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amLab丨「光」是我們的顏料，我們想在任何物體上創作藝術

TeamLab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能代表「科技與藝術」的團隊了。在用新的媒介創造萬物的同時，teamLab作品中的很多具象的表達也充滿禪意的思考：比如四季的花開花落，被追逐的八尺鳥，水流影響，錯過即無法觀看第二次等等。這些從日本本土生長出來的美學，成為TeamLab的想像力溫床。

馬自達魂動2.0的設計師前田育男認為，日本社會有獨特的審美觀，對細膩而精緻的東西有著強烈的認同感。魂動2.0的內飾設計靈感源於日本房子的布局，日本傳統建築室內空間採用木門進行隔斷，室內空間緩和相連，相交卻不相融，有著間隔之感。為這些細節所作的努力，都是通向極致美學的必經之路。

2001年，teamLab正式成立，起初，teamLab只是畢業於東京大學數學工程和物理情報學部的豬子壽之與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組建的藝術團隊，他們可能不曾預想過teamLab會在世界範圍內颳起一陣數位藝術的旋風，所到之處無不引得世界各地的觀眾慕名而來，甚至不惜大排長隊。

被追逐的八咫鳥、追逐同時亦被追逐的八咫鳥、超越空間 teamLab, 2016, Interactive Digital Installation, 4min 20sec, Sound: Hideaki Takahashi

當初幾個人的小團隊現在已然發展成擁有幾百人的超級技術專家團隊，在這個團隊中，有著各種不同的角色，比如程序員、設計師、數學家、CG動畫師、建築師等等，這些專業人士滿足了teamLab作品所需要的所有技術。

2014年，佩斯畫廊正式代理teamLab作品，這也讓teamLab正式來到中國，讓我們在2017年夏天，能夠有幸沉浸在teamLab的奇幻天地之中，現在我們可能每隔10天左右就會聽到一個關於teamLab的消息，也許是在世界的某處舉辦了展覽或者參與了某一個雙年展，再或者是作品被某個美術館收藏，teamLab的曝光量以及作品產出量都讓人嘆為觀止，2018年6月，teamLab與森大廈合作，在東京台場建立了一座「數字藝術美術館」，這將成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美術館，不難預測，這裡將很快成為旅遊者、藝術愛好者和博物館愛好者的新目的地，在2020年東京奧運會即將到來之際，teamLab美術館的成立，也將增強東京的城市吸引力。

雖然teamLab以種種科技手段打破傳統藝術表達方式的藩籬，但豬子壽之認為，科技僅僅是一種手段，而不是藝術的重心。確實，teamLab從未否定傳統的藝術表達方式，而是一直在尋求將其與新的創作方式進行有機銜接。teamLab想通過藝術，探索人類與自然，自身與世界的新關係。數字技術將藝術從物質中解放出來，並使之能夠跨越邊界。我們在作品中感受不到自身與自然界，以及自身與世界之間的界線，我們是相容相通的一個整體。世間萬物都存在於一個漫長，沒有邊界的，脆弱而又不可思議的生命延續之中。

YT：最近幾年，藝術家開設的美術館相繼落成，如草間彌生、奈良美智，日本之前也有非常多的藝術家個人美術館，這次teamLab開設的美術館，是否是在這?樣的潮流之中應運而生的呢？而2020年又將舉辦東京奧運會，為何選擇這樣的時間點建立美術館呢？

teamLab：這是一個數字藝術美術館。 此次展覽也是由teamLab獨家完成的作品。 我們在創作藝術品時沒有考慮teamLab和其他藝術家之間的關係。 我們只關注我們致力於做的事情。 我們想創造一個無邊界的藝術空間，可以通過數字藝術來實現。

人們通過自己的身體理解和認識世界，自由行動並與他人建立聯繫和關係。 因此身體有它自己的時間感。 在頭腦中，不同想法之間的界限是模稜兩可的，導致它們影響並有時相互混淆。

teamLab無邊界是一組形成一個無國界世界的藝術品。 藝術品自由移出房間，與人建立聯繫和關係，與其他作品交流，影響並有時相互混合，並且與人體具有相同的時間概念。

人們在藝術世界中迷失了自我。無界的作品是根據人的存在而改變的，當我們沉浸在這個統一的世界中時，我們探索了人與人之間的延續不斷的關聯性，以及超越人與世界界限的新關係。

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專門的數字藝術美術館。為了創造一個無邊界的藝術空間，建立藝術作品之間沒有界限的藝術展覽，我們需要創造一個全新的藝術博物館，專門致力於數字藝術。

在環遊世界的植物里居住，與花共生的生物們 teamLab, 2018

Mori Building：在城市的創建中，森大廈把「文化與藝術」視為最重要、最核心的元素，總是試圖把它們融合在一起，這樣我們所創造的城市將不斷產生新的創造力和更多的可能性。與此同時，teamLab通過其作品吸引了世界各地的許多人。

