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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小孩(情感故事))

不知道你是怎麼理解「老小孩」的。有人說老小孩是人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各種慢性病長期作用所導致的輕度認知損害;也有人覺得這是老人心態好的表現,任性天真。但在我看來,老人之所以很多行為或性格方面變得越來越像小孩子,是因為他們和小孩子一樣,已然不具備了在這個世界上獨立生活的能力,他們缺乏安全感。我始終覺得安全感是任何人都無法給予你的,他與能力有關,是自己給自己的,可是對老人和小孩子來說卻不是這樣。

老人和小孩子一樣,都缺乏生存的能力,他們無法給予自己足夠的安全感。小孩子需要依靠父母來慢慢接觸這個陌生的世界,而老人同樣需要依靠子女來使自己不會脫離這個曾經主宰而如今卻逐漸脫離他們掌控的世界。現在漸漸老去的他們曾經依靠著自己的能力在這個世界上創造著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論成功與否;曾經的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有著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不論輝煌與否。然而現在,「老」讓他們不知不覺地在脫離著原來熟悉的一切,漸漸地他們失去了爭取自己想要的生活的能力,他們需要依靠子女。也許就在這個時候,你會忽然間發現,原來對待任何事情態度都無比強硬的父親在處理事情時有了商量的餘地,年邁的母親更加地期望著與你的交談,好多原本他們能夠決定的事情卻在不斷地徵詢求著你的意見。這是他們的妥協,向你的妥協。不!更加準確的說,是他們向「老」的妥協。

曾有一次坐在長途車上,習慣性地帶著耳機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即便因為天黑風景漸漸變得模糊。在某一刻,我的思緒被前面的吵鬧聲拉回車內,此時充滿好奇的我摘下耳機想要一探究竟。靜靜聽了一會兒才知道,原來是一位老人和一個年輕人的爭吵。其實,與其說是爭吵,倒不如說是訓斥來的準確。從他們的年紀和對話中知道原來這是一對父子,由於是最後一班長途客車,客車在行駛中天已經慢慢地黑了下來,那位父親坐在靠窗的位置,不停地看著窗外並時不時地站起來問著坐在他前排的兒子「你看看這外面現在到哪裡了,我們是不是快到了」,年輕人剛開始不斷地對老人說著沒有,可是等老人問了很多遍之後,又一次問「我看著這外面怎麼都不認識呀,我們是不是坐過站了」,老人的不斷發問讓年輕人變得暴躁,有時沖著老人吼兩句,有時甚至不再搭理。車在慢慢地停下來,一位小姑年拎著包打算下車,這時老人趕緊站起來拽住小姑娘問「丫頭,你要下車嗎?你下的這站的是哪裡呀?」不等那位姑娘做出回答,坐在前面的年輕人站起來拽回了他的手,徹底憤怒了「你問人家幹嘛,都告訴了你多少遍了,沒到呢!沒到呢!」。年輕人的聲音在不太大的車廂里顯得極其的響亮。老人沒有說話,默默地坐了下來。車又開了,他卻依然雙眼望著窗外,嘴裡還在小聲地嘟囔著「天都這麼黑了,這是開到哪兒了?我也就是問問」。等到車再次停下的時候,我看到那對父子下了車。我驚訝地發現那位老人的腿是跛的,他跟著年輕人艱難下車的背影讓我有了莫名的心酸與難過。

這只是我回家路上的一段插曲,可是卻讓我的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靜。我絲毫沒有責怪那位年輕人的意思,我也沒有那個資格,因為連我自己都無法確定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時我是否能夠做的比他好。在面對老人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詢問時,我是否能夠心平氣和地去和他交流。一次可以,兩次可以,三次可以,可是我又能堅持多久呢?我不知道。但我卻覺得,老人這樣的行為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原因的。也許二三十年前的他,不會害怕黑夜,不會擔心到完全陌生的地方,那時的他沒準就為了生活而四處奔波打拚。可是他老了,不再那樣地無所畏懼,他在漸漸地脫離這個世界,而將自己依附在了子女身上。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老小孩,老小孩,不僅僅是他們的心智在我們看來變得幼稚,更重要的是他們缺失了給予自己安全感的能力。我們對老去的他們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呀,面對他們一次又一次無休止的發問,我們回報的怎麼可以是暴躁的脾氣和不耐煩的話語呢?每當這時,請我們都要記得,當我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當我們沒有能力去自己擁有安全感的時候,他們是怎樣不厭其煩的帶著我們去了解這個陌生而精彩的世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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