的知識積累。「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作」就是這個道理。沒有基本功和豐富的文化積累為基礎的「名士」不過是欺世末流的轟動效應。藝術作品都少不了三點,即:一、物質材料,二、技術與技巧,三、在一和二的基礎上完成的給人以審美享受的形象。作為具有為特殊抽象性的書法,三者之中的「技術與技巧」對形象起著重要的影響。所謂秀婉洒脫、千姿風流、擎如舉鼎、瀉如飛瀑、神采煥發、氣勢奪人等諸多的變化,莫不源於握筆運脫的技術與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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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書法上有成就的大師,都曾有過對古代法帖認真品味臨摹的技術過程。漢代的書法家蔡邕(注5)苦學過李斯(注6),王羲之學過衛夫人,張旭(注7)、智永(注8)、柳公權、顏真卿大都學過王羲之父子(注9)。可見趙孟頫提倡學王羲之並非對王羲之的盲目崇拜,而是對前人成功經驗的總結。他勤學苦練的結果,可從其所書《玄妙觀重修三門記》一貼中得到證明。把帖中一再重複出現的字相比較,不難發現它們的一點一划幾乎完全一致,精確到令人吃驚的程度。由於他每日可寫一兩萬字,達到千字一同、千筆一同的熟練程度,才得掌握熟與巧的關係。熟是技術,巧是藝術,所謂「熟能生巧」就是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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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趙孟頫並不是個專講技術技巧的匠里匠氣的人。他在《蘭亭十三跋》中所言:「學書在玩味古人法帖,悉知用筆之意,乃為有益。」意即,不是要人死臨法帖,而是告訴人們只有細品古人的法帖,體會了用筆的道理,才能在書法上有所成就。「法書以用筆為上,而結字亦須用工。書法蓋結字因時相傳,而用筆千古不易」,書法要講究用筆,也要重視字體結構,字體結構因時代不同有所變化,用筆的規律卻是千古不變。「右軍字勢,古法一釋,其雄秀之氣,出之天然,故古今以為師法。齊梁間人,結字非不古,而乏俊氣。此又存乎其人,然古法終不可失也」已涉及到書法家的文化素養,傳統與創新,書法風格的形成,以及書法與時代,特別是趙孟頫的美學思想諸問題。如果趙孟頫真正是一個復古派,豈有趙體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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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意既虧 豈可觀也