森大廈和teamLab對東京的未來也有著相同的想法。兩個實體：森大廈，作為一個城市開發商，通過發展城市和創造一種新的生活方式；teamLab，作為一個藝術團體，通過創造全新的藝術品並從東京面向世界展示，各自想為提升東京的「磁力」的整體競爭力以迎接2020年的東京奧運。

通過與teamLab合作，森大廈希望這個「數字藝術美術館」將成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美術館，成為旅遊者、藝術愛好者和博物館愛好者的新目的地，同時也想增強東京作為城市的吸引力和地位。

Walk, Walk, Walk: Search, Deviate, Reunite teamLab, 2018, Interactive Digital Installation, Endless, Sound: Hideaki Takahashi, Voices: Yutaka Fukuoka, Yumiko Tanaka

YT：teamLab的很多作品是專門定製的，包括與美術館或者與眾多品牌的合作，那團隊怎樣看待與商業品牌合作中的藝術作品與商業之間的關係？怎樣平衡商業性和藝術性？

teamLab：teamLab旨在通過藝術探索人類與世界的新關係。如果藝術品因他人的存在而改變，而這種變化是美麗的，你可以積極地感受到他人的存在，這將改變同一空間中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例如，我們最近在新加坡的濱海灣金沙 購物中心創建的一個商業合作項目，作品名叫——Digital Light Canvas，它通過數字藝術增強了人的存在感。希望創造一種超越和模糊人與藝術品之間的邊界，以及人相互之間的邊界的體驗。

Digital Light Canvas

在數字領域，藝術能夠超越物理和概念的邊界。數字技術使得藝術從框架中解放出來，跨越了將作品隔離開的邊界。一個作品中的元素，可以與在同一空間中展出的，其他作品的元素相互影響。如此一來，藝術作品之間的邊界就消失了。通過這樣做，我們最終想要將人類從物理的介質中解放出來。

如果「光」是我們的顏料，我們想在任何物體上來創作藝術。如果客戶，包括商業品牌，與我們的哲學（創作理念）有共鳴，並為我們提供一個「畫布」，我們當然會樂意與他們合作。

菊虎 teamLab, 2017, Digital Work, single channel, 5 min 20 sec x 3

YT：對待品牌項目與美術館項目，是否有不同標準？

teamLab：沒有。

YT：teamLab在北京佩斯舉辦了大型個展之後，團隊的項目似乎也逐漸在中國各個城市展開，與此同時，法國的文化博覽會項目以及東京的美術館的建設，teamLab的新聞好像每隔幾天就會聽到一個，如此大的曝光量以及作品展出率，團隊是怎樣保持高效率的產出的呢？

teamLab：teamLab無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藝術博物館。創建一個獨特的數字藝術博物館是困難的，因為沒有人曾經這樣做過。

不斷地創作藝術品總是困難的。有時，我們必須在目標並不明確的情況下，去創建一個藝術品。

我們的作品是由一組專家通過不斷創造和思考的過程創造出來的。雖然大的概念總是從一開始就被定義，項目目標和技術可行性也是齊頭並進的，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讓整個團隊在我們不斷推進項目的時候進行實驗，邊創造邊思考，藝術作品的目標隨著團隊的進步而變得更加清晰。teamLab的組織結構乍一看似乎是扁平的，但它也是極其多維的，總是有著不明確的目標和未決定的事項。

Spatial Calligraphy and Crane - Ariak teamLab, 2017, Digital Work, Endless, Single channel

YT：teamLab無界藝術博物館是如何規劃的？會定期更換作品嗎？那麼團隊在美術館經營中佔據哪一種角色？

teamLab：這是由teamLab和森大廈共同設立的博物館運作機構所舉辦的永久展覽。所有的作品都是由teamLab製作的，作品的每一個瞬間，參觀者每一次的到訪都將是獨一無二的體驗。有些作品可能每年更新一次左右。

漫步於《水晶宇宙 teamLab, 2016, Interactive Installation of Light Sculpture, LED, Endless, Sound: teamLab

YT：較團隊成立之初的2001年，已然過去了17年，團隊也更為國際化，團隊中的分工也更為明確，這是否預示著teamLab的定位是更為國際化的？是否可以透漏一下，團隊之後的發展重心？

teamLab：teamLab自2001年初以來一直在創造數字藝術，其目的是改變人們的價值觀，並為社會進步做出貢獻。雖然我們最初不知道我們在哪裡可以展示我們的藝術，或者我們如何能夠在經濟上支持團隊，我們也非常相信並真正感興趣的是數字技術和創造力的力量。我們想繼續創造新的東西，不管類型限制，我們做到了。

