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財有貌還有才情，她可能是最傳奇的審美博主……

章小蕙是誰？

前半生的她，可以說是一朵嬌艷的粉玫瑰。

長得美不說，還家世優越，5歲開始和母親逛連卡佛，12歲開始搭配香奈兒，去美國念的也是時裝和藝術，一絲煙火氣也無。

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標準白富美

而接下來的劇情，更是夢幻的如同小說——她和當時的當紅男星談戀愛，合照竟然完全不輸，對方也待她如珠似寶。

從那會的合影看，確實是幸福的

如珠似寶四個字，聽起來簡單，要做到並不容易。但鍾鎮濤願意拿出300萬港幣（八九十年代的的300萬！）辦一場隆重婚禮，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在當時來說，也算是排場很大的婚禮了

她本就愛買，名言「飯可以不吃，衫不可以不買」，一個月置裝費五六十萬港幣也是尋常。

優越家世+星太+愛買會買，自然成了好品味的代言詞，那時的港人都愛追捧她的品味，跟著她買買買。

如果故事至這裡結束，只是童話故事裡軟甜純潔的白雪公主，和她的happily ever after。可惜，世事無常，後半生的她，成了一朵帶刺的暗紅玫瑰。

臉變得不多，但感覺完全不同了

炒樓遇上樓價暴跌，老公不僅跟她離婚，更是控訴她婚外戀還太會花，她也從此頂著「花到老公破產」的狐狸精頭銜，從被捧入雲端變成被踩至鞋底。

情史幾番糾纏，並沒有得到世俗意義上的「好歸宿」，甚至自己女兒都跟她不甚親近，但她依然招搖美艷，一如玫瑰。

我喜歡這張，雖然拍的很糊，但很有點美的氣度在

讀亦舒的人多半知道她。一向推崇獨立事業女性的師太，倒是很推崇她，說她「那樣愛美，又懂得美」：

年輕時確實是美的，當得起眉目如畫四個字

而更有傳聞，她就是亦舒《玫瑰的故事》里，顛倒眾生的黃玫瑰原型。

對比下描寫，「薔薇色皮膚，圓眼睛……長腿，結實的胸脯」「齊腰的直發，現在卷的糾纏不清」，倒是都跟章小蕙吻合。

我更喜歡這一段：「最吸引人的是她的嘴唇，小但是厚，像隨時有千言萬語要傾訴，但她是那麼年青，有什麼要說的呢？真是迷惑」。

章的嘴唇也是略有點厚的，左邊有點朱莉感

關於她的情史和八卦，各執一詞，一筆爛賬，我無甚興趣多說。

但她和她的美，她的審美，她的態度和文字，和她傳奇的故事，讓我總想翻開來細究。

章小蕙美嗎？

如今的年輕人，已經脫離她的時代背景，不帶情感濾鏡，可能不會覺得後期的她美得多奪目。

但放上她年輕時的照片，用亦舒的話來說，是很難不讓人內心「嘩」一聲的：

誰能想到這一對里，先生才是明星呢？

出色的頭身比，窄圓鵝蛋臉也飽滿流暢地讓人妒忌。五官偏生還分布的十分均勻順眼，更添點端莊。

加之發如烏木，肌膚勝雪，身材纖穠合度，女人味十足，還加三分嬌媚，一看就是好家庭的富養女兒，成長於蜜糖之地。

章不高，但身材很好，神情是嫵媚的，但不覺得風騷

以上描寫，全關硬體，但她前期照片之所以打動我，是因為她在鐘身邊時，神情中有一份真切動人的純真和嫵媚：

左純真右嫵媚，很美但很真實，不僵硬