趙孟頫對書法的關鍵性認識可用一個「氣」字加以概括。「氣」為我國古典美學的術語,在美學和藝術理論中有多種涵意。古代具有樸素唯物主義色彩的哲學家,多指氣為構成宇宙萬物的物質本原。《漢書·藝文志》錄《文子·守弱》指出:「氣者,生之元也。」王充(注10)《論衡·自然》「天地合氣,萬物自生」,在這些由「天地合氣」自生的萬物之中,人不僅有生命,更有智慧,人是無比至上的。《荀子·王制》中說「水火有氣而生,草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知而無義;人有氣,有生,有知且有義,故最為天下貴也」。氣造就人的形體,也賦予了人的情性。《論衡·無形》就有「人稟元氣於天,各受壽夭之命,以立長短之形。用氣為性,性成名定。體氣與形骸相抱,生死與期節相須」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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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也是藝術的本原,曹丕(注11)在《典論》中把氣與藝術作了聯繫,指出:文以氣為主,氣是美的本原,美決定於氣;氣有陰有陽,有剛有柔,有清有濁。這一點嵇康(注12)在《明膽篇》中有著極為具體的表敘:「夫元氣陶鑠,眾生稟焉,賦受有多少,故才性有昏明。唯至人特鍾純美,兼周內外,無不畢備。降此以往,蓋闕如也。」在中國的古典美學中,氣主要指的是人在審美時主觀的心理構成,它包括人的審美理想、藝術趣味、藝術才能。人的審美心理構成,決定著藝術作品的審美價值及創作者的創作個性、品味高低。《樂記·樂象》中所提「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英華髮外」與韓愈(注13)在《答李翊書》中所說「氣盛則言之長短與聲之高下皆宜」都有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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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頫的美學思想的核心是氣,是否有氣,什麼樣的氣,是他評判書法的理論支柱。在趙孟頫看來,作為審美的本體存在的氣還需要古法、古意做其兩翼。所以他說「然古法終不可失也」「古意既虧,百病橫生,豈可觀也。」古法和古意都有個「古」字,古中有糟粕也有精華。從趙孟頫提出的可資效仿的對象看,趙孟頫的古可做「古典的」,經典的 「被歷史證明了的優秀的」「有永恆價值的」來理解。因而應該正確的對待趙孟頫提出的「古法」和「古意」。先談「古法」之「法」。法,作為中國古典美學的術語或藝術創作的基本概念,既指對藝術內容的規範,又指藝術創作中的形式、技巧、表現手法等的規則,也指對藝術創作所表現的義理和情感的規定。《墨子·非命》中「凡出言談,由文學之為道也,則不可不先立義法」,即要創新必先掌握早已存在的古法,熟悉早已存在的規則。劉勰(注14)《文心雕龍·通變》「望今制奇,參古定法」就深刻的指出了這個道理。否則就會使「不知者以為奇,不滿識者一笑」。趙孟頫所說「奴隸小人、乳臭小子,朝學執筆,暮已誇其能,薄俗可鄙!可鄙!」,雖然有些情緒,卻至今仍有著現實意義。葉燮(注15)《原詩》指出「故法者,營乎理,確乎事,酌乎情,為三平準,而無所自為法也。」馮班(注16)《鈍吟書要》中也說「書法無它秘,只有用筆與結字耳。用筆近日尚有傳,結字古法盡矣。變古法須有勝古法處,不知古法,卻言不取古法,直是不成書耳」。所以,趙孟頫要求學書者「玩味古人法帖,悉知用筆之意」決非一句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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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頫「悉知用筆之意」,什麼是意,什麼是「古意」之「意」?意,是藝術家對客觀事物的主觀感受和趣旨在作品中的表現;是藝術創作的中心內容和主導方面。意,包含著理職和感情,它是作品中最穩定,也是最活躍部分,決定著藝術的感人程度,王灼(注17)《碧雞漫記》中認為:「古人因事人作歌,抒寫一時之意,意盡則止,故歌無定句。因其喜怒哀樂,聲則不同,故句無定聲。」張彥遠(注18)《歷代名畫記》說:「守其神專其一,合造化之功,假吳生之筆(注19)。向所謂意在筆先,畫盡意在也。」趙孟頫認為學《蘭亭》不已,便能超過其他的人,其根據是《蘭亭》為右軍的得意之作。就書法藝術而言,「得意」不是一般的生理愉快,而是源於長期積累,得之偶然的創作上的成功,在似與不似之間達到的心理平衡,引起的精神上的滿足。「畫到神情飄沒處,無有真相有真魂」,可說是藝術家得意忘形的至上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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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頫的書法理論引起的非議,有的來自對師承與自成一家的理解。以為趙孟頫只講師承,不講自成一家。其實趙孟頫所說「學之不已,何患不過人耶」,已作了明確的回答。眾所周知,師承古人與自成一家,是有著相輔相成的關係。繼承摹仿是學習他人,自成一家是個人風範的確定。古是新的本源,新是古的延伸,無古意即無新意,無新意的古不過是僵硬的化石。蘇軾(注20)在《評草書》中說:「吾書雖不甚至佳,然出自新意,不踐古人亦一快也。」黃庭堅(注21)主張「書家應自立門戶,其旨在熔鑄古人,自成一家」。清代乾隆、嘉慶年間書法亦頗知名的劉墉(注22)和翁方綱(注23)對書法的治學方法各異。劉墉主張學古人,重法度,筆筆有出處;翁方綱主張重古帖,博採百家,不為前人所囿,以我為主。二人功力均極深厚,但各持己見,彼此相輕。一日,翁方綱要以劉墉為師的女婿戈仙舟問劉墉,他的字哪一筆是古人的?劉墉得知後要戈仙舟轉問道,令泰山大人的字,哪一筆是自己的?這個傳說可以得出兩個不同的結論。一是中國書法上早有傳統與創新之爭,而中國的書法也正是在傳統與創新的矛盾中有著今天的成就。二則是中國書法藝術和其他藝術一樣問題是比較複雜的。藝術家的理論與自己的藝術實踐往往相左,不相一致,所以對藝術問題最好不要過早的作出具體的結論。不要稱對方為某某派或自己以某某派自居,審美的圈子大一點總比小一點好。事物從來沒有真正的純,摹仿者和衝線者同樣是「恐古」的表現,同樣沒有出路。張翼(注24)摹仿王羲之可以亂真,一度騙過王羲之本人;謝靈運(注25)學王獻之達到可以用自己的仿本,換王獻之的真本:但二人終未能成為名可傳世的書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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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齊梁間人,結字非不古,而乏俊氣。此又存乎其人,然古法終不可失也」而言,趙孟頫對齊梁之間書法「結字的古」是滿意的,不滿意的是缺少「俊氣」。什麼是俊氣?用抽象的哲學、美學,或其他藝術用語都不易解釋清楚,但「俊氣」來自人的社會實踐,與社會風氣有關這是肯定了的,看看南北朝時上層人物的生活和社會風氣就可得到應有的解答了。北齊的文學家顏之推(注27)說:江南士族至今已傳八、九代,生活全靠俸祿,從沒有自己耕田的。田地交奴隸佃客耕種,自己連一塊土,一株苗也沒見過。人情事務完全不懂,故做官不辦事,管家也不成,都是太悠閑的原故。又說梁朝的士大夫,通行寬衣,大帶大冠,高底鞋;香料薰身,剃面搽粉塗胭脂;出門坐車轎,走路要人扶持,官員騎馬會被人上表彈劾。建康一個姓王的縣官未曾騎過馬,見馬叫跳,驚駭失色。對人說,這明明是老虎,怎麼說它是馬!隋煬帝也說,江南諸帝多抹脂粉,坐深宮。這些人大多庸碌愚昧,有的飢餓至死還懷抱著金枕玉佩。然而就是這些荒唐者統治的歲月,也有著不少文化上的佼佼者。齊高帝蕭道成在書法上頗有造詣。梁武帝蕭衍出家三次,卻善音律,知書畫,是位文藝的行家;並著有《觀鍾繇書法十二意》、《書評》;書法上著名的《千字文》(注28)的形成得力於他對王羲之的酷愛。謝靈運、江淹(注29)、庾信(注30)、明太子(注 31 )以及「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東流」的李煜(注32)都是生活在這個時代。所以,他們才會「結字非不古,而乏俊氣」。知道了這些,對什麼是俊氣,也就用不著直接表述了。「俊」通常指才智過人。淮南子泰族訓》「故智過萬人者謂之英,千人者謂之俊,百人者謂之豪,十人者謂之傑」,見俊氣與英俊有關,是一種不同凡俗的洒脫俊逸和智慧。」結字雖古」不是個「文」的問題,俊氣則是個「質」的問題,可見趙孟所要的「古」有著特定的社會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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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頫視齊、梁無法與東晉相比,並以「雄秀之氣,出自天然」把書法藝術的內涵推向了天人合一的境地。「天」可以指抽象的萬物的主宰和必然的規律,也以指具體的山川自然景物。法家達到了「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於海」的境界,同一個字就會體態萬狀,有生命的躍動。唐孫過庭(注33 )《書譜》「雖學宗一家,而變成多體,莫不隨其欲,便函以為姿」一句,正說明了由於個人性情的不同,對學習對象的把握角度也有所不同,模擬出的對象也有所不同的道理。趙孟頫向王羲之學習,非用以束縛自身的創造性,而是在接受優秀的傳統中創造出妍巧和新意。認為是他引起了後世的臨摹之風,既誇大了趙孟頫的能力,也欠實事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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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乃吾畫 書乃吾書

