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亦舒：跟老公要錢，再好的感情也靠不住

作者：艾小羊

來源：我是艾小羊（ID：qingchangaixiaoyang）

小說家朋友抱怨，最近重讀亦舒的小說，感覺做作得要死，不知道師太是怎麼紅的，而且可以紅到地老天荒，明明比她寫得好的人，大把大把的。

她不是第一個說亦舒做作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如果以文學成就而論，亦舒頂多算三流小說家。但很多更好的文學作品，我們需要以欣賞和膜拜的態度去閱讀，而亦舒卻像一個很野很浪、又壞又喪的朋友，不管什麼坎，她一兩句話扔過來，保證藥到病除。

如果生活總歸有一天讓我們成了羅子君，那亦舒就是唐晶（非電視劇版唐晶）。

很多人只讀亦舒的小說，就說她毒，那你是沒看過更毒的。亦舒的毒，在小說里加得不多，畢竟要顧慮出版社的想法。師太的雜文，才是毒到骨子裡，專治各種疑難雜症。

男人的品位太差

「男人都喜歡白皮膚長頭髮的女人，恐怕是看《聊齋志異》看得太投入了。」

亦舒喜歡蜜糖色皮膚，「只要細潔光滑，眉梢眼角略有細紋也無妨」，但一味追求白…… 在她看來是十足的壞品位，所以在這篇名為《白皙》的小文最後，亦舒寫：男人的品位太差。

男人的品位有多差，網紅臉不就是男性審美登峰造極後，批量化的產物？

對於男人，師太還說過一個真理：越蹩腳的男人對女人要求越高。

「公司的司機嫌朱玲玲皮膚黑，眾大樂，皆慨嘆幸虧伊已嫁入霍家，否則還得在司機身上失望。

紅樓夢中說：自古窮酸最會在女人身上選中自己。至今尚真實無比，越是有氣概、能力的男人，對女人越是容忍愛護，他有的是女僕、司機、秘書服侍，不需要在女友身上獲得什麼溫柔的待遇，他的精力、權威在事業上得到發泄，不必在女人面前作威作福。 」

朱玲玲是誰？霍啟剛的親媽，郭晶晶的婆婆，頂著「最美港姐」的名號嫁入豪門，27年後，豪門夢碎，她離婚自立門戶，50歲風光再婚瑞安集團主席羅瑞康。

朱玲玲生於緬甸，皮膚是陽光照過的樣子

那些動不動退而求其次，想找條件差一點的男人趕緊結婚的姑娘，看到師太這段話應該能醒醒了。

別以為你降低標準，別人就能對你降低要求。差一點的男人可能對你要求更高，就像出身低微的父母，一旦望子成龍起來，那是要逼死人的。正因為他們不努力，不知道努力的苦，對別人提起要求，才毫無忌憚。

歌女也是職業女性

亦舒從不掩示對於那些「手心朝上」女子的鄙視。

「有女孩子來問我，作為現代女性，應當爭取什麼，我說：先爭取到經濟獨立，然後我才告訴你，現代女性應當爭取什麼。 」

在師太眼裡，不工作的女人是沒有光芒的。

她甚至認為只要憑自己的雙手，職業無好壞貴賤之分，歌女賣笑，也是正經的職業女性。

去派對耍樂，當妖嬈的歌女出來唱歌的時候，席中年輕的太太們面孔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實實在在的告訴你，風塵兒女也多義多忠多孝，我所鄙夷的是自持出身好、有家底而毫無作為的年輕太太。