剛結婚時，眉梢嘴角還是一個小女孩，流露著甜蜜，現在看舊照片，也很難不被她的雀躍和甜蜜感染：

此時不是很沉穩，可以感受到那種雀躍

我相信這兩人真正愛過：

美麗精緻的狀態，可以用精密的邏輯嚴絲合縫地計算出來；但肢體的放鬆和親密，多基於隱秘的內心境況，很難假裝完全。

可以感受到兩個人都很放鬆，鍾鎮濤經常笑的見眉不見眼

暗紅玫瑰時期，很多人可能注意到的，是妝容風格的變化：

90年代妝眉粗和濃，加之紅唇，章小蕙最美的五官臉型被完全凸顯，加之神態動人，一如飽滿甜蜜的水蜜桃。

而後期，眉毛變淡變細，眉峰清晰有力，眼影高光強調輪廓感，長相中多了一些「距離感」和「難相處」。

這是後期的她

平心而論，我認為後期的妝容，完全不適合她。畢竟，比起五官和比例，輪廓立體絕非她的長項。

她本身眼珠小，就容易顯得刻薄，而濃眼妝和假睫毛無疑會加重這種「瞪眼」感，讓她不小心時流露出凶神惡煞的氣質。

但除妝容外，她的神態也變了：

左邊起始笑容就不如右邊動人，左邊有點僵硬

她的嘴角還在笑，但眼睛裡的笑意卻越來越少。

硬要做技術流分析，無非是眼輪匝肌運動較少。一邊動嘴角，一邊瞪眼，任誰看，都不是真情實意的笑容。

笑時瞪眼，雖然顯眼大，但容易顯得凶

之所以產生這種笑容，可能的原因有很多，或是面對鏡頭久了，需要調整出更「完美」的狀態：

看這嘴笑眼不笑的妝容，是否眼熟？

而另一層，一個人的外貌，也是一個人選擇呈現給世界的一種「形態」。審美的變化，深挖下去，跟一個人的心境和境遇都大有關係。

章小蕙懂美嗎？

翻看她早期的照片，好像也不是艷光四射的大美人，但臉型和五官端正是有的：

這時期有點略胖

能修鍊成精怪級別，對美的感悟力自然不差。亦舒寫她，寫的很妙，容我全文摘錄：

「在北美念大學、讀美術的她有一種罕見的嫵媚，獨樹一幟，大家無論怎麼打扮，都是一堆cute kids，她有味道，是時髦潮流以外一個等級。

真奇怪，時下流行什麼，全都與她無關，她自有一套。統統染金髮夾直搞得像粟米須，伊人索性梳髻明志。人人露臍著喇叭褲，她穿bias cut雪紡裙。個個減肥瘦的胃貼背，她豐碩如水蜜桃。

原來，你要真正走在潮流之前，就得放棄潮流。」

飽滿、豐碩、蜜桃，現代眼光看她不瘦，但她知道自己的優點在哪

要明白自己適合的是什麼，無視外界的眼光，甚至以這套風格，征服本來不吃這套的外界，是很難的。

審美固然有客觀部分，對健康年輕的渴望，我們希求對稱、白皙細膩的肌膚、舒服的五官分布、精緻感等等……

橘粉色好適合她，也是像蜜桃的顏色，把吳君如襯的……

但對於每個人來說，不一定所有的審美標準都對自己有十足意義：跟鍾楚紅講膚白貌美，鍾楚紅笑了。跟張雨綺講溫香軟玉，張雨綺可能會扔來一把刀。

章小蕙的難得，在於她非常了解自己，把「女人味」發揮到底。什麼胖瘦立體氣場，都不必太強求，她就是香噴噴的蜜桃：

即使是後期的尖細眉尾，她還是很適合蜜桃色系

但，公平點說，倒也不全是她的難得。

要堅持自己適合的風格，需要接納自己，也需要對自己有充足自信，這絕不是僅憑強大自我就能做到的。

你覺得你是對的，但世界都不吃你這套。一次貶低，你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兩次，你說「你們都不懂」。三次，四次……很難沒點自我懷疑。