藝術家的個性是藝術風格的內在驅動力。藝術家都在自覺或不自覺的展示自己的個性,個性味著對自我價值的肯定。故而王廙有「畫乃吾自畫,書乃吾自書」;張融(注34)有」非恨臣無二王法,亦恨二王無臣法」(見《南史張融傳》。「適我無非新」(見王羲之《蘭亭序》),即令是刻石的工匠,也不可能把書法家的字體一點一划,毫無改動的摹刻在石碑上。石工也有石工的個性,他所刻的碑石必然滲透著他自己個性,成為第二度的創造。如果趙孟頫僅止一般意義的復古,摹仿式的回到王羲之,豈能有趙體的誕生,冠絕古今之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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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頫也是一位書畫同源論者。所言「石如飛白木如籀,寫竹還應八分通,若也有人能會此,須知書畫本來同」既指出了文人書畫的共性,也為書與畫搭起了一座相通的橋樑。趙孟頫是詩、書、畫、音律的一代英才,與朱耷(注35)相比,同為皇家貴胄,政治表現卻大相徑庭,朱耷和其弟朱道明在明亡後,朱耷自號「八大山人」,把此四字聯寫成「哭、笑、不得」或「哭之,笑之」以示不忘國破家亡之痛;朱道明每書寫則題署「牛石慧」三字,以草書聯寫為「生不拜君」以示對清帝之恨。而趙孟頫為宋王室卻仕元,所以歷來對趙頗多非議。明代文學家張丑(注36)認為「子昂書法,溫潤閑雅,遠接右軍正脈之傳。第過嫵媚纖柔,殊乏大節不奪之氣」。明末詩人、書畫家兼醫學家傅山(注37)對明更是忠心耿耿,平時多穿硃色長袍以示不忘朱明。他斷言人品不正的人字寫得無論多好,也不應得到人們的珍重。認為趙孟頫學王右軍其所以流為淺俗、失骨、軟媚,皆因其為人之不正。在《字訓》中明確的表示「予極不喜歡趙子昂,薄其人遂惡其書』並在《作字示兒孫》一文中告戒後代,務須「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以激昂之情對趙孟頫作了全盤的否定。張丑和傅青山對趙孟頫的評價在態度上,雖前者緩和,後者激烈,實際上卻完全一致,都是出於政治氣節和人品道德,簡言之「道德文章」。文章好,道德差,道德就會影響對文章的評價,這是我國傳統的評價尺度和準則。宋代的蔡襄(注38)和蔡京(注39)二人同族,同為福建仙遊人。蔡襄為人正派耿直,而蔡京打著蔡襄的招牌,鑽營奉承,玩弄權術,竊據了宰相的高位,禍國殃民,為人所不齒。所以,雖然在書法上蔡京的成就在蔡襄之上,但後人鄙其無恥,便把宋書法四大家的「蘇、黃、米、蔡」中的「蔡」改為「蔡襄」,而去掉了「蔡京」。元代鄭杓因蔡京為奸相,稱其書法為「奸掩好傀見於顏眉」,「知其千載之下,使人掩鼻而過也」,對蔡京的貶伐達到了挖苦的程度。對這種現象,蘇軾早在傅青山之前,在《書唐氏六家書後》就中指出「古之論書者兼論其生平,苟非其人雖工不貴也」。

