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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宗龍 接掌雲門,林懷民囑咐我別害怕

鄭宗龍 接掌雲門,林懷民囑咐我別害怕

鄭宗龍 接掌雲門,林懷民囑咐我別害怕

雲門2《十三聲》劇照,舞者李穎櫻(左)、蘇怡潔(右)。李佳曄 攝

鄭宗龍 接掌雲門,林懷民囑咐我別害怕

王弼正 攝

「不要害怕!」當鄭宗龍答應2020年接任雲門舞集藝術總監時,舞團創始人、藝術總監林懷民送給他這句話。

2017年11月,雲門舞集45周年前夕,林懷民宣布將於2019年底退休,並把接力棒交給了雲門2藝術總監鄭宗龍。今年10月26日至28日,鄭宗龍帶著自己的作品《十三聲》和雲門2的舞者亮相國家大劇院舞蹈節。演出前兩天,新京報記者見到了風塵僕僕的鄭宗龍,聊了聊他的新作以及一年多後的新身份。

【十三聲】

回到艋舺

母親講的故事,激發了一出創作

艋舺的夜很魔幻。

鄭宗龍在艋舺的街上長大,家人在這擺攤賣拖鞋。他上中學時曾是「不良少年」,每周末去法院報到,是舞蹈拯救了他。完成台北藝術大學舞蹈系最後一年學業後,他考入雲門舞集成為舞者,四年後因腰傷離開。後受雲門2創團藝術總監羅曼菲邀請到雲門2編舞。一路從編舞到助理藝術總監,再到雲門2的藝術總監,從艋舺走出來的他,卻直到幾年前才決定要做一個發生在艋舺的舞蹈。

2014年左右,一次與母親的聊天,鄭宗龍第一次聽到了「十三聲」這號傳奇人物。在上世紀60年代的艋舺街頭廣場前,有位擅長口技的傳奇人物,他是一個「一人劇團」,幼聲老嗓、可男可女,人稱「十三聲」。母親的講述讓鄭宗龍腦中像放電影一般,跑出很多童年的畫面。

在鄭宗龍的印象中,艋舺就像一個大劇場,每天上演著奇奇怪怪的事情,沒有經過排練,「那是我童年最迷戀的地方」。廟宇的焚香、涼茶鋪的青草,這些是鄭宗龍對於艋舺的嗅覺記憶;閃爍的燈、形形色色的黑影,這些是鄭宗龍對於艋舺夜的記憶。「那些街上人的形象、那些身體的動態,在我的記憶中非常鮮明,非常清楚。所以,我決定回去艋舺,也帶著舞者回去艋舺。」

於是,便有了這次來北京演出的《十三聲》。

尋找聲音

舞者第一堂課,從用舌頭剔牙開始

聲音對於這些從小到大學跳舞的人來說,是一件困難的事情。鄭宗龍為了找到印象中艋舺的喧鬧的市井氣息,找到了劇場鬼才蔡柏璋來做聲音指導。

蔡柏璋第一堂課就是叫舞者用舌頭剔牙,繞一圈、兩圈、三圈。到了第三天之後,所有人的舌根都酸了。所有舞者眼睛大亮,以前每天練腿、腳、腰都會酸痛,原來人體還有這麼細微的肌肉也需要使用。之後,就是教舞者不同的共鳴方式,從頭頂、鼻腔、胸腔下至丹田。舞台上,有一幕,觀眾會看到舞者大叫、大笑、大哭。鄭宗龍把語言都抽走了,只留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樣貌。

此外,鄭宗龍還找來林強為《十三聲》創作音樂。兩人的合作,用鄭宗龍的話說,街上長大的孩子,所有事情都是從閑聊開始。兩人聊了有一年多,一直沒有在聊作品,只是彼此分享各自的故事。發現很投機,於是鄭宗龍才跟林強說了想要創作《十三聲》。兩人創作的方式很有意思,鄭宗龍先編一段舞蹈給林強看,林強根據那段舞蹈創作一段旋律,雙向推進的方式。在《十三聲》中,林強用電子樂結合了嗩吶、鈸等民間樂器,還有採集到的聲效。

【接雲門】

關於接班:我說我願意試試

新京報:雲門舞集藝術總監林懷民是在什麼情形下跟你談接班的事情?

鄭宗龍:在要公布之前的前一陣子,是在老師(林懷民)家,我們剛巡演回來,老師就跟我提起這個事。我當時愣了一下。這太難啦。

新京報:你當時有答應他嗎?

鄭宗龍:有啊,我說我試試,我願意試試。

新京報:有壓力嗎?還是更多是種期待?

鄭宗龍:說真的,是期待,期待自己能夠把舞團做好。我之所以答應是因為相信老師,也相信我自己。老師既然能選我有他的考量。關於未來怎麼走,其實,雲門還好,它是一個有機制的、四十幾年的舞團,有太多有經驗的人在這裡。所以我相信,大家都會協助我度過這個往前走的階段。

新京報:林懷民有給你囑咐些什麼嗎?

鄭宗龍:不要害怕。因為我是思考太多的人,總希望事情可以圓滿一點,總希望事情可以順利。

推廣舞蹈:永遠是雲門重要的事

新京報:雲門2會經常去鄉野、學校演出,大概每年會進行多少場演出?

鄭宗龍:推廣舞蹈,永遠是雲門重要的事。我們會分上半年和下半年,一年加起來有四十多場吧。像我們這次結束北京、長沙、寧波等地的巡演後,就會回去高雄的山上,也會去美術館裡面做表演。

新京報:這些演出都是免費對觀眾開放的嗎?

鄭宗龍:對。在有些地方是需要索票的,因為場館的容量所限。比如我們學校白天開放給學生,晚上就開放給附近的居民。常常在開演前,票都已經索取完了,還會看到有人在排隊候補(入場)。

新京報:不管觀眾是小孩,還是大人,表演的作品都一樣?

鄭宗龍:一樣。它(舞蹈)沒有太多界限,我說真的。小孩看了也很開心,大學生看了也不會說,「你在幹嗎啊?」但是我們有時候會想要給大家多一點資訊,就會拿著麥克風上去講講話,問他們你覺得這是什麼?給他們講編舞家是怎麼想的,會問他們編舞家跟你們想的不一樣有沒有關係?所以就借著這些問答或說話,讓他們可以用另外一種模式去理解舞蹈。

新京報:你當初在嘉義看了雲門在「9·21大地震」後的慰問演出,後來才考進的雲門。雲門2這些年有沒有受你們的影響而走上舞蹈之路的孩子?

鄭宗龍:我記得我們去一些學校駐校,我「誤人子弟」地讓一個數學系的孩子開始跳舞,開始編舞了。但我們重點並不是要培養舞者,培養一個專業的人。我們重點是,就希望跟大家有一個不一樣的下午,能有一個讓他跳出他平常生活軌道的空間。

采寫/新京報記者 何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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