對於未來的計劃，這實際上是我們的夢想之一，是為了使生活在城市的人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積極。這不僅適用於藝術。即使在現代城市中，有時其他人的存在會被認為是不舒服的。我們無法理解或控制他人，所以在我們周圍的，他人的存在是僅僅是一種簡單的容忍。這是因為城市不會因為你的存在而改變，就如同你欣賞蒙娜麗莎的畫像，畫像不會因為你的存在而改變一樣。如果城市變得更像數字藝術品，他人的存在可能成為更加積極的因素。通過這種方式，人們通過尋找新的關係可能會超越藝術，並且創造城市和個人之間的新關係，並且創造人們之間和平相處的新方式。

Vortex of Water Particle teamLab, 2014, Digital Wo

YT：在團隊創立之初，為什麼會選擇科技與藝術結合的方式呢？teamLab現在的成功也源於藝術和技術的結合，但在過去，這似乎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技術上的支持好像很難和藝術很好結合。

teamLab：teamLab想通過藝術，探索人類與自然，自身與世界的新關係。數字技術使我們將藝術從物質中解放出來，並使之能夠跨越邊界。我們感受不到自身與自然界，以及自身與世界之間的界線，我們是相容相通的一個整體。世間萬物都存在於一個漫長，沒有邊界的，脆弱而又不可思議的生命延續之中。

從思維層面來說，思想和觀念之間沒有界限。它們本質上是模稜兩可的，相互影響和相互作用的。以往的藝術家，為了在現實世界中表達出思想和概念，必須用一種物理材料來進行中介。而當觀念和概念在現實世界中被表達被實現時，由於物理介質的存在，邊界也同時被創造出來了。

為了追求人類與世界之間無邊界的關係，teamLab一直基於其創作概念之一的「身臨其境 / Body Immersive」的概念來創作藝術品。

與人共舞的錦鯉之水面彩繪——無 teamLab, 2016-2018, Interactive Digital Installation, Endless, Sound: Hideaki Takahashi

數字藝術可以讓我們從物質世界中解脫出來，以前所未有的程度沉浸在藝術作品中。媒介形式不盡相同，人有目的性的動作和行為會給藝術作品帶來視覺上的變化。身心沉浸在藝術作品中後，自我和藝術作品之間的界限就變得模糊了。而且，這次體驗會讓自我和世界的界限開始消失。我們和他人的存在改變了藝術作品中共同的世界，所以我們會覺得自己和他人與世界融為一體了。

2018年7月7日公開的展覽就是以「身臨其境 / Body Immersive」為主題的展覽。與他人一起，將身體完全，沉浸其中人們在這個超大的作品空間中，與其他人一起將身體完全沉浸其中。teamLab Planets是由teamLab耗時多年，以「身臨其境 / Body Immersive」為概念，將身體完全沉浸，且模糊自身和作品之間界線的，超巨大的身體沉浸式作品群所組成。（teamLab Planets TOKYO，展期：July 7, 2018 - Fall 2020

Music Festival, teamLab Jungl teamLab, 2016

YT：teamLab的作品中的很多具象的表達也充滿禪意的思考，比如四季的花開花落，被追逐的八尺鳥，水流影響，錯過即無法觀看第二次等等。儘管更為深刻的含義可能亞洲地區的觀眾會更較為容易的理解，因為亞洲各國在文化上還有相同之處，但歐洲國家的觀眾也能夠通過這種非常具象的演示而得到共鳴，因此在選擇作品內容的時候，團隊是如何思考的呢？

teamLab：我們所提供的是一種體驗。全人類都能進行體驗。數字藝術可以拓展空間和感知的概念，並鼓勵積极參与和協作。數字藝術的體驗可以通過他人的存在而改變。當你的個人經歷改變時，你看待他人的方式也會發生改變。當人們成為同一空間和藝術品的一部分時，自我與他人之間的關係就會發生變化。

我們最大的興趣是創造無邊界的藝術品世界，並繼續探索數字藝術的能力。

Memory of Topograph teamLab, 2018, Interactive Digital Installation, Sound: Hideaki Takahashi

YT：在其他技術配合方面，比如音樂，使用的一些樂器是特別打造的，也很有日本傳統音樂的意味，在作品中，團隊是否有意地將日本文化、日本屬性放入其中？

teamLab：讓日本文化影響我們的作品，意味著我們通過數字創作的可能性來挑戰現代人類對於世界的感知。日本人看待空間的方式與日本人的思維方式有很大的關係，所以teamLab通過作品反映日本思維的本質也是很自然的。

數字技術開闢了新的創作可能性。這也使得我們可以用科學的方法來探索古代日本空間理論的邏輯結構。通過使用我們所說的超主觀空間的邏輯結構，我們可以在藝術中體驗新的視覺體驗。我們正在挑戰當代人類對世界的看法。

人類已經在地球上發展了很多年。然而，我們相信，現代社會的人們已經忘記了他們的祖先是如何看待世界的。我們通過回顧和審視過去的感知方式來探索對於未來的啟示。這對於其他任何文化來說都是通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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