趙孟頫的「古意」說


把書法與人聯繫起來評價,要求藝術家品學兼優無疑是正確的,但卻是苛刻的。道德與藝術畢竟從屬兩個不同的範疇。道德在於使人們自覺的遵守社會的秩序規範,藝術在於給予人以審美上的滿足。人是社會各種關係的總和,人的藝術創作與人的社會實踐、倫理道德、審美情趣、文化教養、處世態度、政治傾向等等有著千縷萬緒的關係,道德雖有著重要的影響,卻不是唯一的,也不能包括攬其他的影響。特別是人的審美觀點、欣賞習慣、接受程度千差萬別。更何況中國的書法不象詩詞小說一樣,有著明顯的道德傾向。作為具有特殊抽象性的書法藝術,本身很難擔當道德媒體這一嚴肅的重荷。說書法可以表現某種氣勢,完全符合書法的特性,說書法必須表現某種氣節就過於勉強,因而決不能把道德作為評論書法的唯一標準,甚至是絕對的標準。如果從書法字形一點一划一捺一勾的結體,可以看出人的奸好、善惡和貴賤,豈不把書法淪為了摸骨神相。以字論忠奸是欠科學的,以忠奸論字同樣也是欠科學的。

趙孟頫的「古意」說


元代是中國文人書畫的成熟期,處在上一時代終結,下一時代開始的歷史轉折點上。趙孟頫在闡述自己的書法觀點,提倡魏、晉法度,強調書法應有古意、俊氣這些觀點時,始終圍繞著書聖王羲之這條主線。這是趙孟頫書法理論和美學觀的必然反映,也是書法發展賦予元代書法家共同的歷史使命。趙孟頫不僅書法有成,在繪畫上也多有成就。《秋郊飲馬圖》、《鵲華秋色圖》、《水村圖》、《疏林秀石圖》、《枯木竹圖》都有是他繪畫上的代表作。《疏林秀石圖》上所題「書畫本來同」正是他書畫同一觀點的直接表露。他的書法理論和社會實踐,應從中華民族形成的歷史辯證法中,給予合理合情的評價。但因每個人審美觀點、欣賞習慣、理解角度不同而對「趙體「(包括其他書體)產生的褒貶應充許其存在。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文化,就是在褒褒貶貶的矛盾中不斷向前發展,不斷的為本國和世界文化作出傑出的貢獻。(佚名)