章小蕙的家，細節處可見詩情畫意。

能對自己的風格和審美有充足自信，不僅因為她學藝術時裝，有自我見解。更在於她的「名媛」「星太」背景，人們更傾向於去追捧而非懷疑她。

美從不是純粹的，人對於美和審美，其實有相當刻薄的部分。

比起「美人」，我覺得「尤物」更適合形容她

名媛推薦貴又好的東西，大家會說「嚇！真會買！有眼光！」「名媛的生活方式！」。

同樣的東西，若是一般人推薦，言論可能完全調轉「裝什麼有錢人？」「裝什麼有品位？」「糟蹋好東西」。

同樣的經典簡潔款，喜歡的人穿著，叫「effortless」，叫「classic」。討厭的人穿著，叫做「五十年前的款式」「土氣」「毫無潮流感」——但物質本身並無太多不同。

章小蕙的家，大合影看風格略有些雜亂，不如局部圖看著有感覺

以我這旁觀的角度看，章的前半生，固然甜蜜夢幻如粉玫瑰，她個人也確有優秀的部分。

但她可能沒有意識到的是，自己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來源於自己的家庭、教育背景，和人們因此對她的追捧。

就像拍照時需要花朵和書本，來烘托本人氣質，並不只有主體是重要的。

更簡單的說，人們追捧的不是「章小蕙」，人們追捧的是好家庭、好教育、見過世面又很會買的「標籤」，如是而已。

既然並非對本人有深厚情感和認同，能把你捧上天，自然也能把你貶落地。但對於章小蕙來說，潑天的罵名，顯然來的太突然，也太難以接受了。

我感覺她後期，有點著力於塑造自己「不好惹」的氣質

摘一段她的採訪：

記者：「為什麼不喜歡香港了？」

章小蕙：那裡不是一個適合居住的環境，整個城市非常變態，人們好像很缺乏安全感，看到別人不好，自己才覺得平衡……尤其是我剛離婚的時候，香港人那種很勢利的嘴臉，真的好像張愛玲《傾城之戀》里的眾生百態。

可難道只有香港的民眾如此嗎？我想不是的，程度有差別，本質無不同。

人們捧起一些人，踩下另一些人。沒理由別人捧自己踩別人時，覺得全因自己優秀，而當別人轉過頭踩自己時，覺得世人寡恩刻薄——一直如此刻薄啊！

她後期真的很鐘意低胸，但她太軟甜了，沒有吉普賽女郎的流浪感，晒成蜜糖色也沒有

但無論如何，面對潑天罵名，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人一蹶不振，有人抑鬱症，甚至輕生。想要表達出一點強勢感，非常可以理解。