——亦舒《鄙夷》

1946年9月出生的亦舒，已經過了72歲生日，但今天的年輕人看到這段話，還是會脊背發涼吧？錢是重要，但錢的來路更重要，這是亦舒愛錢，但並不顯得拜金的原因。

說來說去，她還是把錢放在第二位的，即使姜喜寶那樣的女人，靠男人挖到第一桶金，也還是義無反顧地要去追求尊嚴。

亦舒對於錢的態度是「我本人喜歡自己賺錢，可以陰陰地花光，不為人知，不用開口求人，有一股自來的高貴。」

所以，當她看到陳美琪對記者說：「兩個人的關係親密到可以問他要錢……」白眼都翻上天了——

「他給我，我是一定收下的，但萬一他一時忘了拿出來……太危險了，人是會變的，還是自家去賺，比較靠得住，凡事留個餘地，有個退步。 」

趙雅芝、葉童、陳美琪，這部《新白娘子傳奇》當年引起萬人空巷，直到現在每年寒暑假還在復播。

亦舒的嘴太毒了，直接「咒死」了陳美琪這段「秀恩愛」的婚姻。

陳美琪是趙雅芝版《白娘子傳奇》里的小青，1979年與富商馬清偉結婚。婚後馬清偉緋聞不斷，鬧到最嚴重的時候，劈腿了大美女關之琳。陳美琪氣得流產，從此終生未孕。

可見，好到可以向對方要錢這事，確實如師太所言，靠不住。

仍在賺錢，就證明錢不夠

亦舒愛錢，也捨得花錢。我朋友黃小姐計算過，現在做一個亦舒女郎，入門行頭差不多要二十萬。

亦舒跟張雨琦一樣，推崇鑽石。覺得職業女性最有品味的著裝，是白襯衣+卡其色長褲，外戴一對三克拉以上的鑽石耳釘。

她評價中年女性穿暴露的裝束：中年女人的皮膚開始打褶斑駁，請同情旁觀者的眼睛。

又說名流派對上女人們的首飾：身家厚也要顧顧品味，就差沒在腦袋上掛電燈泡，難怪聖羅蘭要說：「有錢的人，花錢花得這麼壞。」

徐克前妻施南生的穿衣打扮和行事風格，是亦舒眼裡，香港中環職業女性的品位代表。

愛錢，但對錢看得淡，概因在師太眼裡，全世界真正稱得上有錢的人，終究也沒有幾個。

有錢的概念，是有「坐私人十八座噴氣機往自置的島嶼上度假的錢」，「而一般人諷刺的金錢，不過是穿名牌去上班的那種錢。還在上班的人有什麼資格談錢呢？仍然在賺錢，就證明錢不夠。 」

按照亦舒的標準，馬雲是真的有錢了，劉強東還要繼續努力。

對於不捨得花錢的人，亦舒說：

有時候不捨得花，便告訴自己，將來火化了，難道把項鏈別針套在骨灰罐上不行？

對於喜歡把碩大的名牌LOGO披掛上陣的人，亦舒的話也難免會讓他們失眠：

「錢最大的用途，不是令我們更突出，用錢用到出神入化之時，應利用它使我們比普通人更像一個普通人：不必拋頭露面，從此隱姓埋名，換取最大的自由，成為一個傳奇。

只有出得起票價的人才有資格做觀眾，看旁人做戲——越熱鬧越好。 」

覺得好扎心，又好笑，有沒有？

鼓勵是一種力量，但別忘了，刻薄也是一種力量。

尤其年歲漸長，越來越喜歡這種刻薄的力量。什麼都看透，什麼都不如意，什麼都要自己努力，但那又怎樣，生活不就是樣嗎？

一個積極向上的靈魂並不只有幸福、美好、幸運，更重要的是充滿力量，在這個價值觀普遍向下滑、粗糙的時代，你不要跌倒，要一直往前走。

樂觀未必是好事

看了越多亦舒的文字，越明白她其實是反幸福的。在她看來，人生只有高貴和粗鄙之分，而沒有幸福與不幸之分。

友人喜問：婚後幸福嗎？

咦，結婚不過是一種生活方式，與幸福有什麼關係？正如有人喜穿白衣，這又與幸福有什麼關係？

覺得結婚對身心有益，不妨結婚，認為單身干手凈腳，可一直做姑婆。肯定婚姻代表幸福的人，一定會得大受打擊失望。

太樂觀未必是好事。

樂觀有時是無知和懶惰的代名詞。往往越懶的人，越容易樂觀，因為他們要用美好的雞湯和空洞的口號，去包裹內心深處對於不勞而獲的熱切期待。

亦舒說，聰明人心腸硬，這句話用來形容她自己，再貼切不過。

愛亦舒的人，愛的其實是她這種洞世明察的硬心腸。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活法，也各有各的煩惱，既不輕易羨慕別人，也不輕易同情別人，把自己放在合適的位置上，才能扛得住工作的苦，耐住了婚姻的寂寞。

世間哪有那麼多稱心如意？別說我們，連大美女林青霞都在「1979年的時候感到諸事不順，想要自殺」（亦舒語）。

林青霞和秦漢，姜文和劉曉慶，最終沒走到一起的兩對璧人，各自安好。若當年結婚，不知道這張照片會不會成為狗血八卦文章里的一張配圖。

前幾年林青霞參加《偶像來了》，再次談到自己的1979年——

「記得1979年的最後一天，我隻身飛到美國洛杉磯，一心要消失在娛樂圈，希望所有人都忘了我。一年後譚家明導演到美國找我拍《愛殺》。

很清楚記得他贈我的一句話『你只要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你就成功了』。當時雖然明白這話的道理，但要等到35年後才真正做得到。」

很驚訝跟亦舒關係不錯的林青霞，竟然要到60歲，才做到為自己活。可能長得好看的女孩，因為世界對她們更為友好，她們對世界的幻想也更多。

亦舒的涼薄和惡毒裡面，那種做自己、愛誰誰的態度，是這位72歲的老少女，一直被我們喜歡和推崇的原因。

在家庭教育和學校教育里，從來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們，愛錢是愛你自己，愛誰誰是愛你自己；積極向上固然沒錯，但人生更需要一點順流而下的態度。

我們總被教育要像一朵花，積極向上，充滿陽光，而亦舒告訴我們，女人最終要活得像一株熱帶的仙人掌，內心水分充盈，經得起世事捉弄；表面卻一定要有刺，當濃濃的惡意滾滾而來時，你不至於手足無措。

外有盔甲、內有溝壑、包里有錢，是女人最好的樣子。

作者介紹：艾小羊。複雜人生的解局人，品質生活的上癮者，專治各種不高興。代表作：《活成自己就好了》。微博：有個艾小羊。

潘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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