趙孟頫的「古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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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王羲之:(303—361年)字逸少。琅琊(今山東臨沂)人。曾作過秘書郎,最後為右軍將軍,故人稱王右軍。啟蒙師為鍾繇的弟子東晉著名女書法家衛夫人(衛鑠)。真書學鍾繇,草書法張芝,行書遒美勁健、風格獨具。與鍾繇並稱「鐘王」,後世譽之「書聖」。著名代表作為一氣呵成的全文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的《蘭亭序》。

2、懷素:(725—785年)唐代有兩個僧人均名懷素,一為京兆人,俗姓張,玄奘的門人,對佛學大有研究。一為長沙人,俗姓錢,著名草書大師。(見《中國佛學人名辭典》,比丘明編,台灣方舟出版社74年版)此處指錢姓書法大師懷素。

3、蘭亭:一、地名,距今紹興市外二十餘華里。二、王羲之所書《蘭亭序》的簡稱。

4、隸體:隸體創於秦代的程邈。張懷瓘《書斷》載「傳邈善大篆。初為縣之獄吏,罪始皇,系雲陽獄中。覃思十年,損益大小篆方賀筆法,成隸書三千字。始皇稱善,釋其罪而用為御吏,以其於官司獄隸人佐書,故名曰隸。

5、蔡邕:(133—192年)字伯喈,東漢文學家,書法家。陳留圉(今河南杞縣)人。漢靈帝時為議郎,董卓專政,迫其任侍御史,官至左中郎將,人稱蔡中郎。工篆、隸,尤以隸書著稱。嘉平四年與堂奚典等寫定六經文字,部分由其丹書於石,刻後立於太學門外,世稱「熹平石經」。著有《蔡中郎集》,惜已佚。

6、李斯:生年不詳,逝於公元前208年。今河南上蔡人。官至秦國丞相。秦統一全國後,上疏秦始皇,提出「罷其不與秦文相合者」的文字改革主張。以通行的大篆為基礎,刪其繁,參照複合字體的一部分變為小篆,與其它統一全國的措施一塊實行。李斯書寫的小篆水平極高,傳《泰山刻石》、《琅琊台刻石》均為其手筆。

7、張旭:唐代書法家,字伯高,吳郡(現蘇州)人,生卒不可考。官至金吾長吏,人稱張長吏。創「狂草」書法風格。「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筆,或以頭濡墨而書。既醒自視,以為神不可復得也。世呼「張顛」,因懷素也是在醉後作書,故有「顛張醉素」之說。

8、智永:齊、隋間書畫家,釋名法極,山陰(今紹興)人。王羲之第七世孫,越州永欣寺和尚。工正書、草書。因每日求書者多,寺門木坎被踏破,改加鐵皮包之,人稱「鐵門坎」。

9、二王:王羲之及其第七子王獻之並稱「二王」。

10、王充:(27—97年)會稽上虞(今浙江省)人。好讀書不守章句。歷任郡功曹、治中等官,後罷職歸家,從事著述。漢章帝詔為官司,因病,不行。發展了老子天道自然無為的學說,吸收了先秦時代關於天地之氣的樸素唯物主義思想,利用當時的科學成就,建立了以氣為核心的唯物主義思想體系。《論衡》為其代表作,《後漢書》有傳。

11、曹丕:(187—226年)字子桓,沛國譙縣(今安徽宿縣)人。曹操長子,八歲能文,操死,繼為魏王,後受禪即皇帝位。學術上博採眾家,革除名教尚名重德的流弊。在前人「氣」這一美學理論基礎上提出了「文氣」之說,強調「文以氣為主」,認為作家胸中之氣決定著作品的風格。所著《典論》中的「論文」為我國文學評論存於今者最古的一篇,著有《魏文帝集》。