被罵狐狸精克夫也好，被罵拜金也好。最低限度，她在潑天罵名中，打贏了官司，2.5億欠債一筆勾銷。自己又開店掙錢，一年收入數千萬，咽下苦楚，保持漂亮姿態。

面對鏡頭，她總是妥帖的。雖然你未必喜歡她後期的妝容，但很顯然她確實提煉和貫徹了一種「章小蕙」風格，這並不容易。

當然，我覺得她不適合黑色+露胸，她不是這種風格的，還是淺色軟紗適合她

任憑波浪滔天，也要把愛美貫徹到底，胸口沒點精氣神，怕也是撐不住的。我對愛美的女生，總有一分親近，因為她們有這點驕傲。

《玫瑰的故事》四部曲中，亦舒借不同角色之口，不斷重複「玫瑰是一朵玫瑰」。

章小蕙本人的公眾號，也有這句A rose is a rose。採訪中，她承認自己就是一個貪漂亮的大花瓶，沒有更大志向，也並不以此為恥。

無論是粉玫瑰，還是暗紅玫瑰，玫瑰就是玫瑰

Old money式品味，對我沒有特別光環。我承認章小蕙的一生如小說般傳奇精彩，雖然，我也並不會認她做人生偶像。

對於女性來說，章小蕙式人生的魔力，也許在於她幾乎站在傳統觀念的反面，活出了另一種可能。

傳統觀念下，女性婚後就應該收斂鋒芒，專心相夫教子，奉獻自己，成就家庭和老公，即使拼事業，拼的也是「實用性」而非「觀賞性」。

三聯生活周刊稱她為「一朵爛玫瑰」，燦爛的爛

賈寶玉的知名理論，女孩兒成親之後，就變成了魚眼珠。

未必是結婚這件事有化神奇為腐朽的能力，而很可能是，舊時代的女性，結婚之後，就先把自己定位改成魚眼珠。

但玫瑰就是玫瑰啊——

玫瑰就是用來觀賞的。它自美它的，足夠自我，又怎麼會去管，自己的刺是否刺傷了被她吸引的人？

「自我」的界限，可能在於會不會傷害到他人。過於自我的人可能很精彩，但傷害到他人，很難被輿論寬恕。

章小蕙的故事中，她不一定足夠無辜，但足夠自我。

能以自己想要的方式面對世界，貫徹自己想要的面目，這點，已足夠很多女性嚮往了。

與章小蕙相關的另一個標籤，是「拜金」或「拜物」。

我倒有不同看法，章固然追求物質，但她的態度，更接近「戀物」（非醫學意義）而非「拜物」。

因為，看她描寫物品，真有種溫柔繾綣在裡面。她用情人般欣賞的眼光，在物品里發現新世界。

她愛用粉調口紅

看她描寫口紅色號，感受怦然心動：

「Mat Tendre —— 唇膏中至愛，再找不到比這更美更嬌嫩的玫瑰色調。

Mat Lanaire —— 法國文藝主角像沒化妝的唇上的自然暗紅，或是剛接吻後的雙唇顏色……

Black honey ——美國時裝雜事撰稿人，人寫人贊之半透明梅子唇膏，就像剛吃過草莓，草莓汁的色澤留在唇上一樣」

不同於今天的廣告文案，裡面一絲「奢華高貴」「臻享尊貴」也無，但就是讓人心生嚮往。

也不同於今日的種草博主，不承諾「用完就是白富美」「用了這支就是女神」，明明都是平淡的辭彙，卻偏被她隨手拈來，寫出了別樣的美感。

章小蕙的店，很簡單，右邊是「堆得像報紙一樣的開司米圍巾」，一年賺了幾千萬，受歡迎程度可見一斑

物質值得追求嗎？教科書告訴我們精神更高貴，但誰也不能否認，精緻的物質確實讓人愉悅。

但真正簡單享受物質美好的，其實並不是多數。有些人拜物，拜的不是物質本身，而是物質能帶來的標籤。

簡單例子，花幾十萬買一個鉑金包，未必是多喜歡包包本身，而是喜歡那種「我用鉑金，所以我有錢又成功」的感覺。

慾望都市裡，莎蔓莎為了鉑金包費盡周折，Carrie說鉑金包不適合她風格，她說她知道，但拿到鉑金包說明飛黃騰達

章的文字，之所以被人評為「高級」，差別之一，在於她並不過度渲染物質帶來的標籤作用，而只是從物品本身入手，以戀人般的眼光，發現品味物品的美。

物質是死的，成分幾何，功效幾何，說起來乾巴巴，用起來無甚趣味，很難談得上動人。

但物質之美，在於可無限延展的想像。若用文字點化，相同的物質，可以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

同樣的眼影，你用的只是藍色眼影，我用的是夏夜雲端的一點碎星——

這種描寫，文字比實物更美

同樣的唇膏，你用的只是玫紅色口紅，我用的是微醺玫瑰的綺夢，四月天的晶瑩晨露，又或者是雲拂過花朵，流下的三滴眼淚：

口紅只是口紅，但與美的東西發生聯想，就不再只是口紅

想發現美品味美，需要少一點點功利，多點點天真，但又不能太熱切，還要摻雜些許冷靜……

在很多人看來，愛美的玫瑰，也許只具有觀賞性。但在品味美這件事上，也只有沉醉於美本身的人，才能品出更多動人。

年輕時的她，我覺得這張很美。

愛美這件事，有什麼用呢？審美這件事，有什麼用呢？一朵玫瑰，又有什麼用呢？

品味美本身，即是一種享受。對美有追求，對物質有戀慕，也算生命熱情中的一種，激勵我們活得漂亮。

又或許，不必回答那麼多1234——畢竟，a rose is a r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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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手繪圖外，文中圖片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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