12、稽康:(224—263年)宇叔夜,譙縣(今安徽宿縣)人。「竹林七賢」之一。提倡「越名教而任自然」。「自然」主要指人的主觀精神對社會關係、名利慾念的超脫,並以此突破漢代儒家狹隘的政治功利性目的。在藝術創作上他注意到了「靈感」這一特殊的現象,認為靈感「來時如風發泉涌,去時如枯木涸流」。」稽康把繪畫和文學作了同等高度的闡述,認為二者各有特點、各有優勢,「宣物莫大於言,存形莫善於畫」。可說是我國最先對繪畫與文學作了有意義的對照和聯繫的人。他的美學觀和藝術見解,至今仍有著重要的價值和影響。

13、韓愈:(768—824年)河南河陽(今河南孟縣西)人。字退之,自謂郡里昌黎,故世稱韓昌黎或昌黎先生。官至吏部侍郎,因諫阻憲宗迎佛骨,貶為潮州刺史,後復官,最後為刑部侍郎,死後謚文。曾與柳宗元一起發動過著名的「古文運動」。

14、劉勰:(465—532年)字彥和,南朝梁人。原籍東莞莒縣(今山東莞莒縣),世居京口(當時稱南東莞,今江蘇鎮江)。出身士族,少時家貧,無力婚娶。入佛寺,通佛教經論,而又崇尚儒學。梁武帝時任奉東宮通事舍人等職,深為蕭統(昭明太子)所重。晚年出家為僧,改名慧地。

劉勰於南齊末年寫成《文心雕龍》一書,對我國文學作了系統的頗有見地的闡述。「序志」篇中對《文心雕龍》作了簡扼的自序,「《文心》之作也,本乎道,師乎聖,體乎經,酌乎情,變乎《騷》。文之樞紐,亦云極矣」。認為所有現實的美(包括文藝的美)都是自然之道的體現,「觀天文以極變,察人文以成化」,「道沿聖以垂文,聖因文而明道」。並把儒家的「六經」看為是「洞性靈之奧區,極文章之骨髓」的最高範本。從自然之道出發,強調文藝的社會作用,和人與現實在審美中的相互作用。既「情以物發」,社會和自然的變化引發了人們不同的感情;又「物以情觀」,因審美者感情向客觀事物的外射,使之「亦與心而徘徊」,具有了主觀色彩。從而產生了「目既往還,心亦吐納」,「情往似贈,興來如答」的交融境界。特定社會的政治、經濟、學術觀點對文藝起著必然的影響,由於「風動於土,波震於下」,所以甚至統治者的思想,也在影響人們的審美觀和藝術創作。所以東漢的「華實所附,斟酌經辭」、東晉的「溺乎、玄風」,都與儒學和玄學的影響有著明顯的關係。「歌謠文理,與世推移」,文藝應不斷的推陳出新,才能適應社會的需要。

《文心雕龍》還提出了「隱、秀」兩個不同的審美特徵。「情在調外曰隱」,隱即含蓄,可以促發人們的聯想,深化審美的意境;「狀溢目前曰秀」,秀的特徵是鮮明,使欣賞者能很快的對形象有所把握和理解,誘發出「動心驚耳,逸響笙匏」審美效果。隱與秀也就是虛與實的關係,後來人們談到的「景外之景」,「象外之象」實際開始於此。劉勰是我國第一位對創作規律、評論原則、主體與客體的關係作出系統闡述的人,《文心雕龍》是我國第一部擺脫了哲學思辯與倫理羈絆,從形象思維出發的美學著作,至今仍有著實際的意義。

15、葉燮:(1627—1703年)字星期,號已畦,吳江(今江蘇)人。寓居橫山,時稱橫山先生。康熙進士,宮寶應令,因開罪上級被免職。所作《原詩》,論述「數千年詩之正變、盛衰之所以然」,以及關於詩的若干問題,有所創見。其理論多收於《已畦文集、詩集》。

16、馮班:字定遠,號鈍吟老人。籍常熟,明末詩人。明亡佯瘋,閉門著書。有《鈍吟集》、《鈍吟雜錄》、《鈍吟書要》等傳世。

17、王杓:字晦叔,號頤堂,南宋遂寧(今年屬四川)人。紹興中曾為幕官。寓成都碧雞坊,所著《碧雞漫談》詳述曲調源流,從音樂方面研究詞調,風格,流派,並介紹民間藝人。著有《糖霜譜》、《卧堂集》、《頤堂詞》。

18、張彥遠:唐代書畫史論家,字愛賓,河東(今山西永濟)人。活動於860—879年間,楷、隸均佳。除撰有《歷代名畫記》十卷,並輯《書法要錄》十卷,自稱「得此二書,則書畫之事畢矣」。此二書采輯較精,對唐之前的書畫概貌作了系統的梳理,為我傳世最早的書畫專集。

19、吳生:即吳道子,陽翟(今河南禹縣)人。初學書法不成,改習繪畫,年未二十即嶄露頭角。長於道釋人物,作壁畫三百餘間,奇形怪狀無一同者。畫佛像圓光、屋宇柱樑、彎弓挺刃,皆一揮而就,不用規矩。用線圓潤,如「蒓菜條」,衣褶有如飄舉之勢,與當時曹仲達所作衣紋緊窄的佛像相比,有「曹衣出水,吳帶當風」之說。被奉為「畫聖」,民間藝人尊為祖師。

20、蘇軾:(1037—1101年)字子瞻,號東坡居士,眉山(今屬四川省)人。北宋文學家、書畫家,高宗即位賜資政殿學士。因反對王安石變法,貶黃州,居於東坡,從此自號東坡居士。後起用,官至禮部尚書。後黨爭再起,再貶海南等地。最後北返,病死常州。詩文開豪放一派,對後世影響頗大。長於行書、楷書,自成一家。他畫竹從地直至頂,米芾問「何不逐節分」,答「竹生時何嘗逐節分之」。嘗在試院興至時無墨,遂用硃筆寫竹,後人竟效之。論畫力主神似,認為「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最早使用「士夫畫」一詞。

21、黃庭堅:(1045—1105年)北宋詩人,字魯直,號山谷道人、涪翁。洪州分寧(今江西修水)人。文章重視理,也重視法,強調在學習古人的基礎上,達到自然天成的藝術境界。他特別推崇蘇軾「天然自工,筆圓韻勝」的書法,從他所說「士大夫多譏東坡用筆不合古法,彼蓋不知古法從何而出爾」。他講法,實際是為了達到無法。其理論有可取之處,也有糟粕,如「古之能文章者,真能陶冶萬物,雖取古人之陳言入於翰墨,如靈丹一粒,點石成金也」就值得考慮了。

22、劉墉:字崇如,號石庵,山東諸城人。官至東閣大學士,卒謚文清。工小楷、中楷,取法董其昌,兼師顏真卿、蘇軾等大家。用墨厚重,貌豐骨勁,別具面目。七十以後潛心北朝碑版,雖精力已衰,未能深造,然意興學識超然塵外。

23、翁方綱:(1733—1818年)字正三,號覃溪,晚號蘇齋,直隸大興縣(今北京)人。清代著名書法家、文學家、金石學家,鑒賞家。官至內閣大學士,能隸書,真書工整厚實,大似唐人寫經,已入朴靜之境。著有《漢石經殘字考》、《兩漢金石記》、《蘇齋題跛》。

24、張翼:(345—361年)字君祖,下邳(今江蘇睢寧)人。真書學鍾繇,草書學王羲之,摹擬名家書法,可以亂真,相傳王羲之的某些書法手跡出自張翼之手。

25、謝靈運:(385—433年)南朝宋詩人,陳郡陽夏(今河南太康)人,後移籍會稽。幼時寄養於外,族人稱其為「客兒」。晉時襲康樂公,有謝康樂之稱。入寧曾任永嘉太守等職,後被殺。其詩大多描繪自然風光,開文學史上山水詩一派。

26、素族:與豪族相對而言的普通士族。《南齊書.高帝紀》建元三年三月庚申詔「吾本布衣素菜族,念不到此,因籍時來,遂隆大業」。

27、顏之推:(531—590年)字介,琅邪臨沂(今年屬山東)人。北齊文學家著有《顏氏家訓》,以儒家思想為立身處世之本。北齊亡,入周,隋開元中,太子召為學士。主張「凡為文章,猶人乘騏驥,雖有逸氣,當以銜勒制之,勿使流亂軌躅,放意填坑岸也」;接受了儒家學說消極的一面,但也同意「易見事」、「易識字」、「易誦讀」的三易之說。

28、千字文:即《蘭亭千字文》。梁武帝蕭衍是王羲之書法的熱愛者,搜集王羲之的墨跡甚多,曾令擅長書法的大臣,從內府珍藏王羲之的真跡中拓出一千個不同的字,交諸王和近臣學習。唐代的懷素、張旭,宋代的趙構、元代的趙孟頫都臨過《千字文》。

29、江淹:(公元444—505年)字文通,濟陽考城(今年內河南蘭考)人。在宋、齊、梁三朝為任過官職。早年文思敏捷,妙筆生花,頗有盛名;晚年大不如前,「江郎才盡」之陳語即此而來。

30、庾信:(531—581年)字子山,南陽新野人。仕梁時出使西魏,值西魏滅梁,被留。歷任西魏、北周,官至驃騎馬大將軍。詩、賦、駢文,皆當時宮廷文學代表。《哀江南》、《枯樹賦》風格蕭瑟、蒼涼,反映了當時的社會動亂,為杜甫所推崇。

31、昭明太子:(501—531年)即蕭統,字德施,南蘭陵(今江蘇常州)人。梁武帝太子,未即位而卒,溢昭明。曾招集文學之士編輯《文選》三十卷,後稱《昭明文選》,對後世文學頗有影響。

32、李煜:(937—978年)南唐國君,雖治國無才,卻寫得一手好詞,並擅長書畫。被宋滅國後,軟禁在宋都開封,最後被毒死,年僅四十二歲。死後追封吳王。《書史會要》載:寫字時喜作顫筆,遒勁如寒松霜竹,稱為「金錯」。並能用捲起的帛,書寫大字,揮灑如意,世謂「撮襻書」。曾將珍藏曆代書跡編匯刻石,稱《升元帖》,為我國官本法帖之首。

33、孫過庭:生卒年不詳。字虔禮(一作名虔禮,字過庭),河南陳留人,也有說他是吳郡(今蘇州)人的。唐代書畫理論家,今存有《書譜》一卷(原為二卷)。他對二王,特別是王羲之書法的審美特徵,從理論的高度作了系統的闡述。認為書法技巧的過程為「平正」到「險絕」再到「平正」三個階段。學習書法是由「拙」到「成熟」,最後又回到「拙」,但這個「拙」已不是開始的「拙」,而是隨心所欲的藝術境地。為盛唐的書法在理論上打下了牢固的基礎。

34、張融:(444—497年)字思光。南朝齊,吳郡吳縣(今蘇州)人。少年即以才華知名。先仕齊,入宋為長沙王蕭晃鎮軍,官至司徒左長史。其形貌短丑,行止怪誕,能言善辯,極具口才。工草書,書法為一時之英。

35、朱耷:(1624—1705年)朱明後裔,藩落南昌,遂為南昌人。明亡,受刺激,由於口吃,佯啞,並剃髮為僧。作品多署「八大山人」,隱喻「哭」「笑」不得,後改奉道教,居南昌郊外天寧觀。所畫魚鳥均「白眼對人」;山水多為殘山剩水,意境荒漠,筆墨簡括、冷峭、變化多端,對後世寫意畫影響極大。偉世作品較多,有《八大山人山水花鳥》、《上花圖》、《荷花圖》等。

36、張丑:(577—1643年)原名謙德,字叔益,後改今名,字青父,號來米庵。崑山人。明代書法家,愛好名字畫,精鑒藏,著有《清河書畫舫》十二卷,《真跡目錄》七卷。

37、傅山:(1609—1684年)字青主,別字公它,又有真山、濁翁、石道人等別名。明亡後穿朱衣,號朱衣道人。精通諸子百家,工詩文、金石、書畫。提倡「經子不分」,以異端自命,打破儒家正統觀念。反對宋人注經的辦法,謂道學家為「奴儒」。認為字品與人品應一致,對趙孟頫十分鄙視。

38、蔡襄:(1012—1067年)字君謨,北宋書法家。興化仙游(今屬福建)人。官至端明殿學士。工正、行、草,亦能章草。蘇軾《東坡題跋》謂:「蔡君謨獨步當世,此為至論。君謨行書第一,小楷第二,草書第三;就其所長而求其所短,大字為小疏也。天資既高,輔以篤學,其獨步當世宜哉。」

39、蔡京;(1047—1126年)字元長,蔡襄同族,同為北宋書法家。官至司空,拜太師。工書,守勢豪健,自成一格,書法在蔡襄之上。因惡其為人,宋代四大書法家「蘇、黃、米、蔡」中之「蔡」,本指蔡京,故改為蔡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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